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的責備以及任性
手中握著的斷手上滿是深紅色的令咒,不用想也知道,這條手臂的主人是圣堂教會的神父,圣杯戰(zhàn)爭的監(jiān)督人言峰璃正。
握著老頭粗糙的手掌,被劉一鐸握住的斷手還有一絲余溫以及微弱的反應。
指尖輕輕抽搐抓住劉一鐸的手掌,劉一鐸則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圣杯。
“唉,接下來的場面可是少兒不宜的啊?!?p> 輕聲說著話,劉一鐸抬起握著斷手的右手,并用左手的指甲輕輕劃開自己的胳膊。
鮮紅的血液在手臂上流淌,劉一鐸也將手指塞進傷口里,伴隨著指尖不斷的將血肉切開,傷口下甚至發(fā)出咕唧咕唧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聲音。
血液迸濺在劉一鐸的臉上,纏繞在他身上的觸手也纏繞在他的手臂處,柔軟的腕足不斷分化,變成漁網狀的結構鉆入劉一鐸的皮膚之下。
“那個家伙,在干什么?”
遠遠的看著劉一鐸的動作,韋伯看著他極其血腥的動作,感到大開眼界的同時,心中也不由得想到到底何為邪魔。
畢竟在正常人的眼中看來,劉一鐸的手段血腥至極,甚至可以說有些殘忍。
但是在他們這些魔術師的眼中看來,劉一鐸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斥著魔法的韻律,哪怕是鮮血在他的手中也沒有感到絲毫的邪意,有的只是對魔法的無盡追求。
然而這種令人狂熱的氛圍,其實就是許多魔術師口中的邪道。
保持驕傲的前提是保持冷靜,可惜的是現在大部分魔術師都已經忘記了最開始的教條。
于是他們一邊斥責著劉一鐸等人施展邪教的魔法,一邊面對劉一鐸等人施展的魔術卻不可自拔的陷入其中。
現在,當劉一鐸的神經被觸手一點點切斷并連接,劉一鐸原本的手臂無力的垂下,從他的手臂鉆出的神經沾染著淡淡的血色連接到言峰璃正的斷臂之中,眨眼的功夫,那只充滿死氣的手臂恢復活力,并且在轉瞬間變得年輕有力。
不再是年老者粗糙的皮膚,而是如少年的手臂一般,劉一鐸的意識通過神經傳遞到斷手之中,那條不屬于他的手臂開始劇烈的顫動。
“開始吧!就用你的令咒將一切都畫上句號。”
或許在大部分御主的眼中看來,不同形狀的令咒實際上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可是實際上基于不同的職階、不同的愿望,這些令咒還是有著一些特別的屬性。
例如劉一鐸的局外人,獨特的令咒完全獨立在系統(tǒng)之外,所以劉一鐸可以保證即使圣杯系統(tǒng)出現問題,也能夠讓克里奧帕特拉處于現世之中,只是在圣杯戰(zhàn)爭結束后,他要是維持克里奧帕特拉的存在,將會產生巨大的消耗。
現在,當他的神經連入言峰璃正的斷手之中,他也可以看做是從圣杯戰(zhàn)爭開始后,第一次真正的連入到圣杯的系統(tǒng)里。
所以現在,隨著言峰璃正斷手上的令咒們全部閃爍,劉一鐸的魔術回路居然被圣杯內的世界之惡侵蝕。
之前的劉一鐸因為沒有連入圣杯系統(tǒng)之中,所以即便全身進入世界之惡之中,他也能夠依靠之前在身體表面的附魔而將世界之惡隔離在外,可是現在,當他通過令咒與圣杯聯系在一起之后,向圣杯許愿而需要付出的代價也隨之而來。
污濁的力量涌入劉一鐸的體內,即使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當這股承載世間一切罪惡的怨念涌入體內之后,他還是痛苦的嚎叫出來。
“哼~嗯~啊啊啊啊啊?。。。 ?p> 恐怖的黑泥從內向外噴涌而出,劉一鐸的肉體凡胎經歷世間之惡的沖刷,不由的露出痛苦的表情。
可是實際上,在劉一鐸的心臟位置,一道白色的光芒正變得越發(fā)耀眼,并將要隨著黑泥不斷噴涌,也要就此浮現。
“何為劍?”前世的老師,無名詢問劉一鐸。
“無劍!”劉一鐸如此回復,并在第二天孤身一人闖入天下會,手無寸鐵卻將天下會內的所有人殺死,并且這些人的身上都留有一道劍傷。
“何為心?”熟悉的聲音詢問著劉一鐸,那是他的系統(tǒng),在第三次進化之后對劉一鐸進行的詢問。
“斬斷一切阻攔我的事物,這就是我的劍心?!?p> 從來沒有過過剛易折的說法,劉一鐸就憑借著一對手指代劍,將玩家空間中的一切敵人殺死,凡是阻攔他前進道路的人,最后都被他斬成兩半。
可是當他將眼前最后一個敵人殺死后,成為排名第一的玩家,當他回頭向身后看去時,除了滿地瘡痍,血流成河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身邊。
在那天之后,他的劍就再也沒有出鞘,可是他的身邊也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靠近。
劍心敏銳到能夠洞察一切的他也無法交朋友,只能孤身一人朝著世界的盡頭前進,并在抵達盡頭后自我了斷。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敝厣螅瑒⒁昏I的一切似乎重頭開始,可是當他在家中幫助母親做飯,小小的手掌觸碰到菜刀那一刻,他就知道,并非一切都重頭開始。
至少,前世的他可不能用一把菜刀將一輛自行車一分為二。
而現在,再次進入玩家空間,享受到家溫暖的他內心早就發(fā)生變化,那孤傲的劍心在一點點蘇醒,甚至當劉一鐸來到冬木市并連接到靈脈之后,他踏出的一步居然自帶一股劍氣,并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跡。
“將你的妹妹拋棄吧!將這個無用的系統(tǒng)拋棄吧!我注定是孤獨的,但是我也會是最強的!”
