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又成嫌犯
去見馬進(jìn)那日，祝九歌隱在角落，任雨水自屋檐而下，砸在腳邊，激起一灘涼意。
“馬先生，馬先生？”
祝九歌望過去，籬笆旁的羅裙女子，是自己的五姐。
只是回答她的，只有磅礴的雨聲。
“小姐，馬先生不在家吧?！?p> “不會(huì)，方才路上打聽過了，馬先生已經(jīng)好幾日不曾出門，或許是睡著了?！?p> “小姐且在屋檐下避雨，奴婢去敲門。”
“好。”
聽見主仆二人的對(duì)話，祝九歌不禁失笑，也只有五姐和花落才能如此和諧，若是她與春眠，保不齊又要開始斗嘴。
大雨傾盆之下，房中依舊沒有回應(yīng)，祝九歌蹙眉，貼著檐下走到屋子后方，屋后雜草叢生，祝九歌立在雨中，瞇著眸子凝視瓦房頂冒著炊煙的煙囪。
屋里，一定有人。
踏過半人高的草叢，祝九歌伸手去夠后窗，卻發(fā)現(xiàn)窗戶被關(guān)死，且屋內(nèi)增了塊遮蔽的簾子，仿佛是故意為之。
祝九歌閉眼，豎起耳朵，不放過一絲動(dòng)靜，除卻風(fēng)雨，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穿過耳膜。
忽地，祝九歌睜開眼睛，眸色驟變，隨即后退兩步，毫不猶豫抬腳踢了上去。
已經(jīng)腐朽的木頭因外力搖搖欲墜，緊接著逃也似地往里沖去，簾子受了驚急切讓路，祝九歌撐著窗沿，趁勢(shì)縱身躍了進(jìn)去。
咚。
祝九歌撐著地面站了起來，濃烈的血腥味與炭火味混雜，令人窒息。
剎那間，五姐的驚叫聲縈繞整個(gè)屋子，祝九歌驀地回過神來，眸變厲色，一把拉過五姐手腕往外帶。
“九歌，馬先生他……”
“快走?！?p> “我們?nèi)?bào)官吧?！?p> “這件事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不管，也會(huì)有人發(fā)現(xiàn)的?！?p> 祝九歌不顧得其他，剛?cè)刖r(shí)的兇殺案讓她吃盡了苦頭，記憶猶新，她不想再無故攤上殺人犯的罪名。
“可是……”
“惻隱之心，恐會(huì)害了自己?！?p> 步伐急切，一腳踏進(jìn)水坑，污水濺上腳踝，刺心般的冰涼。
祝九歌扭頭看向花落，沒有絲毫猶豫，“花落，你帶五姐從另一條路走?！?p> 豈料花落剛翻過籬笆墻，只聽地面隱隱震動(dòng)，祝九歌停住腳步，手指攏在掌心，緊緊攥成拳頭隱在袖中，往事重演，終究逃不過。
“花落，不要去尋馬車，往偏僻的地方跑，去府中找爹爹?！?p> “不行，奴婢要和小姐在一起！”
“你不去求救，我們都走不了。”祝九歌目光幽沉，十分認(rèn)真。
“……好，小姐等著奴婢?！?p> 花落驚慌失措之下，只得跌跌撞撞往反方向跑去。
不過片刻，十幾名官差如猛獸一般沖進(jìn)籬笆院落，將二人圍得水泄不通，繼而，祝九歌瞧見那身形偏瘦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不慌不忙走了進(jìn)來，靴子周邊沾滿淤泥，但他似乎挺樂意的。
斗篷下的嘴唇淡紫，卻始終保持上揚(yáng)弧度，嗓音涼如冬，“祝五小姐，祝九小姐，又見面了?！?p> “京府尹大人？”
“五小姐，正是在下。”
京府尹緩緩抬起頭來，黑色帽檐下的臉滿是青色胡茬，眼窩凹陷顴骨突出，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大人，馬先生他……”
“五姐！”
