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醫(yī)院門口,高寧正好遇到阿潤和十三妹。
“阿潤!”
高寧招了招手,小跑過去。
“小寧哥,你真來啦!店里明明那么忙?!卑櫽行@訝。
“我呢,我呢!我也在誒!”十三妹在高寧眼前擺手,如測試瞎子。
高寧退后一步,道:“你也在啊!”
“什么叫我也在?我一直都在好不好?”十三妹毫不客氣的將高寧手中精包裝的白玫瑰搶了過去。
阿潤看了眼,奇怪道:“為什么是白玫瑰?”
“有問題么?”高寧一愣:“花店店員說康乃馨沒了,白玫瑰也可以?!?p> “好吧!”阿潤無奈。
十三妹一副沒救了的表情,拍拍高寧肩膀,嘆道:“我覺得吧,以后你還是不要買花了。”
“小妹說什么呢!對了小寧哥,你吃了沒?我買了很多雞粥,一起吃點?。俊卑櫟?。
高寧擺手:“免了!”
十三妹道:“阿潤你忘了,他對湯湯水水從來都不感冒的?!?p> 三人說這話走入醫(yī)院大門,后面忽然擠進(jìn)來了人,一下將十三妹手中的花撞掉了。
十三妹眉頭頓時立了起來:“你個王八……”
唰!
一張二十元的鈔票出現(xiàn)在眼前,那人撿起自己的花,道:“抱歉,有急事!”
十三妹看了他眼,毫不客氣的奪過錢來:“算你識相!”
那人瞟了眼高寧和阿潤,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阿潤撿起白玫瑰,道:“他手里也是白玫瑰誒!”
“真的,包裝還是一樣的!”十三妹看了眼,奇道:“難道現(xiàn)代流行看病人用白玫瑰么?”
“走啦!”高寧拉了她一把。
拐彎上樓的時候,高寧側(cè)目看了眼那人的背影,總覺得很熟悉。
是誰呢?
……
三樓,302病房。
“媽,你看誰來看你了!”剛進(jìn)門,阿潤就笑起來。
方姨疑惑抬頭,高寧閃身進(jìn)來,道:“方姨,感覺怎么樣?”
“寧仔啊!你怎么來了?阿潤說你奶茶大賣,正是忙的時候!”
說著,方姨便要掙扎著坐起來。
高寧忙上前攙扶:“忙也要來嘛!”
十三妹插嘴:“對啊,方姨你看,小寧哥還買了花呢!不過是白玫瑰!”
“浪費這錢干嘛!”
方姨笑著埋怨一句,忍不住咳嗽起來。
說起來,達(dá)叔和方姨對高寧前身真不錯,明明沒關(guān)系,卻待他如子侄。
因此來看望,還真不完全看在阿潤的面上。
“媽,白玫瑰也很漂亮的,我插起來……啊!”
阿潤解釋了句,便拿出了床頭的花瓶。
剛解開包裝,一把帶消音器的勃朗寧就掉了出來,把她嚇了一跳。
十三妹眼睛一亮,沖上去一把撿了起來:“哇塞,槍!小寧哥你現(xiàn)在玩兒的這么野嗎?”
高寧和阿潤卻面色一變,同時想起之前撞到的那個人,道:“不對,是那個人的!”
剛才拿錯花了!
阿潤只想到了對方的危險性,高寧卻一下子把人物和地點串聯(lián)了起來。
辣手神探——阿浪!
竟然觸犯了人類的劇情,難怪之前會覺得明心醫(yī)院很耳熟呢。
十三妹也反應(yīng)過來:“是他?把槍拿到醫(yī)院了,他想做什么?哇!等會不會有槍戰(zhàn)吧!”
阿潤緊張道:“小妹,要不要報警啊?”
“別急,先容我想一想!”高寧揉了揉眉心,回想這部電影。
這是個典型的槍戰(zhàn)片。
記得當(dāng)年看完的時候,腦子里全是各種爆炸場面,至于劇情什么的?
不好意思,根本無所謂好嗎?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接連不斷的爆炸與槍戰(zhàn)。
特別是發(fā)哥扮演的警察,手里明明拿了一把彈量八發(fā)的五四手槍,卻開了一百多槍。
當(dāng)時覺得很過癮,回想起來卻覺得很扯。
電影故事線很簡單:無非就是個警察抓賊的過程,只不過這次的賊,是個無法無天的軍火商。
軍火商很殘暴,扮演警察的發(fā)哥更殘暴。
雙方遇到根本沒有語言交流,管你有沒有群眾,是在茶樓還是在大街上,就是一個字——干!
