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儒和阿蘭逃出來后,沒走多遠就遇見了鐵鋒。
鐵鋒早知道上官雄刺殺欽差大人的意圖,他悄悄告訴林秀儒,喬裝后的張鸞大人,早就秘密去了敘州府,目前住在馬湖府的欽差,是張大人的替身?,F(xiàn)在張大人已把安鰲謀反的證據和奏章,通過六百里加急上報了朝廷,估計過不多久,這里就會烽煙四起刀兵相見。
林秀儒不愿看到血流成河的慘烈場面,他說,安鰲謀反,罪在上官雄的野心,以及扶桑浪人的興風作浪,與百姓無關。他懇求鐵鋒奏請張大人擒賊擒王,放過不明真相的群眾。鐵鋒搖搖頭很無奈地說,兄弟,一將功成萬骨枯,我現(xiàn)在是東廠追捕的叛徒,早失去官家身份。與張大人萍水相逢,一路保護他到此,全憑義氣,并無半分官職利益。我的話,不一定起作用。
“顏姐姐沒和你一路嗎,她去了哪兒?”
阿蘭聽林秀儒喋喋不休談蒼生安危,故意岔開話題問起了顏若華的行蹤。
提起顏若華,鐵鋒不自覺紅了臉。他低頭小聲說,兄弟,那晚愚兄醉酒,被蒙臉大漢偷襲,若不是桃花姐姐和阿蘭拼死相救,恐怕我早就身首異處了。那蒙面人好可怕,縱然沒醉酒,我和顏若華合力也許都不是其對手。
“顏姐姐回去了吧,她答應我的事還沒兌現(xiàn)呢!”
阿蘭聽鐵鋒說顏若華回桃花城去了,很是失落,她獨自走到江邊,茫然地看著滿天朝霞發(fā)呆。鐵鋒哈哈大笑,他說,阿蘭神女莫急,桃花姐姐昨晚已經在替你辦事了。
原來,昨晚的桃花帖,是顏若華以母親花滿溪的名義發(fā)出的。她把去桃花城的路線圖刺在阿針后背,這樣凡是想得到《九天神曲》的武林豪杰,都必須掀開阿針的衣服查看端倪。試想,一個被無數男人掀了衣服的浪女,以后還有什么資格當夷山神女,顏若華這招的確高妙,不動聲色就幫了阿蘭一個大忙。
“哇!桃花姐姐果真值得信任。”
阿蘭雙掌互拍一下跳起兩尺高,這是她近一個月來首次露出的高興勁。
林秀儒見她恢復了以前的天真,也跟著鼓掌祝賀。
三人在東關亭各吃一碗酸辣面,慢慢商議以后的打算。阿蘭表示自己暫時不回夷山,她要悄悄跟在云龍鶴身后,伺機奪回飛龍令。
林秀儒的意見是要奪回夷山,必須打敗上官雄,他說自己進京趕考的時間已錯過,以后愿陪在阿蘭身邊,幫她戰(zhàn)勝云龍鶴和阿針。
鐵鋒心里的陰影還沒散完,他仍然不相信愛妻水冰倩是枯木香的事實,他決定再見她一面,弄清她背叛自己的原由,徹底了卻心中的牽掛。
辭別林秀儒和阿蘭,鐵鋒在路邊小店灌一壺酒邊走邊喝。晨風吹拂,鳥雀啁啾,漫天彩霞把江水染成了一匹錦緞。問世間情為何物,笑天下誰是英雄,今后何去何從?冷峰心里一片茫然。
先前,由于貼身保護張鸞,時刻高度緊張,他的心很充實,一點無聊的感覺也沒有?,F(xiàn)在任務完成,他反而了無意趣。想到和水冰倩以前的恩愛日子,想到她忽然變成枯木香,揮刀刺殺自己的情形,他心如刀割萬念俱灰。
一路披發(fā)狂歌,不知不覺,鐵鋒穿過玉米地,獨自進入了灌木林。他仰躺在一塊光滑的大石板上,回想為東廠賣命,反被追殺的諸多往事,一時激情翻滾便大口喝酒。
蟬鳴雀噪,云淡風輕,雨后的陽光穿透樹葉,明晃晃照在鐵鋒身上。他打個飽嗝剛想躺下打個盹,就聽嗖的一聲,接著一蓬梅花針已嚴嚴實實罩在了頭頂。
鐵鋒是聽風辯器的高手,對方的暗器剛出手,他就知道老對手梅三娘來了。梅三娘二十多歲,是東廠最美艷的捕頭,以前經常和鐵鋒搭檔執(zhí)行追殺任務。
鐵鋒反出東廠后,梅三娘負責全力追殺鐵鋒,她是個冷酷至極毫無情面可講的女魔頭,鐵鋒好幾次栽在她手里,如不是應變能力強,他早就身首異處了。
“鐵大俠,保護欽差大人的重任已完成,這下該給我回去了吧?!?p> 梅三娘花枝招展,打扮得一點不像殺手。她見鐵鋒用內氣震落梅花針,一扭腰肢迅速發(fā)出第二把梅花針。她是暗器名家,梅花針脫手后,有的往上飛、有的往下掠,有的停在空中伺機攻殺,有的像蛇,七彎八拐防不勝防,只要有一根針命中目標,她就贏了,因為每根針上都有見血封喉的劇毒。
鐵鋒內功精湛,他知道梅三娘的狠毒,對付她的梅花針必須使出崩雷殺,否則立馬就會毒發(fā)身亡。梅三娘見自己的梅花針,再次被鐵鋒的罡氣震落,有的甚至倒射回來,憤怒得跺腳大罵:
“鐵鋒,你害得我們的家人被囚禁,你不配稱大俠?!?p> 此言一出,石堆里立即閃出二十幾名捕快。這些家伙,有的咬牙切齒說,鐵鋒,虧我以前對你那么好,沒想到你這么絕情。有的以商量的口氣央求說,鐵大哥,別怪我們狠毒,不抓你回去,我們的妻兒父母,兄弟姐妹就要被朝廷誅殺,我們也是無奈。
鐵鋒環(huán)顧四周,見這些捕快以前都是自己的手下,都和自己出生入死過很多回,心一軟隨即后退了四五步。他想,當初自己反出東廠,一是尋找愛妻水冰倩,二是痛恨東廠濫殺無辜殘害忠良?,F(xiàn)在水冰倩成了扶桑妖女,自己活著已沒多大意思,不如跟著梅三娘回去,以自己的犧牲,換取眾多無辜者的生存。這樣既對得起眾位弟兄,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兄弟們,只要你們答應以后再不濫殺無辜,我就給你們回去救家人?!?p> 梅三娘見鐵鋒改變態(tài)度,一擺黑裙嫣然笑著說,鐵大哥,你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我素來最敬重你的為人,你放心,只要你幫我們救出家人,三娘從此脫離東廠,與你仗劍江湖逍遙快樂一輩子。
鐵鋒見梅三娘情真意切,回想昔日之情,仗著酒興將判官筆爽快扔了過去。
梅三娘撿起判官筆,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笑。她朝身邊幾位黑衣捕快眨眨眼,示意他們上前鎖拿鐵鋒。
黑衣人得令,立即貓步上前,他們嘴里說著鐵大哥,請原諒,這是規(guī)矩和程序的話,手里的鐵鏈眨眼間就纏到了鐵鋒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