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是在出發(fā)的兩天后醒來的,那天天氣陰沉,烏云密布,無邊的山脈都裹上了薄霧,眼前景就是兩三點雨山前,七八個星天外。
彼時也是徬晚,慕容璟醒來的前一刻,雨停了,東方的啟明星出現(xiàn)了。
“聽說她醒了?!睆某霭l(fā)開始方遠就湊在楚憶珩身邊,整天圍著她轉(zhuǎn),今天聽話他們的少城主醒來了,又來找楚憶珩求證了。
“是是是,你怎么一天天這么多問題,知道的還要問。”楚憶珩坐在火堆旁,手里拿著個木棍,試圖把火堆里面的紅薯拿出來,關(guān)于自己前兩天說要當保鏢,全心全意的要去保護方遠的話在這一刻全都拋之腦后。
方遠止住她的動作,說:“紅薯多的是,你先陪我說說話,回答我的問題?!睆哪饺莪Z醒來,半離城來的人將她的馬車圍成了一個圈,里里外外都是人,他根本無法靠近。
楚憶珩滿不在意的說道:“紅薯是多,但是趁著她們不在,我要找一個最大最香的的?!闭业搅艘粋€比較滿意的紅薯,楚憶珩欣欣然的拿了起來,剝開外表的皮,一股熱氣襲來,香氣也開始四溢,楚憶珩滿意的吃下了第一口,滿足了。
看見楚憶珩這個樣子,方遠也只能作罷,看著馬車的方向表露著不干。
“少城主安。”
“意深來了。”醒來的慕容璟面色蒼白,說話的語氣也十分的無力,更像是滄桑。
意深上來就開始為她診脈,道:“少城主有恙,屬下自然要過來?!?p> 意深診脈的時間有些長,好一會兒才離開,道:“少城主醒來,就說明接下來只要好生修養(yǎng),身體就可恢復(fù)?!?p> “今晚就在此休息,明日再回。”慕容璟發(fā)出指令,再次閉上了雙眼。
“是。”意深退出了馬車,與言盡說了兩句之后,一旁的人都散開了。
燕執(zhí)離沒有離開,仍留在馬車里,慕容璟的醒來是猝不及防,照她受的傷來說,慕容璟絕對不可能那么快就醒來,到底是什么原因?qū)е滤褋砹?,就算是她身體在自我修復(fù),也不可能這么快。
看著慕容璟的白發(fā)在月光之下熒熒發(fā)著光,燕執(zhí)離只想到了一個詞——圣潔,此時此刻慕容璟這個人就像是掉落人間的神明,只不過這個神明有些虛弱而已。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美。
“雨后的月,甚美?!蹦饺莪Z突然開口,嚇到了燕執(zhí)離,他以為她又要昏睡過去了,她的聲音還是太虛弱了,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直襲燕執(zhí)離腦海。
慕容璟一直看著車窗外的月亮,月光灑落在她身上,燕執(zhí)離逆光而視,道:“你的體質(zhì)有些特殊?!?p> 慕容璟開口道:“道長如今才察覺,也算不晚。”也不知道是慕容璟換了一個發(fā)色的原因,燕執(zhí)離覺得眼前這個慕容璟和她之前認識的不太一樣,又或者是,他的感覺影響了他的判斷,是太渴望了。眼前的這個人,清冷。
燕執(zhí)離道:“之前沒能保護好你,導(dǎo)致你受傷了,為此我將護你回半離城?!?p> 慕容璟微微低下了頭,平視著前方,手指玩弄著一旁的車簾穗子,那穗子是青色的,在皎潔的月光之下,蔥白的手指之間,不斷的轉(zhuǎn)動著,搖蕩,擺動。
“無礙,之前也是我自己不懂事,給你舔麻煩了,”慕容璟輕輕笑了笑,接著道,“我還懷疑你來著,就暗暗制定了一個計劃,要你來到半離城,有來無回?!?p> 燕執(zhí)離順勢問了下去,道:“依據(jù)。”
慕容璟道:“我天生感知能力就比較強,所以我懷疑你暗藏禍心,圖謀不軌,身為半離城少城主的我有責任對你進行引誘,保護半離城安全。大多數(shù)時候,我看著你,你卻是通過我看你另外一個人,我能確定我們?nèi)ネ谘ψ颖M尸骨的那天清晨,我是醒了的?!蹦饺莪Z突然轉(zhuǎn)向了燕執(zhí)離,對上了他的眼眸,燕執(zhí)離被著突如其來的眼神慌了一下心神,那雙眼睛,皎潔又暗藏玄機。
“還有就是,看木偶戲的時候,我看見你在和別人說話,密謀著什么。能告訴我你在說什么嗎?”
