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顯然,陳老鴇不想清醒。
她冷笑一聲,斜了朱老娘一眼:
“這位白官媒是個什么來頭?人不大,話卻說得硬氣?!?p> 朱老娘眼見兩人就要吵起來,雖然覺得白筱筱說話太直有些沖動了,心里卻也暗暗稱快。
陳老鴇只記得自己原是官宦之女,無奈之下才流落風(fēng)塵,心內(nèi)一直自視甚高,千嬌百寵養(yǎng)大的女兒在她眼里,更是什么人都配得上。
往日里自己也沒少跟她說好人家,偏偏她眼界太高,一概看不上。
如今被白筱筱戳破事實,也算好事一樁。
只不過朱老娘為人圓滑,并不想真正得罪陳老鴇,便也笑嗔了白筱筱幾句:
“你呀你,到底是年紀(jì)小,心腸直,話可不是這么說的……”
“是不是這么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都是這個意思!朱雪蓮,算是我看錯你了!”
陳老鴇人老成精,哪里聽不出來朱老娘的意思,當(dāng)下拿帕子捂住了臉開始流淚。
白筱筱徹底無語了,靜靜地看著年近四十的老鴇哭哭啼啼,尷尬得腳指頭都能在地上摳出個三室一廳。
朱老娘也很無語,索性不管了:
“你要是真想哭,你慢慢哭,我們先回去,等你想明白了咱們再說話。反正你家女兒年紀(jì)也還不到,你慢慢挑!”
說完拉了白筱筱就走。
等出了門,朱老娘才一指頭戳到了白筱筱腦袋上,恨恨不已:
“好端端的,你惹她做什么,在她眼里,她那半夜與人私會的閨女就是個天仙兒,尋常人哪里配得上,你多管這個閑事做什么!”
“我也不想管啊,可她閨女要是真著了那書生的道,到時候鬧出什么丑事來,豈不是影響縣太爺官聲?”
“這……罷了,算你有心!總之這件事情就這么著吧,她這樣糊涂,她那個青樓里養(yǎng)了多年的閨女又能好到哪里去,且看她打算如何!”
朱老娘不由得嘆息。
白筱筱也沒再說話。
她也不想管閑事啊,可是還有系統(tǒng)要養(yǎng),她容易嗎?
兩人回了縣衙,各自都還有差事要辦,便分開了。
朱老娘那邊騎著驢走了,安平郡王這邊,華麗麗的大馬車已經(jīng)在等著了。
想想昨晚的事情,白筱筱也沒客氣,爬上馬車指揮高虎:
“走吧,去郭春草家里?!?p> 跟郭家人透露耀叔的意思也有些日子了,行還是不行,郭家人也該商議出個結(jié)果了。
郭家。
白筱筱一進(jìn)門,就受到了郭家父母的熱情招待。
又是果子又是香茶,還有兩個大紅包塞她手里。
一看這架勢,白筱筱心里就有了數(shù),郭家父母這是同意了。
果然,一番寒暄之后,郭家父母就笑道:
“我們商議了一番,也跟人打聽了,那李耀雖然年紀(jì)大了些,卻是個好人,春草的終身托付給他,我們也沒什么不放心的?!?p> “好好好,既然你們滿意,我就能給李家回話了。”
白筱筱也很激動,就算王妙青這個任務(wù)一時半會兒完不成,但郭春草這樁成了,也算是對系統(tǒng)有個交代了。
只不過郭家父母接下來說得話又讓白筱筱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只是我們還有個不情之請——筱筱你看啊,我們老兩口就春草這么一個閨女,她眼睛又看不見,就這么嫁出門去,我們著實是不放心。
你看能不能和李耀那邊商議商議,讓他入贅到我們家來,畢竟他無父無母,春草嫁過去和他入贅我們家,這都差不多……”
“您二位可真會開玩笑!”
白筱筱趕忙放下茶杯,吃口點心壓壓驚。
什么差不多,這差得遠(yuǎn)了!
貌似經(jīng)歷過一個心思惡毒的女婿之后,這老兩口是徹底放飛自我了,什么話都敢說,什么事兒都敢想了!
這個世道的贅婿,可不是將來孩子跟誰姓那么簡單,男子入贅,是要改名換姓,入女方宗族的。
并且贅婿毫無社會地位可言,稍微有志氣的男人都不會選擇這條路。
面對白筱筱的驚嚇,郭家老兩口笑容憨厚:
“我們也不是開玩笑,我們就是有棗沒棗打三竿,李家那邊要是同意了最好,要是不同意,咱們再商量!”
“是是,我去說說,商量商量?!?p> 白筱筱吃了塊點心,冷靜了許多。
要說這也不算什么大事,姻緣之中,大部分人有過些許不切實際的想法。
反正美夢也是可以做一做的,萬一成了呢?
她就是個媒婆,跑跑腿傳個話,其他別多管閑事。
從郭家出來,白筱筱直接指揮著趙昌去鏢局。
除了耀叔和郭家的親事,鏢局附近的莊子里也有好些差事要辦。
上山的路并不是很平坦,晃悠悠的顛簸中,白筱筱昏昏欲睡,到底還是撐不住一頭扎到了馬車?yán)锏能浾砩稀?p> 楚弈恒一直保持安靜,直到白筱筱靠在軟枕上睡過去,他才出聲喚住了趕車的趙昌:
“找個地方停著吧?!?p> 趙昌應(yīng)聲把馬車趕到了一棵樹下,回頭望了一眼,只見他家高山冰雪一般的主子正拿了一方毯子,動作輕柔地將熟睡的少女包起來,然后放在了他的腿上。
那畫面太美,他實在是不敢多看。
趙昌心驚膽顫地回過頭,內(nèi)心震撼難言。
原以為主子是棵千年的鐵樹,如今看來,居然是棵當(dāng)春乃生發(fā)的花樹!
從前的冰冷只不過是京城的土壤不適合他發(fā)芽,京城的貴女入不得他的眼罷了。
只可惜這少女的身份實在是低微,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混上個側(cè)妃?
山野幽靜,趙昌發(fā)散思維盡情想象,白筱筱則是黑甜一覺睡到了天黑。
睜開眼睛的剎那,她還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姬月,這什么鬼地方?”
“嗯?睡迷了?”
楚弈恒探頭過去,手心里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地照在了白筱筱臉上。
白筱筱一下子就被嚇醒了,霍然坐了起來:
“這什么地方?我們不是去當(dāng)差的嗎?”
“當(dāng)差的事情且放放,咱們先來說說,姬月是個什么東西?”
楚弈恒坐了回去,眉目間的溫柔已經(jīng)收斂,神情間一片冰冷肅殺。
白筱筱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始解釋:
“沒,沒有誰,我剛就是做夢……我喊什么了嗎?什么雞月鴨月的,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