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術(shù)是術(shù),依靠法力催動,將自己強行匯入某種五行之中,來往穿梭。
此等遁術(shù)太過耗費法力,以徐圖人仙初境的修為來算,施展遁術(shù)最多可以支撐接近百里的路程,便會法力告罄了。
因此五行遁術(shù)并非常規(guī)的行路手段,通常都被修士當做應(yīng)急保命之用。
而《五行遁法》則是法,它發(fā)動時甚至不需要耗費太多的法力,唯一需要的,就是搜集五行材料,煉就五行法身。
法身既成,凡五行之屬,盡可隨意穿梭,來去自如。
徐圖蹲在地上,慢慢翻撿著自己的包裹,里面都是他在那三千年中的積累收獲,稀罕東西著實不少。
“魚目珠,蘊含一絲水性至性,不錯不錯?!?p> “千年木靈心,當初擊殺那只即將化形,卻死活不肯拜師的千年樹妖得來的,將就也能用了?!?p> “咦,這塊破石頭我還留著呢?真懷念當年跟那幫魂淡一起探索古修洞府的日子啊!”
找來找去,只找到三樣勉強可以用來修煉法身的五行材料,至于金火兩屬,以后且看機緣,徐徐圖之吧。
徐圖收好包裹,出了西配殿,依舊循路下山。
肚子餓只是一方面,煉化法身還需要幾樣輔助材料,都是一些尋常的物事,想必鎮(zhèn)子上就能搜集齊全。
山路還是那條山路,荒山仍是那座荒山,但在初登人仙境的徐圖看來,眼前的景象已是大不相同。
望氣術(shù)下,只見山間靈氣流轉(zhuǎn),脈絡(luò)清晰可辨,并且以三慶觀為中心,形成了一個覆蓋大半座山峰的靈氣漩渦。
徐圖暗暗點頭,三慶觀第四代弟子,曾是位只差一步就能成就二劫散仙的大修士,布置這座引靈法陣的手藝相當可以啊。
如今上千年過去,那座法陣依然在正常運行當中。
朝著西方遠眺,一股黑氣彌漫在大荒山的深處,那里必有妖物的洞府。
只是徐圖曾經(jīng)收過不少非人的徒弟,對于異類并無太多偏見,只要那妖怪鄰居不來惹他,他也懶得去跟人家為難。
行路中,他突然望見草叢中有一條黃斑蛇游過,連忙搶上兩步,將那蛇掐住七寸拎在了手中。
“好久沒吃蛇羹了,快要冬眠的蛇,最是肥美!”
徐圖順手把蛇口中的毒牙拔了下來,甩了兩下胳膊,讓那蛇纏在自己手臂上,任由它掙扎使力,腳步輕快的朝著山下行去。
來到小鎮(zhèn),已是天色近午。
街道上行人往來,徐圖眼中望見的氣息,更是繁雜多變起來。
財氣、福氣、病氣、死氣,一座小小的鎮(zhèn)子,可見人生悲歡,市井百態(tài)。
迎頭走來的婦人雖是面色愁苦,卻有鴻運當頭之相。在她小腹的位置,一團紅光籠罩,蘊藏著勃勃生機,此胎兒日后多半不凡。
路邊,幾名滿身財氣的外地客商正在駐足閑談,其中一人面上透出灰色的死氣來,恐怕活不過三五日了。
一名少年郎懷抱書本迎面奔來,頭頂之上隱現(xiàn)儒家浩然紫氣。
只是看那小子面泛桃花,將那股初生的浩然氣,已是沖解的搖搖欲墜。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呀……”
徐圖滿是感慨的望著少年遠去,也不知那位被少年書生傾慕的姑娘,到底是何等顏色。
“徐小道,那里去?”
路邊酒鋪,掌柜老張?zhí)匠鲱^來喊他。
徐圖頭也不回的答道:“今日有事,沒空與你這奸商閑扯。”
張掌柜也不生氣,笑著叫道:“過來過來,有好處給你?!?p> 徐圖停步冷笑:“有什么好處?若是戲耍道爺,小心砸了你的酒壇?!?p> “昨天那壺梨花春不錯吧?我老張的酒里,從來都不兌水的?!?p> “對,你從不往酒里兌水,就是喜歡往水里兌酒!”徐圖沒好氣的說道。
張掌柜嘿嘿干笑著,指了指他手臂上纏著的黃斑蛇,商量道:“這么肥的蛇可不常見呀,你把它讓給我,換給你一壺不兌水的梨花春如何?”