祝九歌暗自拽了拽她的手，輕聲呵止，繼而抬眸與京府尹對(duì)視，青幼的面龐皮笑肉不笑，“大人，我們姐妹迷了路，多虧大人來得及時(shí)，還麻煩大人引下路，感激不盡?！?p> “九小姐一如既往的幽默。”京府尹輕笑一聲，看不出一絲善意，“衙門接到報(bào)案稱城郊出了一起兇殺案，本官匆匆趕來，碰巧遇上兩位小姐，不知是巧合呢？還是……”
京府尹話中有話，祝九歌對(duì)此人的行事作風(fēng)并不陌生，他既然說出這句話，證明并不想放她們走。
驀地，祝九歌勾唇，眼中輕蔑一閃而過，“京府尹大人素來大公無私，想必那報(bào)案之人，也在大人的掌控之中了吧?！?p> 此話一出，京府尹臉色猛地僵住，眼梢殺氣隱現(xiàn)，眸色一變，對(duì)祝九歌的嘲諷視若無睹，反倒是朝官差厲聲吩咐：“來人，進(jìn)去查看情況?！?p> “是，大人。”
其中幾個(gè)心腹小跑進(jìn)屋，很快又沖了出來，扶著門沿瘋狂咳嗽干嘔。
“什么情況？”
京府尹皺眉，腳步依舊踩在原地，一動(dòng)不動(dòng)，絲毫沒有上前查看案發(fā)現(xiàn)場(chǎng)的沖動(dòng)。
“回大人，床上有具女人的尸體，馬進(jìn)倒地不知死活，屋中炭火味甚濃，前門后窗已被破壞。”
一陣風(fēng)刮來，祝九歌微微瞇起眼睛，瞧著京府尹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場(chǎng)好戲。
果然，京府尹幽幽瞧了祝家姐妹一眼，很快撇開臉。
“九歌，怎么辦呀？我們剛才撒謊了，若是被查出來，怕是又要遭受牢獄之災(zāi)?！?p> 祝九歌握住五姐的手，語氣堅(jiān)定，“人又不是我們殺的，不用害怕。”
忽地，京府尹上前兩步，變臉?biāo)频?，格外殷勤?p> “二位小姐，本官的馬車就在附近，雷雨交加恐二位千金之軀受了涼，來人，送兩位小姐上馬車避雨?！?p> “不必勞煩大人，我們姐妹可以自行離開?！?p> 祝九歌心中冷笑，京府尹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哪里是請(qǐng)她們上車避雨，怕是在盤算著怎么給二人扣上殺人犯的罪名。
“本官方才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案發(fā)現(xiàn)場(chǎng)只有你二人出現(xiàn)，因此，你二人目前嫌疑最大，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們不能離開。”
京府尹盯著黑黢黢的屋子瞧，抬起袖子掩鼻。祝九歌心中更加篤定當(dāng)初的想法，京府尹一定有問題。
祝九歌不急不躁，眼見仵作踏進(jìn)屋中，彼時(shí)風(fēng)雨消停，只剩屋檐下奄奄一息的喘息聲。
三人同時(shí)望過去，是馬進(jìn)，他沒死。
“馬先生沒事，大人，馬先生可以證明我們姐妹二人清白?！?p> 祝五歌激動(dòng)之下，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祝九歌感嘆，女子的淚，與方才的磅礴大雨不相上下。
突然，只聽那心腹一聲驚呼。
“啟稟大人，馬進(jìn)中了毒，再度暈了過去?！?p> 祝九歌咬牙切齒，一切仿佛在重演。這一次，她可不會(huì)任人擺布，尤其是身邊這位來者不善的京府尹。
明顯地，京府尹的語氣變得更加陰沉，看著她們的眼神如同一匹狼，“來人，將兩位小姐押回衙門候?qū)?！?p> “慢著！”
祝九歌避開官差伸來的手臂，眼神陰冷地看向京府尹，絲毫不怯，“大人，我要見一見報(bào)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