前世的劍心催促著劉一鐸,讓他殺妹證道,而劉一鐸居然真的在看自己手機中妹妹的照片時,憑空出現一種對方是累贅的想法。
“知道嗎?原本我不用接入圣杯的系統(tǒng)之中就能夠將一切解決,可是現在,因為你,我不得不這么做。”
如何抵抗世界之惡?實際上有一種十分簡單的辦法,那就是絕對的自我。
自我到哪怕被此世之惡侵蝕,也不會被對方影響。而是生出一種“我不會內疚”、“那個家伙就是該死”等等極端想法。
金閃閃曾經說過,至少要三倍的黑泥才能夠將他污染,那么劉一鐸就要說,無論有多少的黑泥,在他的劍心面前都不生效。
但是不要忘記,現如今的劉一鐸,雖然以凡人之軀就可以做出許多超出人類常識的動作,但是他相較于全盛的自己來說,還是渺小的可怕。
一顆大心臟,卻配著一個渺小到可憐的男人,并且這個男人無比排斥自己的前世。
以劉一鐸的精神、閱歷以及心境等等誕生的劍心,在現在的劉一鐸全身心的拒絕中也瞬間變得無比脆弱。
此時的劍心,對劉一鐸來說,更像是一個纏身的怨靈,一個無法完成的執(zhí)念。
而這股執(zhí)念,在黑泥的消耗下正一點點的消失。
“這一世,我不要在孤單一人了?!爆F實世界里,劉一鐸就是受到劍心的影響,雖然努力的社交,可是最后卻往往因為自己的孤傲而下意識的將所有人疏遠。
如今,他終于要和自己的劍心說再見了。
“再見了,前世孤獨的我?!?p> 劉一鐸輕聲說著,連接的言峰璃正的斷手上,所有令咒綻放出耀眼的紅光,同一時間,劉一鐸的胸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如離弦之箭,劉一鐸的具象化的劍心頂著傾斜而下的淤泥,以迅雷之勢刺入孔洞之中。
而劉一鐸的觸手也趁著劍心將孔洞另一側的混沌劈開的瞬間,在世界之外,茫茫根源之中,找到一位可憐的少年。
“終于找到你了!”以觸手的觸覺當做自己的感知器官,劉一鐸用意識操控著觸手,將這位可憐的少年從圣杯的孔洞里拉了出來。
當安哥拉曼紐從圣杯之中拉出來后,粘稠的黑泥也發(fā)生變化,被圣杯自身的力量稀釋的同時,那滾滾黑泥也變成了黑水沖刷著周圍的一切。
盤旋在圣杯周圍的粉色云朵終于降下大雨,混雜著此世之惡以及冬木市純粹的魔力的雨水從天空中傾盆落下。
劉一鐸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著安哥拉曼紐從空中緩緩下落,被他用神經連接的言峰璃正的斷臂也化作飛灰消散在空中,大量纖細的觸手再次匯聚在劉一鐸的身上,不僅化作他的衣服,同樣也修復著他的手臂神經。
嘭——?。?!
一聲槍響,衛(wèi)宮切嗣舉著手中還冒著白眼的槍,而劉一鐸的肩膀處也出現一個空洞。
沒有血液流出,同時子彈也沒有將他的身體穿透,那枚由衛(wèi)宮切嗣肋骨制成的魔術禮裝,就這樣打入劉一鐸的體內。
可是出乎衛(wèi)宮切嗣意料的是,劉一鐸不僅僅沒有絲毫的痛苦,甚至依然操控著觸手將他抓起來。
“怎么可能?你沒有任何的起源?這怎么可能呢?”