特別最后醫(yī)院決戰(zhàn),發(fā)哥跟臥底阿浪兩人配合,干掉尊尼汪一百多馬仔,更是場面恢宏到了極點。
不過,電影看得爽是一回事,參與演電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演才能獲得最大利益呢,他得仔細(xì)想想。
沉吟片刻,高寧抬頭道:“十三妹,槍給我!阿潤,立刻去辦理轉(zhuǎn)院手續(xù),要求醫(yī)院派車,錢的問題我來解決!”
阿潤吃了一驚:“這么嚴(yán)重么?”
“相信我,非常嚴(yán)重!”高寧點頭。
十三妹抗議:“槍又不是你的,干嘛給你?誰撿到是誰的!”
“現(xiàn)在不是胡鬧的時候,他很快會發(fā)現(xiàn),我們得立刻離開!”
“誰胡鬧……”
“小??!”
方姨突然打斷了十三妹的反駁。
“聽寧仔的話把槍給他,你去給我推個輪椅來!阿潤不要愣在這里,去辦事!”
“哦哦哦!”阿潤忙去了。
十三妹有些不爽:“方姨,怎么連你也這么說!”
“現(xiàn)在不是爭執(zhí)的時候,重點是要快!聽我的,把槍給他!”方姨語氣加重,十三妹有些不情不愿的把槍遞了過來:“喏,拿去!記得你欠我一次??!”
高寧比了個OK的手勢,看向方姨,有些驚奇。
方姨淡然道:“怎么?不認(rèn)識了?再怎么說你方姨也是從五六十年代過來的,什么沒見過?沒兩把刷子,你以為阿潤能平安長大?”
“原來您老深藏不露?。÷c慢點!我扶你!”
高寧反手將槍插在腰后,將方姨攙扶起來。
“不打緊!不過挨了一刀而已,又不是沒挨過,算得了什么!”方姨咳嗽了兩聲,道:“給我點根煙!”
“啊?”
“煙?。诤芴鄣?!”方姨甩了個白眼過來。
“哦哦!”
高寧忙掏了根煙遞過去,幫忙點上。
好家伙,聽著說話口氣,以前少不得也是個江湖人。
十三妹拿了旁邊的輪椅過來,兩人一起將方姨扶上去,出門時候,外面卻先推進(jìn)來了一個。
這家伙夠凄慘,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連臉都被纏住了一大半,露出的一只眼睛和小半張臉上,還布滿淤青。
他癱在輪椅上,一副完全無法動彈的樣子。
不過,高寧只掃了他一眼,視線便落到了推車人身上。
又一個“發(fā)哥”!
不過與小莊的瀟灑不同,這人眼神中透出更多的是不屈和桀驁。
一身襯衫加西褲,頭發(fā)半長不長,腰桿挺得筆直,還真有股警察的味道。
袁浩云!
這家伙比陳家駒還莽,上敢罵上司,下敢干臥底,辦案必然是槍戰(zhàn),而且從不爆頭。
他是屬于那種即便小嘍啰也要開個幾十槍,打成篩子才過癮的類型。
尊尼汪遇到他也算倒了八輩子血霉,手里能打出半自動武器的效果不說,還是那種無限彈藥的。
多少人圍攻都打不著人,妥妥的主角光環(huán)擁有者!
袁浩云掃了一眼方姨,又看到推車的十三妹,先笑道:“對面病房滿了,這里這么多空床,借個床位如何?”
“隨意,我們正要轉(zhuǎn)院呢!”高寧道。
雙方對視一眼,交錯而過。
待房門關(guān)閉,袁浩云回頭,透過玻璃看到阿潤走過來,與幾人一起離開,這才放松下。
重傷男道:“怎么?有不對的地方?”
袁浩云搖搖頭:“暫時沒有,只是……奇怪!”
“當(dāng)然奇怪了,軍火庫建在醫(yī)院下面,這混蛋真能藏??!別疑神疑鬼的了,先解決掉尊尼汪再說!”重傷員哼道。
“說得對!”
袁浩云點頭,抽出配槍壓膛上彈,隨后抽身貼到墻壁上,用余光查看外面的情況。
……
“小寧哥,護(hù)士站說轉(zhuǎn)院必須拿到醫(yī)生簽字!”阿潤有點著急。
“那就不辦手續(xù)了,我們直接換地方!”高寧果斷將方姨推向電梯。
袁浩云都出現(xiàn)了,這里分分鐘變成戰(zhàn)場,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三人推著方姨進(jìn)電梯,那邊浪哥換了身保安服,緩緩從樓梯間走了出來。
他帽檐壓得很低,動作很自然,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不經(jīng)意的一抬頭,兩人眼神碰巧對在了一起。
果然是他!x2
阿浪心中一緊,站在原地。
高寧表情不變,盯著阿浪,兩人一瞬間陷入相對靜止?fàn)顟B(tài)。
如同西部牛仔對決前的準(zhǔn)備,即便在人來人往的醫(yī)院,眼中也只有對方。
叮!
