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殿內(nèi)風(fēng)波
江流神色似有些苦惱，轉(zhuǎn)過頭看向那橫木上的猴子，很是為難的道：
“悟空，不要胡鬧了，此地可是菩薩留下的道統(tǒng)，此鐘來歷定是非同小可，要是不小心撞壞了可該怎么辦?！?p> “無趣，既然如此，俺老孫聽師傅的不撞便是了?！?p> 孫悟空撇撇嘴，沒有再次撞響巨鐘，扭頭看向那個身著麻衣，背著劍的和尚，眼睛一亮。
它自那橫木上躍下，化作一道神光，還不待眾人反應(yīng)過來，便已經(jīng)到了那個和尚的旁邊。
“這小小的禪院還有你這等人物?！?p> 它一臉嬉笑的開口。
“只是依俺老孫看，你身上的氣質(zhì)不像個和尚，倒像個動輒見血封喉的劍客?！?p> 那個和尚聽聞此話，古井無波的表情微微一愣，隨后沒有說話，只是細(xì)細(xì)的打量著這個猴子。
他越看越覺得心驚，那是一種他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遇到過的感覺，深不可測，就好像面對一個不知有多高，不知有多寬廣的神，讓他心中驚顫。
他心神急速轉(zhuǎn)動，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和一個人。
這怎么越看越像那個傳說中的禁忌存在，不過那個存在不是被鎮(zhèn)壓了嗎？
而且據(jù)說那個存在最恨的就是和尚。
按理來說，應(yīng)該不是它，不過饒是如此，也絕對不簡單。
“長老過譽(yù)了，老朽不及長老萬一。”
他神色穩(wěn)定下來，淡淡開口，同時腳步微微移動，拉著修遠(yuǎn)退后了兩步。
“長老，我們還有家事需要處理，其他事是否可稍等片刻再說?！?p> 金池長老身形一動，站在了孫悟空和那和尚的中間，目光灼灼的盯著孫悟空，一字一頓的說道。
孫悟空絲毫不懼，還回瞪了他一眼，讓他面如黑煤。
抬出了江流的身份，想要將這猴子壓下去。
“長老雖是遠(yuǎn)來之客，來頭甚大，但如此不守作客禮節(jié)，隨性而為，恐怕也有失圣僧的體面吧?！?p> “悟空，退下，來為師這，不要再亂跑，我等是客，不可向其他人一樣無禮?！?p> 江流沒有再看戲，開口將悟空喚回，等說到最后一句時，他目光還瞥向那個前面守著山門的小沙彌。
這是佛經(jīng)殿，有為法堂堂主的親傳弟子。
孫悟空聞言，沒有再瞪金池，而是對他咧嘴一笑，身形一閃，到了江流的身邊站立。
“俺老孫就看看你們怎么處理這家事?！?p> “不牢長老費(fèi)心?！?p> 金池聞言，冷哼一聲，等處理完這件事，一會歡迎儀式定要?dú)⑦@兩個人的銳氣。
他回過頭，看向那麻衣和尚。
“凈悟，你得達(dá)摩劍法，不僅不將之上交禪院，還私自傳授給蘇家弟子修遠(yuǎn)，你可知錯?！?p> 他面色威嚴(yán)，話語冰冷，質(zhì)問麻衣和尚凈悟。
“什么！”
“凈悟得到了達(dá)摩劍法，那傳說中的劍法！”
……
雖然前面金池已經(jīng)說過一次，但那時因為孫悟空敲鐘，且那鐘聲有吸引神魂的效果。
故而除了極少數(shù)人以外，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句話，現(xiàn)在聽清，俱都是感到震撼。
“金池長老這意思是凈悟師弟得到劍法不僅不思禪院，還將其教給了俗家弟子？”
“對啊，這確實(shí)是犯下打錯了?！?p> “枉為佛門眾人！”
……
眾僧再次開始議論，俱都是對那麻衣和尚心中不滿，口中滿是責(zé)怪，身為佛門的一員，怎可做事不思禪院，當(dāng)真是愚蠢。
不遠(yuǎn)處，江流心中有些可笑，人家給你們那是情分，不給你們也是情有可原，誰還沒有自己的秘密。
“唉，這一屆的禪院弟子當(dāng)真是越來越差勁?！?p> 這時，一聲淡淡嘆息響起，將在場所有的聲音都壓了下去，整片大殿只余這一聲嘆息。
“孽畜，你說什么，當(dāng)真是大逆不道！”
金池神色震怒，身軀散發(fā)無窮佛光，一道數(shù)十丈的佛陀法相出現(xiàn)在殿內(nèi)，低眉怒目的看著凈悟。
凈悟看著這佛陀法相，神色依然平淡。
“不要說我不是佛門中人，就是我是佛門中人，為得這達(dá)摩劍法，險些喪命，要怎樣使用自是我自己說了算，關(guān)你等何事。”
嘩!
