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安魂曲與夜之儀式
晚上八點,伊甸園里所有學(xué)生都收到了一個噩耗。
夜之儀式將于今晚開始,正式變更為常駐模式,這則公告在校內(nèi)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無數(shù)人在哀嚎,感嘆命運的不公,還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經(jīng)開始抱頭痛哭。
“噩夢來了。”
“以后沒辦法睡一個好覺了?!?p> “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這也太恐怖了?!?p> “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們要經(jīng)歷一次次死亡?!?p> ……
“夜之儀式是指什么?”
在校園論壇上,蘇岑看到有很多學(xué)生在訴苦,抱怨這項規(guī)定的不合理。
高小健也看到了那則公告,一臉苦澀。
“用【安魂曲】,一種強(qiáng)大的超凡力,讓伊甸園里所有的學(xué)生在晚上十二點準(zhǔn)時進(jìn)入睡眠,然后我們會進(jìn)入一個由夢境構(gòu)成的世界?!?p> “在夢世界里面,你會遇到在伊甸園里認(rèn)識的其他人,也會遇到很多危險的魔物?!?p> “所以我們可以在夢世界里面放心大膽地同魔物進(jìn)行戰(zhàn)斗,參與獵殺?!?p> “因為即便死掉,也只是會讓意識受到一定程度的沖擊,不會影響我們身體的安全?!?p> “這樣看來,好像還挺有趣?!?p> 蘇岑聞言,略微有些期待。
“有趣?如果你見過那些可怕的怪物,再經(jīng)歷過一次死亡,你就不會覺得有趣了?!?p> 高小健提高了嗓門,臉上滿是驚恐。
“那個夢境世界極端真實,你甚至發(fā)覺不了自己是在做夢,里面的魔物們,會瘋狂攻擊我們?!?p> “你會很深刻地感受到疼痛,饑餓。被魔物殺死時,你會真的感受到死亡的厚重,尤其是那種生命從體內(nèi)一點點流失,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的感覺,很絕望?!?p> “而且在夢世界里面死亡,或者受到的疼痛過于嚴(yán)重,會對你的精神造成很大的沖擊,需要過很長時間才能緩過來?!?p> “所以在夜之儀式開始后,你在夢世界里,最該思考的不是獵殺魔物,而是盡可能讓自己活下來?!?p> “堅持得越久,好處就越多,夜之儀式不僅可以鍛煉戰(zhàn)斗本能和技巧,還能夠淬煉意識,增進(jìn)超凡力的掌握?!?p> 高小健說著,仍舊心有余悸。
“那夜之儀式,會持續(xù)多長時間?”
“從十一點五十五分開始,安魂曲響起,所有學(xué)生都會在五分鐘內(nèi)入眠,隨后開始進(jìn)入夢世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結(jié)束。”
“如果在夢世界里死亡,會提前退出?!?p> “所以,只要堅持六個小時就可以了?”
蘇岑繼續(xù)問道。
“是每天堅持六個小時,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出現(xiàn)的魔物會越來越強(qiáng)大,直到超出我們的承受能力上限。”
“當(dāng)存活的人數(shù)減少到一定程度后,夢世界就會重啟,難度就會回到最開始的階段?!?p> “每一次進(jìn)入夢世界,里面生成的地圖都是不一樣的。”
“我們在夢世界可以獲得的資源和位置也是隨機(jī)。”
“夢世界的時間線只有晚上,是魔物和夜行生物們出現(xiàn)最頻繁的時候,如果你是在野外,身上又沒有任何武器,極有可能活不到一個小時,甚至只有幾分鐘就會被魔物殘殺分食?!?p> “有的人比較好運,生成的地點是在室內(nèi),可以安全撐過一個晚上。但是我在夢世界經(jīng)歷了好幾次冒險,一次都沒有在室內(nèi)的,全是在野外?!?p> 高小健抱著膝蓋,一邊說,一邊嘆息。
平常這個時候,他會在宿舍里玩很長時間的游戲,但今天就沒了這個閑情逸致。
“在室內(nèi)會很安全?”
