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背著曙光,亞利姆即將下海。此刻他正向著自己的龍道別。
犽戎表示出了對主人安全的憂慮。
“魔法能使我在水下呼吸,并且我對我的潛游能力非常自信。”
“保重,我的主人。我會等你上來。”犽戎還在安慰主人。
他的主人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犽戎知道,除非他在他身邊,一般情況他連睡覺都不會把戰(zhàn)甲脫下。
昨晚他確實在亞利姆身邊,亞利姆稀奇地穿甲和他睡下了。他完全沒意識到亞利姆窺探了他的夢境,只認為套裝效果能給睡著的主人一點心理安撫。
他看著亞利姆一件一件將盔甲卸下,里面穿著的是早就準備好的泳衣。
在一步一步踱向前方的同時,亞利姆一邊將頭發(fā)放下。
驀然回首。
“我會等你接應我。”
犽戎只見亞利姆披散下的根根發(fā)絲都被融化在朱紅的晨光里。
“最好的祝愿?!?p> ……
「這里是海洋公爵的居所。」
「歷史中,這里曾飄來潮汐之靈的琶音,曾有人親耳聽過神秘水元素的惑人歌聲。」
「物產豐饒,來歷神秘。若說這樣的條件無法支撐一個文化的發(fā)展繁榮,那恐怕狂洋帝國只會是一個幻想?!?p> 「很可惜,狂洋帝國真實存在。所以多半如我所料,它就藏在這片海域。」
俯視著身下繽紛絢麗恍若珍寶的珊瑚礁,亞利姆只覺得這般壯觀的奇景無關緊要。
當務之急是尋找王宮,再和阿米迪亞斯達成交易喚醒月之暗面。
他向珊瑚礁的深處潛去。
終于,眼前出現(xiàn)了他想見到的東西。
一個城鎮(zhèn),一個位于洋底的城鎮(zhèn)。
在高超游泳技巧和隱秘魔法的輔助下,他悄無聲息地略過了腳下小打小鬧的原生態(tài)小鎮(zhèn)。
僅掃了一眼,他就對這些懶散天真的海洋智慧種及其文明成果失去了興趣。
沒有任何禁咒的力量,僅憑借水元素跟他對轟……
對他來說還真的沒有安全危險。
倒不是說水元素不具備殺傷力。低階水系魔咒在四周都是水的環(huán)境幾乎不用任何吟唱,高階水系魔咒也會有一定威力增幅。在碧波之中,水元素是天然受到眷顧。
但是就憑他們對水元素的掌握,亞利姆認為他就算不穿甲也能在水中有一戰(zhàn)之力。
如果他的軍隊能夠到達這里,那狂洋帝國的破滅結局將不存懸念。
……
“阿米迪亞斯,你拒絕了我?!?p> “你以為能逃到哪里去?”
亞利姆俯視著腳下的狂洋,那只雄性海馬已不見蹤影。
他發(fā)現(xiàn)他還是輕視了海王,海王畢竟曾經四處冒險。雖然他在戰(zhàn)斗方面確實很菜,但在海里跑路絕對一流。
也許狂洋是他的主場,在無盡的水的包圍下亞利姆奈何不了阿米迪亞斯。
這帝國,我要它為它的王陪葬!
“犽戎?!敝?,亞利姆下達了他的命令。
火焰濺射,將一切植被全部焚毀。熔巖攀附高高的棕櫚木向上噴涌,同時下部積攢的高溫將有機質逐步侵蝕。
海岸線上逐漸升起迷蒙的水汽與黑煙,隱隱約約有向海上蔓延的趨勢。幾棵棕櫚木轟然倒下,場面一度混亂。
叢林龍不自在地歪頭別開了視線,想要將猶豫掩藏。
可這沒有逃過時刻關注著的亞利姆的眼睛。
犽戎雖然仍注視著腳下的沙與海,火光映照入漆黑的瞳孔,卻仿佛有什么在熄滅,神情呆滯而迷茫。
眼前恍然閃過與犽戎初見之時,紅熱到扭曲的空氣熏得他只隱隱約約捕捉到翻騰的火焰。而腦內模模糊糊有感應,那絕對是他聽過最動聽的語調。
“上來,我救你出去?!?p> 人們向往中的光明與溫暖犽戎都有,他是真正值得信賴的伙伴。
這濁世間有太多的骯臟,暴虐之人成為王者,奉承之人變得顯貴。
神圣不顧一切傳播祂的福音,蔑視異類,將純潔無辜的呼喚掩埋在控制與奴役之下,成為了極端。
他摧毀了太多。
“我想要成為燈塔?!?p> 現(xiàn)在,他突然意識到他正在親手熄滅他的救贖。仿佛日食一般,這種摧殘陰暗殘忍得勝過真正的夜晚降臨。
“夠了犽戎,你的火焰不適合做這個。我收回我的命令。”
不能讓犽戎為難!