衛(wèi)宮切嗣大聲的質疑著劉一鐸,可是劉一鐸只是將懷中的安哥拉曼紐放在地上,畢竟抱著一個男人還是很奇怪的。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看著青年樣貌的安哥拉曼紐肉眼可見的縮小,不出意外,應該是劉一鐸將他的力量分流的太多,以至于他的力量無法維持他青年模樣的身體。
“我就是自己魔術的起源,只要我是我身上流淌的魔力的始祖不就可以了?!?p> 劉一鐸的話像是在講一個天方夜譚,衛(wèi)宮切嗣長著嘴巴,嘴唇微微顫抖許久后,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那么現在,介于你打了我一槍,那么我就讓你以痛苦的方式了解事情的始末吧。”
劉一鐸說著話,看向另一邊,迪盧木多以及哈桑等人的身體正緩緩消失,圣杯之中經過多年積累的力量已經盡數被劉一鐸引導出來,所以第四次圣杯戰(zhàn)爭將迎來它的終結。
這些早就應該退場的英靈,將會填補進圣杯之中,這樣的話,下一次的圣杯戰(zhàn)爭也會加速到來。
以這個世界的糾正能力來看,就像是命運石之門的理論一樣時間流就像是一個麻繩,無論你將這條麻繩分出多少的支線,但是在重要的時間節(jié)點,依然會發(fā)生相似的事情。
也就是說,十年之后,依然會再次舉辦一場圣杯戰(zhàn)爭,只是等到那時,第五次圣杯戰(zhàn)爭在哪里舉辦還是一個未解之謎。
此時的劉一鐸已經操控觸手,讓這些家伙擬態(tài)成莎草紙,糊在衛(wèi)宮切嗣的臉上,然后用莎草紙上浮現的魔術將有關圣杯戰(zhàn)爭的真相等等事宜粗暴的塞進他的腦中。
而另一邊,阿爾托莉雅的戰(zhàn)斗也接近尾聲,只是這一次,蘭斯洛特與阿爾托莉雅打成了平手。
言語無法傳遞的情感已經盡數通過劍刃傳遞到阿爾托莉雅的心中,執(zhí)拗的騎士王此時也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為什么?”阿爾托莉雅喘息著,“為什么要阻攔我?”
聽到阿爾托莉雅的話,蘭斯洛特緩緩舉起手中的環(huán)首刀,在他的技能的影響下,劉一鐸的環(huán)首刀已經變得無比奇怪,再也不是劉一鐸擁有它時所維持的形狀。
“因為您不應該背負我們的罪過?!碧m斯洛特的眼中充滿了悲傷,舉著刀劈向阿爾托莉雅。
金發(fā)的少女靠著身體的本能避開了蘭斯洛特的斬擊,銀色的鎧甲以及藍色的戰(zhàn)裙讓她如戰(zhàn)場上的精靈,靈巧的在廢墟之間跳動著,轉眼間來到蘭斯洛特的眼前。
可是這一次,蘭斯洛特卻沒有如往常一樣舉刀反擊,而是任由阿爾托莉雅的劍刃刺入自己的刺入自己的身體。
高大的身軀就這樣無力的倒在阿爾托莉雅的身上,阿爾托莉雅的眼睛中有不解,也有絕望,還有深深的痛苦等等。
“真是抱歉啊,吾王。”蘭斯洛特握住阿爾托莉雅的手,低聲說著,“但是這一次,就讓我們這些家伙再任性一會吧?!?p> 蘭斯洛特說著話,死死的握住阿爾托莉雅的手將劍刃貫穿自己的身體,他那痛苦的臉上卻多出了幾分爽快的笑容。
“以騎士王的名義,向叛臣蘭斯洛特處以懲罰?!碧m斯洛特說著話,阿爾托莉雅的雙眼卻早已被淚水模糊。“王,真是抱歉了。但是這一次,不要再容忍我們了。懲戒犯錯的臣子,鞭撻迷茫的臣子,對身邊的人傾訴自己的困苦,將自己身上的負擔交給臣子,這些都是王的權利??!所以,更加任性一些吧!吾王亞瑟!”
面對蘭斯洛特的話,阿爾托莉雅悲憤的大叫著,手中的劍刃也徹底沒入蘭斯洛特的體內。
“以騎士王的名義,向叛臣蘭斯洛特處以懲罰!”
這一刻,恍惚間阿爾托莉雅似乎再次來到了那處她這一生都走不出去的戰(zhàn)場。
只是這一次,那些反抗的士兵們卻主動匍匐在地上,迷茫的眼神變得無比清晰,眾人大聲叫喊著,向站在高地的阿爾托莉雅祈求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