“那當(dāng)然了,在室內(nèi)你只要把門關(guān)上不出去,等外面的人死得差不多,你就可以算是存活到最后的人。”
“可以免去擔(dān)驚受怕,不過這樣也得不到什么鍛煉就是了?!?p> 高小健不是那種喜歡尋求刺激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天賦和超凡力很一般,老老實實過他的安穩(wěn)生活就好。
蘇岑倒是挺期待的,甚至希望午夜提前到來。
只要進(jìn)入到夢世界,就可以見到很多其他學(xué)生展現(xiàn)出的超凡力。
其中有些超凡力,必定極其強(qiáng)大,能對魔物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到那時候,他就可以憑借【鏡花水月】將他們展現(xiàn)出的超凡力記錄并復(fù)刻下來,最后歸于己用。
通過入學(xué)考核的契機(jī),或許就藏在這個夜之儀式里也說不定。
洗完澡,換好衣服,蘇岑躺在床上,熄了燈,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默默數(shù)著時間,迎接著即將到來的午夜。
同一時間和他這樣睡不著的還有很多人。
大家都一樣的緊張,有些膽小的學(xué)生還在互相勉勵安慰。
嗒!嗒!
鐘表里的秒針咔咔轉(zhuǎn)動著,抵達(dá)了十一點五十五分。
也正是從這一刻起,萬籟俱寂。
輕柔空靈的女聲吟唱,在耳畔悠悠回響,像是來自神圣殿堂里修女的祈禱。
那聲音似在寬恕所有的罪人,安撫所有躁動不安的心。
在聽到那神圣壯麗的吟唱聲之后,所有疲憊的,不安的,大起大落著的心,都安靜下來。
所有或悲傷或暴躁的情緒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安撫。
高中部的宿舍變得再無一丁點聲響。
用意識頑強(qiáng)抵抗著睡眠的人,也放棄了掙扎,眼皮逐漸沉重,最后在那迷幻的歌聲里安詳睡去。
……
“這里,就是夢世界?”
蘇岑睜開眼,從一張冰冷的床上坐起身,打量了一番屋里的裝潢。
典型的維多利亞時代的裝修風(fēng)格,很明顯的哥特式建筑。
“看來我運氣不錯,竟然是在室內(nèi)?!?p> 枕邊放著一把銀灰色的火銃手槍,還有散亂的幾顆子彈。
屋子里的書架上積累了厚厚的一層灰,桌上的煤油燈散發(fā)著微弱的燈光。
墻上掛著一把闊刃大劍。
“確實很真實。”
蘇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撫摸的時候還能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和柔軟。
活動了下四肢,蘇岑穿好衣服,拿起床邊桌上的火銃,仔細(xì)觀察了一番。
約莫三十多公分長,槍身是象牙白色的,槍托是棕櫚色,雕飾著繁復(fù)的薔薇花紋路,做工很精致,在手里掂量了一番,很沉。
摸索著裝填好了子彈,蘇岑將這把槍揣在了兜里,然后拿起墻壁上掛著的闊刃劍,用力揮舞了幾下,習(xí)慣了它的重量。
據(jù)高小健所說,每個人在夢世界里的出生地點都不一樣。
有人是在教堂,有人是在診所,甚至還有人在鐘樓,身邊擁有的資源也各不相同。
像他這樣出生在室內(nèi),還有火槍和大劍這樣的武器,算是歐皇開局了。
“有人嗎?”
“里面有沒有人?能不能讓我們進(jìn)去避避?”