“我始終信奉,神明是有暗面的。沒有強硬的手段,你在信徒面前無法立身,更無法在其他神明的保留你的火焰?!?p> “抱歉,我沒有完成主人的命令?!?p> 犽戎周身火元素逐漸停止躁動,口中即將吟唱完成的熔巖風暴也隨之停息。
“不論如何,你始終是我的驕傲。輪到她表現(xiàn)的時候了?!?p> 他看著起來疲憊,但還是回了主人的命令。
“你也要早點回家,保重?!?p>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讓女巫出手。
幾乎是一種恐怖的直覺,也許這是一場忠誠的抉擇,對叢林龍和災厄女巫的取舍。選擇讓誰去毀滅,同時也會消費掉對方的忠誠。
女巫的忠誠度應該承受不住這次打擊了。
不過他會將忠誠降低的損失壓到最低,就算她難以忍受他的命令遠遁,他相信——她更難以忍受懲罰。
她會回來的。
用法術將之召來。
在暴君的見證下,災厄的進步令人振奮。她對毀滅魔法的掌握連亞利姆都不得不稱贊。
硫磺血炎終將狂洋焚為荒漠。
這場事件之后,終日灰蒙的天空降下了一場極大的甘霖。
可惜這里再也留不住一點生機了。
殘酷的雨水沒有給悲慘的生靈一點憐憫,那些已經死去的不會再回來,那些茍延殘喘的還將面對更大的困難。
雨水和涼爽是短時間的,植物灰分和動物遺骸的養(yǎng)分隨著沙縫逃向不知深處,讓貧瘠更貧瘠。
暴雨停息,水分又很快被露出的烈日掠奪而去。
流光里,煙塵飛舞。
死去的,已經無權哀嚎;活著的,在沉重的生存壓力下無暇發(fā)聲。
一時的闃寂讓人難以想象這里曾經有著遼闊的珊瑚礁,曾孕育著無數(shù)生命。
現(xiàn)在它們或在永恒的沙塵里不得安息,或早已逃離這化為噩夢的美好家園,僅有部分還在荒漠苦苦支撐。
“咳咳——”
災厄已經在廢墟里發(fā)了幾天的呆了。臨走前亞利姆邀請過她一起回去,但她只說她想讓她的第一次任務更加完美,并主動請求留下來善后。
細密狂沙飛舞,鋪面而來讓人一時無法呼吸,只覺得無比嗆人。
“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們沒有做錯什么,他們只是得罪了那位暴君。但她卻聽從亞利姆的話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焚盡,這是否有些過分了?
“強者不必對弱者歉疚。他們不思進取,用的都是些什么?真是侮辱了法術?!?p> 她的黑魔法侵蝕越來越嚴重了,以至于產生了黑魔法人格活化的副作用。在使用完相應魔法之后,人格跟的對話聲尤其清晰明顯。
“痛苦?!边@又是另一個人格在說話了,她的語調似乎有些不滿。
“復活,我雖痛恨一切,但從不傷你和災厄分毫!”
痛苦說,她存在于每個修習深淵血炎法術的靈魂中。
她沒有形體,更沒有性別,具體的性格會隨著寄主的心情起伏,但更偏好于在女性軀體的靈中停留。
她能賜予人幾乎毀滅的魔能,只要你能忍受它在你的靈中侵入更深。
災厄:“夠了,痛苦,我現(xiàn)在足夠痛苦,讓我靜一下。”
痛苦:“共情?跟這些人類?災厄,你別把自己放得這么低?!?p> 復活:“災厄,我覺得只要做正確的事就好,就像死靈法術一樣,去挽回重要之人,做自己的救贖?!?
Chartlee
感謝yapeng的推薦票。 這章私設濃度略高,話說1.5又雙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