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說不清道不明
阿瑞正在床上打著瞌睡,又沒完全睡著。小孩精神兒大,但大人總是希望他能多睡一會兒,多養(yǎng)養(yǎng)身體。
透過病房的門,隱隱約約看見袁震的臉。小芹媽媽正刷著手機,一抬頭便看見了袁震。
她輕輕的走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您好,請問您是找我們?”
袁震低著嗓子輕聲說道:“您好阿姨,我是小芹的朋友,聽說孩子住院了我來看看孩子,既然他睡著了我就不進去打擾了,這個水果您收下吧”說著將手中的水果籃遞給了小芹媽媽。
小芹媽媽一時間沒緩過神來,這些年,小芹幾乎從來沒帶過朋友介紹給媽媽,除了沈筠跟何冬。難得聽說有一個朋友,小芹媽媽趕緊移步到樓道盡頭。
“你好,太謝謝你了,小芹朋友不多,沒想到居然有人惦記著孩子,我怎么稱呼你???”
袁震傻里傻氣的笑著:“阿姨我叫袁震,我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好久沒聯(lián)系了,幾個月前偶然看見小芹了,我就加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您不用客氣,這是應(yīng)該的”
小芹媽媽滿臉欣慰,此刻手機響了,她從口袋里摸出了手機:“您好,哎好的我這就下去拿”轉(zhuǎn)口對袁震說:“真不好意思,外賣來了,我先下去…”
還沒等小芹媽媽說完,袁震已經(jīng)朝著電梯走去了:“阿姨您甭管了,我下去拿”。
電梯也給力,剛好到了這層。小芹媽媽還沒來得及拒絕,袁震已經(jīng)踏進了電梯。小芹媽媽只好站在原地笑笑。
不一會功夫,袁震就上來了:“阿姨,給您”
小芹媽媽心里說不盡的感謝:“哎呦,你說說我們剛見面,就讓你跑腿。孩子,你進來坐坐吧”
袁震擺擺手說道:“沒事,我就先走了我還有工作要忙”
“那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您快進去吧,我有時間再過來”
自從搬到了上海,沈筠和小芹這兩家老鄰居見面次數(shù)減少了,在城市里生活,本就容易讓人與人之間有隔閡,為了保持聯(lián)系,他們每個月還是抽空彼此串門的。
沈筠奶奶不知道阿瑞受傷的事情,大中午提了點生肉和點心,想找小芹媽媽聊聊天的,不巧撲了個空。
小芹爸爸開的門:“哎呀,奶奶您來了”他們之間隨著孩子的稱呼叫。
經(jīng)過一番交談,才知道阿瑞生病了,沈奶奶抱怨道:“這個沈筠,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好直接去看看孩子啊”
小芹爸爸道:“我估計啊,小芹沒和沈筠說,一個個都這么忙,哪有時間隨時匯報情況啊,正好您陪我聊聊天吧”
沈奶奶回應(yīng):“哎也是,那您怎么沒去醫(yī)院呢”
“咳,我呀笨手笨腳的,病房里空間本來就小,我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她媽媽就不讓我添亂”
沈奶奶點點頭:“還好,孩子就做個小手術(shù),您也不用太擔(dān)心,而且要用男人的話,呂昊也可以幫上忙”
提到呂昊,小芹爸爸低下頭沉默了幾秒:“奶奶,咱們也是老鄰居了,您又是長輩,有些事情我們也不怕您笑話,我跟您念叨一點事情吧”
平時在家里,小芹父母沒少叨叨呂昊,孩子的婚姻情況,家長作為旁觀者看的都是一清二楚的,他們有過不滿,但同著晚輩卻從來沒有說過什么。
沈奶奶說道:“你說,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事情嗎?”
“哎,我就問您,您覺得呂昊這個人怎么樣?”
提到呂昊,外人眼里永遠都視他為男人的榜樣,即使是像沈奶奶這么親近的人,也是如此認為:“多好的孩子啊,人踏實、穩(wěn)當(dāng)”
小芹爸爸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以前也是這么認為的,小芹她媽媽總嫌棄著嫌棄那的,我還認為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要在每個細節(jié)設(shè)身處地的為女兒想想吧,我也覺得孩子怪不容易的”。
沈奶奶更一臉問號了:“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他犯什么錯了,不會吧?”
小芹爸爸搖著腦袋說:“成天到晚哪有這么多錯容易犯,這些苦啊說不清道不明”。
還是應(yīng)驗了小芹那句話:“沒法說”。
福利院里,何冬滿臉朝氣的陪孩子們踢著足球,此時的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心病難治,要么就是一輩子痛苦,要么就是瞬間治愈。
那天,沈筠離開后,何冬獨自找父親談了很久的話。
何冬把父親約到一個郊外的茶館,父親接到消息后,有些詫異。
一杯古樹茶在壺中浸泡后,冒出一團白霧,何冬將茶水過濾掉,就像過濾這些年來的傷痛一樣,沉淀的是無法改變的血濃于水。之后便一飲而盡,回味無究。
“小子,真沒想到你約我出來喝茶,怎么?想跟爸爸聊聊天嗎?”何冬父親翹著二郎腿說道。
“你先把腿下去”何冬面無表情的說道。
“嘿嘿,好嘞”父親倒是挺聽話。說著拿起茶杯,輕輕的碰著何冬的杯子說道:“干杯,兒子”。
何冬一臉嫌棄的說道:“你見過喝茶碰杯的么”
“我哪懂這些啊,你可不許嘲笑我”。
看著父親雖然言語風(fēng)格不變,可何冬心里明白,父親跟他說話時總是小心謹慎,生怕惹了自己。
何冬抬起眼皮:“咱們倆差不多冷戰(zhàn)了20年了吧”
“哎呦不止不止,我這些年啊可寂寞了,可怎么辦呢,老子惹了兒子了”
“你那是能用惹來形容的嗎?”
父親滿臉尷尬:“咳,咱不提了。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把買賣最好,爭取退休的時候呢圓滿一點。你媽媽想買什么,想要多少錢,我都會給她,你也甭跟我計較過去了,行不兒子?”難得兒子約他出來,他必須抓緊機會表示抱歉。
何冬拿起茶壺,先為父親倒好茶,再將自己的茶杯填滿:“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人生過好,我有不幸福的童年,我媽有不幸福的青春,我可不能讓金影和以后的孩子受這影響”
父親急忙點頭:“對對,太對了,這樣你老了以后就不會遺憾哈哈”。
望著父親的臉,何冬心里不是滋味。面對這個又可恨又讓人心疼的人,他又能怎么樣,畢竟無論如何,他都是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一切都歸為兩個字“算了”
有時候,放棄追究恨,也是解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