“大家互相幫助,撐一晚上吧。”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和幾個學(xué)生的呼救。
他們也不確定屋子里有沒有人,大多數(shù)情況下,屋子里都是空置的。
這些學(xué)生運氣不錯,正好撞進(jìn)了有人的屋子。
但他們運氣也不那么好,因為蘇岑沒有回應(yīng)。
在對夢世界了解不充足的情況下,他選擇靜觀其變。
而且,他可不會天真的認(rèn)為,進(jìn)入了夢世界,所有同學(xué)都會互幫互助。
夢世界里存活的人數(shù)要減少到一定程度后,才會結(jié)束。
也就是說,死掉的人越多,這場噩夢結(jié)束得就越快。
“看來這邊是沒有,我們?nèi)ツ沁叺?,碰碰運氣,沒準(zhǔn)可以找到呢?!?p> “晦氣,這次在戶外也就算了,手無寸鐵,一點裝備都沒有?!?p> 門外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
但很快,就響起了女孩子的尖叫,還有怪物的嘶吼聲。
那嘶吼聲似野獸,又像是人類的吶喊。
“啊啊??!”
“這些鎮(zhèn)上的居民,都被魔物的血感染異化了?!?p> “別叫了,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
“噓~該死,他們朝我們這邊看過來了?!?p> 喊殺聲和嘶吼聲響成一片。
蘇岑跑到了窗邊,透過窗格窺探外面的景象。
在他的視線中,看到了很多穿著維多利亞時代風(fēng)格衣衫的村民,他們身材佝僂著,手里拿著火槍和獵刀對那些四處逃難的學(xué)生們展開了追捕。
“砰!砰!”
火銃的子彈劃破夜空,不時有人中彈倒下,緊接著就是目光赤紅,沖過來拿著獵刀一頓砍殺的村民,看起來很是熱情好客。
有兩個學(xué)生倒在地上被一通亂砍,被當(dāng)場做成了餃子餡。
畢竟,不是所有覺醒者的超凡力斗適合戰(zhàn)斗,有相當(dāng)一部分覺醒者的超凡力是輔助性質(zhì)的,參與獵殺魔物的機(jī)會也比較少,缺乏經(jīng)驗。
所以面對那些強(qiáng)大的魔物,很可能毫無抵抗能力。
“那是獸化的癥狀?”
蘇岑借著月光,看到了那些村民們臉上如腐尸般的大片糜爛。
飲下了提純過的魔物之血,或是長期獵殺魔物就會被感染。
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村民們,已經(jīng)不再是人了,他們是饑渴難耐的野獸。
鐺!鐺!
高大的鐘樓之上,鐘聲響起。
血月高懸,整個小鎮(zhèn)的氣氛都沐浴在一片凄清與瘆人的怪叫中。
要出去嗎?
蘇岑也開始有了些猶豫,待在室內(nèi)確實是無比安全的,可是如果那樣做,這場試煉也就失去意義了。
出去后,面對那些可怕的非人的怪物,你的死相可能會很凄慘。
目光短暫地在那兩灘餃子餡上停留了兩秒,蘇岑迅速轉(zhuǎn)移了視線,胃里一陣不適,險些吐出來。
這個夢境還真是真實呢,在夢世界吐出來了,醒來后會不會發(fā)現(xiàn)床上都是嘔吐物?
蘇岑這樣奇怪地想著,還是拿著火銃和大劍站在了門前。
在尚未完全覺醒之前,你可是孤身一人殺掉了萇鬼,現(xiàn)在覺醒了,還有什么理由害怕這些東西呢?
你可是連拂德,貪欲之古神都見過了,何必懼怕一場夢境?
想明白之后,蘇岑長舒了一口氣,一腳踹開了門。
左右看了看,他沿著旋梯迅速往下奔去,那里魔物比較少。
只有道路的盡頭,存在一個游弋的獸化暴民。
暴民趴在地上,啃食著一個倒霉蛋的尸體。
蘇岑揮舞著闊劍,大步踏上前。
那暴民察覺到了腳步聲,迅速抬起頭,露出了那張糜爛得面目全非的臉。
那張臉上滿是鮮血和腐肉,最恐怕的是,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球。
那些眼球耷拉著,像是只有一根肉絲懸掛著,搖搖欲墜。
可它們又一起蠕動著,死死盯著蘇岑。
蘇岑臉色一白,停下了前沖的腳步,往后退了兩步,差點沒吐出來。
這種不可名狀的面容,對密集恐懼癥患者來說,殺傷力巨大。
“呷!”