“你要它干嘛?”徐圖問道。
若是同為老饕,倒不妨請他一塊去館子嘗個鮮。
徐圖喜歡這紅塵氣息,多交個凡人朋友,便也多出一份人間滋味。
“這玩意,可是大補呢!”張掌柜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睛,“你就說換不換吧?”
“換了。”徐圖微笑點頭。
果然是老饕啊,誰請誰都是一樣的。
張掌柜呵呵一笑,轉(zhuǎn)身去柜臺后面抱出一個酒壇來,掀開泥封,讓徐圖將毒蛇泡進去。
黃芪、枸杞、肉蓯蓉……好一壇回春藥酒。
徐圖笑容凝固:“老張,你財氣雖然不旺,但是福氣卻厚,以后少去幾次春風樓,必定可以得享高壽。”
張掌柜卻是一揮袖子,氣哼哼道:“胡說八道!若是財色皆無,活著還有什么趣味?”
徐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拿了梨花春,轉(zhuǎn)身離去。
其實老張的觀點他完全贊同,他自己上輩子就是活在財色二字上面.
但今生既已踏上修行路,便應(yīng)當換個活法了。
蛇羹飛了,徐圖也沒了品嘗美味的興致,隨便找了家館子吃飽喝足,就隨意游逛著,以望氣術(shù)四下觀望,尋找得用的材料。
“尋常材料好說,年份不足,還可以施展旁門之法增強效果,只是那凝煙脂……恐怕得去香火鼎盛之處尋找?!?p> 徐圖暗暗思忖著,施展望氣術(shù),朝著鎮(zhèn)外河畔,觀望悟真和尚所在的佛院。
望氣術(shù)中,只見佛院上空金光繚繞,下方卻有縷縷黑氣,正在流轉(zhuǎn)奔突,似乎想要逃離出去。
他突然心中一動,撤去望氣術(shù),調(diào)動神念朝著河畔的佛院掃視了過去。
“這是……倆人談崩了?”
佛院堂前,紅衣閉目跌坐,煞白的俏臉隱現(xiàn)痛苦之色。
悟真和尚盤膝坐在紅衣的面前,手托紫金缽,不停消解紅衣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怨煞二氣。
似是察覺到了徐圖的神念,悟真和尚轉(zhuǎn)過頭,朝著徐圖的方向望了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
“徐道友,揭陽嶺虎精為害,貧僧已然盡知。前去除妖之時,貧僧必會鼎力相助?!焙蜕猩衲顐饕?。
徐圖似笑非笑道:“那便多謝了。不過,大和尚扣著我這劣徒不放是何道理?可是怪罪她迷惑鄉(xiāng)民,吸引信眾,斷了佛院的財路么?”
“徐道友說笑了?!蔽蛘婧蜕械驼b佛號。
“貴徒鬼魅出身,近日又遭陰邪之物侵染,如不助她消解心底的惡念,日后恐有入魔之患?!?p> “呵呵,不勞和尚費心,徐某的徒弟,自然由我自己來調(diào)教?!毙靾D淡淡的說道。
悟真嘆了一聲,收起佛缽,將鎮(zhèn)壓在法寶金光之下的紅衣放了出來。
紅衣脫困,站起來四下看了看,突然過去將佛堂前擺放的香爐單手拎起。
那丫頭心中不忿,倒像是故意為之,拎著香爐,將一爐香灰撒得到處都是。
“和尚,你說為我好,但姑奶奶可不領(lǐng)情!我?guī)煾刚f,這只香爐就算給我們?nèi)龖c觀賠禮了?!?p> “隨你,隨你?!贝蠛蜕袩o奈的嘆息著,也不去阻止。
“趕緊把我的陰沉木還來。”紅衣又走到和尚近前,伸手討要。
悟真亦知陰沉木的效用,眼前這只虎倀一旦離開佛院,脫出自己的庇護,就必須依靠陰煞之氣的遮蔽,才能不被那只虎精發(fā)現(xiàn)。
紅衣拿回自己的寶貝,拎著香爐走到佛院門口,突然回過身來看了和尚一眼。
“小和尚,你可知以下犯上,不敬尊長,該當何罪么?”
“何出此言?”悟真微詫。
紅衣伸出春蔥般的手指,凌空點了點和尚的腦門,神色促狹而且古怪。
“你想知道,我卻偏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