電梯門緩緩關(guān)閉,將雙方視線隔絕開來。
阿潤突然道:“是他?”
“嗯!”高寧沒回頭,“我們快走!”
阿浪其實也松了口氣。
說起來也挺悲催的,他明明已經(jīng)計劃好了。
消息提前傳遞出去,袁浩云肯定會將人轉(zhuǎn)移。
他只需要用槍做幾個假動作,把那幾個笨蛋誘殺,任務(wù)就完成了。
誰知槍卻丟了!
對于一個殺手來說,這是絕對不能犯的錯誤。
沒奈何只能使用后備計劃,換了一身保安服伺機行動。
平復(fù)了一下心緒,余光瞟了眼跟在后面的兩個家伙。
阿浪整理了一下衣服,敲了敲301的門,很自然的走了進(jìn)去。
片刻后,里面?zhèn)鱽硪宦暰揄?,?fù)責(zé)監(jiān)視的兩人想也不想便沖了進(jìn)去。
哪只阿浪已經(jīng)埋伏在了旁邊,偷襲鎖住一人的脖子,猛得一用力,直接扭斷他的頸椎。
另一人大驚,正要拔槍反擊。
對面病房的袁浩云一個箭步?jīng)_過來,舉槍便射。
砰砰砰砰砰!
那人一連中了四五槍,全身噴血,扭曲著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袁浩云反手關(guān)上門,阿浪則在尸體上摸了把槍揣在懷里,順手將兩具尸體扔在了一起并拉上簾子。
兩人眼神對視,側(cè)耳傾聽。
草已經(jīng)打了,現(xiàn)在就看蛇跳不跳出來了。
……
醫(yī)院外,剛坐進(jìn)的士,高寧便聽到了槍聲。
距離這么遠(yuǎn),再加上醫(yī)院內(nèi)部封閉的環(huán)境,槍聲幾乎沒有傳出來。
可高寧的【絕對槍感】令他對火藥武器的聲音異常敏感。
即便只是雜音級別,也能瞬間辨識出來。
見高寧面色不對,十三妹有些興奮:“開槍了?對么?”
“啊!”
阿潤被嚇了一跳,方姨倒是鎮(zhèn)定,眼皮都不抬一下,道:“慌什么?來扶我一下!”
“哦!”兩人忙扶住她。
高寧道:“師傅,最近的醫(yī)院!”
的士佬看看幾人,落到方姨有些慘白的臉上后,厭惡的皺眉皺眉,哼道:“晦氣,又拉了個短命鬼!”
十三妹大怒,一巴掌拍在座位上:“你說咩???再說一遍我聽聽?”
的士佬也不生氣,斜眼道:“怎么?嫌我說話難聽?那就不要坐好了,要是死在車上,還得燒黃紙去晦氣,麻煩死了!”
“你個混……”
高寧一抬手,阻止他發(fā)飆,笑道:“師傅,我們趕時間啊!”
“趕時間有怎么樣?趕時間了不起啊,我還……那什么……趕時間哈,那是得抓點緊,去哪來著,對對對,最近醫(yī)院……圣母醫(yī)院就不遠(yuǎn),大家坐好,我保證以最快的速度抵達(dá)!”
說著的士佬就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高寧漫不經(jīng)心壓到左側(cè)大腿下,槍口正對準(zhǔn)他,笑道:“那太好了!我們達(dá)成共識了!”
“達(dá)成了達(dá)成了!”的士佬緊張不已,額頭冒汗。
十三妹還有些不忿,努力做出兇狠的表情,死死的盯著他。
的士佬連頭也不敢抬。
高寧倒不生氣。
無他,見得多了!
八十年代出租車市場混亂且繁榮,人逐漸有錢,出門打車便成了風(fēng)氣。
出租車自然供不應(yīng)求。
本著誰稀有誰嘚瑟的經(jīng)濟原則,的士佬們很是囂張了一番。
臨時加價,隨意拒載不過是小兒科。
拉幫結(jié)派隨意欺壓乘客,跟社團(tuán)勾連撿游客搶劫的也絕不少見。
本地人對此深惡痛絕,但卻沒啥好辦法。
為此還冒出了個的士判官,專抓的士佬,弄得大快人心。
槍口下,的士佬乖得就像只兔子,一路開得飛起,到圣母醫(yī)院的時候,還不到十分鐘。
阿潤和十三妹扶著方姨下車,高寧將錢包塞給她,道:“你們?nèi)マk住院,錢不夠跟我說!”
阿潤驚道:“你要回去?”
十三妹雙眼冒光:“帶上我,我也要去!”
“別鬧!”
高寧搖了搖頭:“照顧好方姨!我區(qū)區(qū)就回!”
說著拍了一下的士佬,他打了個哆嗦,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原地打了個轉(zhuǎn),帶著一股白煙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