燕執(zhí)離淡淡笑道:“既然你坦誠相待了,那我也對你明說。我是離宗長老,只是名聲不外傳,不經(jīng)常露面,所以你才不知道我是誰?!?p> “同樣的,我對你也產(chǎn)生了懷疑,半離城少城主可沒有一個是不喑世事的少女。你的表演還不夠精彩,時常會出現(xiàn)差錯。”
從剛認識慕容璟的時候燕執(zhí)離就察覺到慕容璟的不對了,到了后來在趙府的時候,慕容璟的那一句“再動,擰斷你的脖子”,燕執(zhí)離就明白了慕容璟在他面前的那副樣子全都是裝的,裝的一副明艷動人,古靈精怪的樣子,不過是為了博取他的信任,從一開始,慕容璟就有意為之了。
見燕執(zhí)離拆穿了自己,慕容璟也不慌,直接承認了下來,還說裝的有些累,埋怨了起來,又說:“道長,你在透過我看著誰,可否賜教一番?”慕容璟勾唇明笑,似有玩弄的意思。
一聲道長,燕執(zhí)離沒反應(yīng)過來,但也清楚她問著什么。他回道:“和你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你還未修養(yǎng)好,還是好好躺著為好?!?p> 燕執(zhí)離不愿意回答,慕容璟一陣失落,道:“躺了這么多天也累了,我要下去。”說著,慕容璟作勢就要往下走,燕執(zhí)離也不攔著,虛扶了她一下,兩個人都下了馬車。
此時已經(jīng)入夏,夜晚的風總是格外的涼爽許多,這大概就是日照炎炎的慰籍吧。
楚憶珩看見燕執(zhí)離和慕容璟都下來了,直接跑了過來,向燕執(zhí)離道了好,道:“先生,剛烤好的紅薯,吃一個?”
楚憶珩由于吃了好幾個烤的紅薯,導(dǎo)致兩只手都是黑的,就連嘴周圍都圍著了一圈黑色的圈。燕執(zhí)離提醒道:“小幺,拿清水洗把臉?!闭f著,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楚憶珩在風中凌亂,楚憶珩也不知道燕執(zhí)離為什么要對她說這句話。
沒有什么可以去,下了車的慕容璟來到了烤紅薯的地方坐著,看著紅通通的火星子,還有埋在灰里的紅薯。
面對慕容璟的突然到來,方遠明顯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道要說什么才能緩解這里面尷尬的氣氛。
“你去半離城干什么?”慕容璟首先來了口。
“他覺得半離城梨花天下一絕,所以想去看看,一睹人間盛景?!背涚裉娣竭h開了口,靜靜的坐在了兩個人之間,對面剛好是自家長老。
“少城主,你怎么一醒就下馬車呀,不怕被風吹嗎,還是進到馬車里面避免風太大,吹出毛病?!背涚窈眯哪c而已,為慕容璟擔心。
“她叫楚憶珩,離宗天機崖我座下弟子,”向慕容璟介紹了楚憶珩的來歷,又對楚憶珩道,“小幺,你的臉。”
楚憶珩給自己施了個法,一面鏡子就出現(xiàn)她在面前了,對著鏡子就左右看了看,道:“沒什么呀,除了有點黑,不過等我吃完可可以了?!钡厣线€有沒吃完的紅薯。
燕執(zhí)離不用管她了,她還以為她只是不知道而已。燕執(zhí)離還記得,楚憶珩小時候偷懶睡覺,趴著桌子上就睡著了,還不小心打翻了一方墨汁,于是她的臉上手上衣服上沾染上了墨汁,又由于一下課就跑的習慣,她才學堂一路跑到食堂打包飯來到燕執(zhí)離住處時,經(jīng)燕執(zhí)離提醒才得知自己沾上墨汁了,連著幾天她都不去上學堂了,后來好說歹說才肯去上學堂,還要燕執(zhí)離先陪著一起去,燕執(zhí)離拗不過她,就隨了她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