場中一片沸騰。
“你什么意思，你說你不是佛門中人？”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金池神色震驚，雙眼綻放佛光，看向凈悟。
“話中的意思，我本就不是佛門中人，不過是當(dāng)年我為奪達(dá)摩劍法，入秘境遭人暗算，險些喪命，被你師傅所救，答應(yīng)他護(hù)這禪院三百年而已?！?p> “這三百年來，禪院優(yōu)秀弟子外出，長老，堂主探險秘境，我時常跟隨，暗中保護(hù)，多次救下你們。”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良久繼續(xù)開口。
“按理來說，我如此保駕護(hù)航，你們應(yīng)越發(fā)強(qiáng)盛才是，然我卻沒想，三百年過后，禪院實(shí)力卻一降再降，最后到了這個地步。”
“唉，諾大一個菩薩道統(tǒng)，三百年來，院中卻沒有一人證得小羅漢果為。”
“更別提那可以前往西方極樂的九品羅漢果位了。”
凈悟嘆息，他沒有想到三百年已過，他還是沒有完成故人的心愿。
不過他確實(shí)已經(jīng)盡力了，這些年來，他為了保護(hù)這禪院，已然殺了太多的人，如今他將要離去。
場中眾人呆愣，他們回想起一些事。
為何每一次他們前往秘境探險，總能在其他宗門損失慘重時，基本沒有什么損耗，滿載而歸，最后建成這富麗堂皇的禪院。
為何他們禪院的天才，外出歷練，惹了其它大教的天才，或者說殺了，都沒有遭遇一個大教派遣強(qiáng)者追殺。
為何他們在西番哈泌國各種斂財，富可敵國，卻始終沒有一個宗門打過他們的主意。
這一切的一切，他們原都?xì)w結(jié)于他們這是觀音留下的道統(tǒng)，沒有人愿意招惹。
可是觀音菩薩已有五百年沒有顯圣了啊，再強(qiáng)的威勢，隨著一代人的逝去，也會被人遺忘。
他們一直以為他們是受佛和觀音保佑才能如此，卻再次得知，保護(hù)他們的一直都是另一個人，而這個人甚至還不是佛門中人。
這是多么大的諷刺，他們正在批判著保護(hù)了他們?nèi)倌甑娜恕?p> “妖言惑眾，一派胡言，佛門容不得你！”
金池臉色陰沉無比，若這凈悟說的是真的，那將他置之何地。
這是保護(hù)了他們五百年的人，深得人心，若是這次讓那些人信了他，豈不是說以后他的頭上就要多了一人？
他不能接受。
“般若禪掌！”
他渾身爆發(fā)佛光，雙手向上頂起壓下。
一天連續(xù)的打臉，讓他已然有些失去理智，就要鎮(zhèn)壓凈悟，他想維持他的威嚴(yán)。
“唉！”
“如此癡兒為長老，難怪禪院越發(fā)沒落，慧真，你終究是看錯了人?！?p> 隨著一聲嘆息響起，殿內(nèi)似乎所有的事物都陷入了靜止。
當(dāng)然其中還有一只猴子眼睛依舊靈動的眨著。
“遠(yuǎn)兒，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達(dá)摩劍法”
一道劍光迸發(fā)，好似有生命一般，在整片大殿里歡愉的躍動著，這就是達(dá)摩劍法修到一絲本質(zhì)的表現(xiàn)，點(diǎn)化之下，連劍光都有了靈性。
隨風(fēng)而動，隨波而止，所過之處，萬物即可寂滅，亦可生生不息。
它穿過佛陀法相，法相絲絲湮滅，只有一個和尚仍然留在空中，正是金池，這劍光并未傷他。
最后劍光路過孫悟空，有些好奇，繞著孫悟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似要探索什么。
嘶！
孫悟空對著它一陣齜牙咧嘴，提起拳頭就要錘下。
這劍光好似有生命般，受到驚動，連忙躲開。
然而孫悟空的拳又豈是好躲的，明明不大，卻好像充斥著整片虛空。
它竄來竄去，最后感受到只有一個地方?jīng)]有拳意，那就是江流所在的位置，它連忙飛速向江流飛去。
而隨著它的飛來，江流眼前好似出現(xiàn)一道劍河，向他壓來。
在這劍河面前，他是如此的渺小，好似一顆塵埃，面對星空。
他腦袋有些呆滯，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包裹想要抵擋那片劍河。
叮！
包裹被劃破，一聲清脆的響聲傳出，如一道仙音在這靜止的大殿響起。
一片星光出現(xiàn)在這片大殿，寬廣不知幾何，包裹住一道橫沖直撞的劍光。
最后劍光費(fèi)勁窮功夫，終于找到一個漏洞，跑了出去，回到了凈悟手中的劍上。
那片星光才漸漸縮小，最后化為一道袈裟。
袈裟出現(xiàn)在殿中，難以言說其妙，其上新光璀璨，好似有星辰點(diǎn)綴，混沌氣絲絲縷縷，將這靜止的大殿壓得咔咔作響。
最終，大殿不堪重負(fù)，一片鏡子破碎的聲音響起，這片大殿從靜止中走了出來。
然而似乎所有人都忘卻了那道劍光，眼中只有那一散發(fā)無窮奧秘的袈裟。
這袈裟對佛門中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沒有一個和尚能抵擋他的誘惑。
甚至連凈悟雖不是佛門中人，但看到這袈裟，眼中也閃過一絲貪念。
然而他終究是境界高深，眼中劍光一閃，從貪念中掙脫了出來。
他深深的看了江流和孫悟空一眼，然后拉著修遠(yuǎn)，淡淡的道：
“修遠(yuǎn)，走吧，如今你已經(jīng)悟到，太過順利的修行也許并非一件好事，留云禪院便是一個例子，你也該散去心魔了。”
“師傅，我明白了?！?p> 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然準(zhǔn)備離去，甚至拿這禪院的衰落告誡他的弟子。
或許從開始，他保護(hù)這禪院，便未嘗沒有以此讓弟子走出心魔的目的。
他沒有再說話，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那袈裟不是他可以覬覦的，至于這留云禪院，他不想再去管。
咻！
他拉著修遠(yuǎn)，化作一道劍光，從這大殿中飛出，瞬間便消失在了這片天地。
“沒想到在這小地方，還有一個有著天仙修為的人，有意思，當(dāng)真是有意思！”
殿中，孫悟空喃喃自語。
而在其旁邊，江流聽聞，自是無比吃驚，果然寺院里最牛的人絕對是穿的最樸素的人。
“長老，你這袈裟可否借我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