“不知大師怎么會到了此處?”
陳仁坐在一個草棚中,屁股下只有一個木頭樁子,其他兩人也都是坐在一個木墩子上。
倒是這面前的茶碗里,居然還有茶葉。想來應(yīng)該是沾了那些騎軍的光。茶在大衍是軍資,在騎軍中更是標(biāo)配。
“咳咳……”木托未語先咳,連忙雙手合十,嘴唇嗡動,念起了經(jīng)文。
陳仁剛才就覺的他臉色不對,這時候更是臉色蒼白,額頭見汗。
“大師受了傷?”
木托點了點頭,似是經(jīng)文起了作用,臉色好看了許多,遂開口說道:
“貧僧那日離了儒館,回了白馬寺,不想寺廟早已成一片瓦礫。廟中眾僧亦不見了蹤影,當(dāng)時恰巧有許多百姓出城逃難,其中傷者眾多。貧僧便護著這些百姓,往谷成去。卻不想,到了谷城,也是一片廢墟,更有那妖魔作亂,在城中作那鼠災(zāi),吞噬腥血!”
“貧僧與那妖魔斗了幾合,奈何在儒館時便已力有不逮,沒能攔得那妖魔,讓他害了無數(shù)姓名!谷城成了地獄,城外更是白骨盈野……無量光佛……一切罪孽盡歸吾身……”
木托面露悲色,卻是說不下去了!
“大師慈悲。”陳仁也是嘆息到。“小道恰巧也從那里經(jīng)過,見到了那盈盈白骨!也遇到了那鼠精!小道與他斗了幾個回合,趁他不被,以雷火化了這精怪!”
“哦?”木托驚訝道:“那精怪乃是上古異種,修行有道,得了道行,若要論修為,恐怕不會低于那蓮生!而且這精怪之屬,一旦化形,就會極難消滅!所以才被上古異人鎮(zhèn)壓在谷城之下!那封印隨著時間流失,削弱了他的修為,但貧僧碰到它時,這精怪修為仍在五品上下!更兼之它招來了方圓百里的老鼠!以小友你的修為,即便有靈寶、神劍,怕是也……”
旁邊的將軍聽到這話,不解的打量了一眼陳仁,隨后道:“這位道長年歲輕輕,修為便已晉七品,想必是哪位名門高徒!有師長相助,自然不懼那精怪!”
“七品?”木托驚咦一聲,再次打量陳仁,眼中閃過一道金光,頓時更加驚訝了!
遍滿真靈,生生不息!的確是七品無疑!甚至隱隱有突破七品下的跡象!
可在儒館時,這人還是一個剛剛?cè)氲赖木牌废掳 y不成是有了什么奇遇?吞食了什么天材地寶?似乎也無可能??!雖然帝都大陣一毀,無數(shù)已經(jīng)消失的奇珍異獸紛紛現(xiàn)世,但那天材地寶如不經(jīng)過配伍炮制,根本無法直接吞服!就算是吞了天材地寶,最大的可能也是直接爆體而亡!
又或者,如隋將軍所言,身邊有師長護持,恰巧碰到了天才地寶,就地為了他煉制成了丹藥?嗯……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精怪之流身含內(nèi)丹,也是絕佳的煉丹材料……
老和尚一陣亂猜,陳仁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喝了一口茶,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小道哪里有什么師長,純屬僥幸罷了。當(dāng)時還有劉護軍和王公子相助,若非如此,小道早成了那鼠精肚子里的血水了!”
“王公子?”老何上又是一愣,與那隋風(fēng)對視一眼后,異口同聲道:“公主殿下?”
這回輪到陳仁發(fā)愣了!
“將軍!”草棚外,一名軍士策馬而來,到了草棚前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何事!”隋風(fēng)起身問道。
“興隆屯衛(wèi),殄虜護軍,劉深,衛(wèi)尉大人公子王清,率親軍二十,村婦幼童三十七,請準(zhǔn)入營!”
好么,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將軍可自去,小道在此與大師敘敘舊?!睕]等隋風(fēng)說話,陳仁已是說道。
隋風(fēng)一拱手,簽過那那士兵的馬,一夾馬肚子,絕塵而去!
“殿下怎會與小友同行?”木托好奇問道。
陳仁把過程該省的省去,講了一遍。
“小友果然身懷大氣運!”木托滿臉羨慕之色。
“大師也如此認(rèn)為?”陳仁苦笑一聲:“我卻是不想要這勞什子大氣運的。”
木托笑了笑:“小友接下來是要往涼州去?”
陳仁點了點頭:“也無別處可去?!?p> “咳咳……”
“大師受傷頗重?”陳仁看著木托止不住的咳嗽,皺眉問道。
“鼠瘟入了肺脈,只怕要將養(yǎng)個三五年了。”木托無奈搖頭。
“如此……”陳仁點了點頭,喝了口茶:“小道會些道醫(yī)法門,只是不知能不能幫到大師?”
“不必了。”木托搖頭道:“老衲傷了元神,金身被破,導(dǎo)致鼠疫入了經(jīng)脈,一般醫(yī)術(shù)……此傷非天材地寶不可醫(yī)!”
“好?!标惾室膊粡U話:“大師接下來要往何處去?”
“貧僧也要去涼州……”木托雙手合十,面色虔誠的向西一拜:“自從佛土至中原,已有三十載了。此次歸途,路過西域佛國,也好告知那些僧眾,若要中土傳教,非證得果位者,不可行!”
言外之意,中土也非傳教之良土。白馬寺眾僧又下路不知,也不知這木托是回去不來了,還是去搬救兵了。
亂世才好傳教,和尚怕也是考慮著趁中土大亂,道庭自顧不暇,趁機擴大佛教的影響。畢竟,中土之地,分分合合已是常態(tài),總會有那應(yīng)運而生的天命之人,再次一統(tǒng)這天下!佛教遙想突破如今的桎梏,這個機會就不能放過!
“剛剛那位將軍呢?怕是不會和我等同行吧?”陳仁又問道。
木托搖頭道:“這將軍本意往東,過魯郡,入兗州。不過看如今形勢,往東的道路恐怕不通!”
“但雍州之地也是形勢不明,若老衲站在那位公主殿下的立場,怕也是進退兩難??!”
“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距離帝都越遠,地龍翻身之害越輕。涼州定然未受重創(chuàng),那里又是西域門戶,把著財路,又有天下強軍在手!以小友你現(xiàn)在的身份,恐怕也會被卷進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中。小友又有大氣運加身……不知小友欲做那天上仙,還是這地上王?”
“地上王?”陳仁失笑:“大師說笑了吧?”
“也許吧。”
木托不再說話,只是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