怪物沖了過來,張開了扭曲的獸爪。
蘇岑心臟狂跳,又往后退了兩步,拉開了一定距離。
“炎刃!”
熾烈的火焰在夜間燃起,附著在了大劍身上。
大劍燃燒著烈焰,灼熱的火光不可逼視。
那怪物的眼球似乎受不了那劇烈的高溫,前沖的腳步頓時一滯,用手掩面。
烈焰的火光將少年蒼白的臉映襯得如金箔一般。
“死!”
蘇岑冷聲喝道,微微躬身,雙手持劍,掄了一個滿月。
灼紅的炎月?lián)]斬而出,劃過那怪物的手腕和脖頸。
一道金紅色的劃痕從它的手肘蔓延開來,如滾燙的熱刀切開牛油。
怪物的利爪和頭顱被斬落,身子無力地倒下,流淌出黝黑的血液。
“呼~”
蘇岑輕輕舒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大劍,心里有了些許安全感。
“還以為很厲害呢,原來不過如此?!?p> 林汶的炎刃真是好用呢,現(xiàn)在是我的了,這算不算是一種ntr?蘇岑這樣奇怪地想著。
“呷!”
沒等他緩兩口氣,身后就傳來了怪物撲殺的聲音。
是和剛剛一樣的怪物,而且是兩個手里拎著獵刀和火銃的暴徒。
蘇岑回過身,只見一名暴徒抬起了火銃,對準(zhǔn)了他的方向。
蘇岑眼眸微微一凝,對時間的感知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地清晰。
那暴徒抬起火銃時,手指扣在扳機(jī)上的那一刻,仿佛陷入了靜止。
它只需要扣動扳機(jī),射出的子彈就會擊中蘇岑的胸膛,但是它沒有機(jī)會了。
蘇岑從兜里快速拔槍,對準(zhǔn)了那怪物臉部的密集眼球,食指搭在槍栓上,拇指撥動了保險。
砰!
槍口噴吐著火舌,黃銅制的彈頭在火藥的爆炸推動力下激射而出。
蘇岑的手腕也因后坐力猛地上揚。
這是他第一次開槍,雖然距離很近,不過七八米。
但他也不敢保證能否精準(zhǔn)命中。
幸運女神很眷顧他,這一槍不僅命中了,而且還效果顯著。
怪物面部的眼球被直接打爛,迸射出大灘的黑色血跡。
“啊嗷嗷!”
刺耳的尖叫聲響徹夜空。
蘇岑持劍向前俯沖,揮劍蕩開暴徒砍來的獵刀,抬起腿狠狠踹在它的小腹。
怪物失去重心向后傾倒,蘇岑趁勢喚出炎劍猛地下劈,將其一劍砍成兩段。
隨后,持槍的手指再次扣動膛線,給視力受損的怪物補了一槍。
子彈在近距離擊中它的頭部,巨大的沖擊力使其腦袋猛地后仰。
蘇岑大步上前,使出了全部的力氣,一劍砍向它糜爛的腰腹。
巨大的力量將它脆弱的身體直接撕成兩半!
一股激蕩的熱流在血液里奔涌澎湃。
蘇岑感覺渾身的毛孔都擴(kuò)張了,它們在震顫,在貪婪地呼吸。
這就是……獵殺的感覺嗎?
以往厭惡鮮血的他,真實地感受到,自己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在逐步強(qiáng)化。
這具生疏的身體,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有了成為一臺殺戮機(jī)器的潛質(zhì)。
解決這幾個怪物之后,蘇岑沒有在此地久留。
怪物只是這個程度,夜之儀式就不會成為這么多學(xué)生們的噩夢。
這只是個開始,今夜將會很漫長。
被拐走的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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