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全身戎裝,三十多歲的白面微須中年漢子,騎馬而來,身后跟著幾百名持槊佩刀,挎弓帶箭的軍士,個個一臉肅殺之氣,自趙謹身邊停下。
“你是讀書人?”
那中年人看著趙謹,問道。
趙謹點頭。
中年人倒是不在乎趙謹?shù)膽B(tài)度,讀書人,大多都是有些傲氣的,他已然習慣了。
“方才可是你喊的敵襲?”
趙謹再次點頭,中年人想了想,道:
“可能提刀?”
趙謹想了想自己這一身古怪的力氣,指了指那人手中的長槊。
“刀太輕了,還是用槊來的痛快?!?p> 那中年人詫異的看了一眼趙謹,不過還是轉(zhuǎn)過頭,對身后的甲士吩咐道:
“給他一根槊,試試他的水分?!?p> “喏!”
挎刀拿槊的甲士下馬,將槊扔給趙謹,自己抽刀,譏笑道:
“讀書人老爺,來練練?”
趙謹接住長槊,熟練的挽了個槍花。
中年人見此,眼皮一跳!
三年成槊,這還是一根上等桑拓木的長槊。
比正常馬槊、步槊都要長一些,自然也就要重一些。
這少年郎,順手挽了個槍花?!
你當這是長槍?!
見對面的甲士擺好了姿勢,趙謹握著長槊,緩緩前踏一步,他的輸出就很暴力了,拿槊當棍,硬抽!
反正又不能殺人,這重量,抽起人來,還挺給力的。
“天生神力!”
中年人看著這駭人一幕,吐出四個字。
“咔!”
趙謹一下一下的抽著,對面的甲士只能被迫應對,不知道趙謹砸了多少下,甲士虎口生裂,徑直握不住腰刀!
不用任何技巧,不用任何武技,將一名百戰(zhàn)老卒,生生砸成了二愣子!
“夠了夠了!”
中年人見那甲士還有些不服,趙謹?shù)拈眉庵钡旨资康南骂€,連忙用刀分開。
“如今正是用人之時,小郎君既然有如此勇武,那也隨我等守城吧?!?p> 趙謹點頭,拱手道:“還未請教這位明公……”
“某家姓聶,名隗,字定遠?!?p> 趙謹再度拱手,道:“原來是長遠伯定遠公當面,趙謹有禮?!?p> 在趙謹?shù)挠洃浝?,有這位聶隗的記憶。
大魏的讀書人,比武人的地位略高,但是又高不了多少,再加之當今的左相也是武人出身,所以,這些各種爵位在身的武人們,是不大看得起讀書人的。
聶隗是個例外。
極為尊重讀書人不說,還常資助長遠縣內(nèi)的貧困讀書人。
趙謹雖然沒受過他的資助,但是也曾受過他的聚會邀請,也是有些情分在其中的。
聶隗贊嘆道:“這位小郎君不止天生神力,感知也是極為敏銳,敵人離長遠縣,的確只有不足三十里了,本侯也是剛從鄰縣請援回來,此行正是為了守住長遠縣?!?p> 趙謹默然,難怪昨天那么大動靜你都不在。
聶隗是長遠伯,封邑自然是長遠縣。
長遠為邊境所在,自然得有武人駐守,這位,就是世襲的兵家弟子。
無論如何,長遠縣要是丟失了,聶隗第一個遭殃。
“先上城墻,看看敵人?!?p> 那甲士已然受傷,長遠伯自然不可能再帶著他,于是,聶隗貼心的將那甲士的弓刀都交給了趙謹,眾人跨馬而去。
趙謹突然發(fā)問道:“在下敢問定遠公,往常這些夷狄大多秋后來犯,為何今年,還不足秋收,這些夷狄就來襲擾?”
聶隗看了趙謹一眼,道:“這個本侯不知,不過,這些夷狄已經(jīng)襲擾了陽州諸多郡縣?!?p> 趙謹若有所思。
小皇帝即位已經(jīng)半年,雖然不至于說是大局已定,但是也不至于處在風雨飄搖中,這么消耗,完全沒有意義。
不等趙謹多想,幾百人已然到了城墻下。
“全部待命!”
長遠伯轉(zhuǎn)頭看向趙謹,笑道:“趙小郎君,敢上去看看么?”
趙謹?shù)σ宦暎敛豢蜌獾母松先ァ?p> 聶隗贊賞的點頭。
這個讀書人,太不簡單了。
城高二丈四五左右,比不了那些大城,但應對騎兵也足夠了。
趙謹放眼過去,遠處已然是煙塵大作,人頭攢動了。
城墻上眾人紛紛伏下身子,避免被某些靠的太近的敵人,手中的箭矢射中。
“下官見過長遠侯。”
縣尉出現(xiàn)在聶隗身后,拱手。
聶隗擺手:“不必多禮,情況如何?”
“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圍不攻,似乎在等著什么。”
長遠伯凝視遠方,搖頭失笑道:
“無非是在等待別地的支援罷了,這些夷狄的膽子也是夠大的,竟然想將陽州邊軍一網(wǎng)打盡?!?p> “這些夷狄直是膽大包天!”
縣尉低怒道。
的確是膽大包天。
趙謹心中附和道。
曾經(jīng)熟讀兵法的趙謹深知古代兵道。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zhàn)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
區(qū)區(qū)三千兵馬,竟然敢在陽州境內(nèi)設伏陽州邊軍。
這群夷狄都是騎兵,即使有伏兵,也是不足萬的。
而陽州的邊軍,足足有三萬。
“追又追不上,又待如何?”
瞥了縣尉一眼,長遠伯苦笑。
騎兵的機動性自然是不必多說,更何況,對面這群人都是天生的戰(zhàn)士,一群牧民,拉出來就可以成軍,且在戰(zhàn)馬上射箭的準度極高,比大魏的三年才能成一支騎兵的方法不知高明多少。
“趙小郎君,也知兵法?”
聶隗淡笑道。
趙謹搖頭。
這個可不敢胡說。
兵法在這個世界,是武人的專屬,直到當今左相的親爹,已故昭靖侯,將自家兵法獻出,這種情況才有所緩解。
見長遠伯主動搭話這少年郎,縣尉奇道:“這位小郎君是?”
趙謹拱手道:“陽州長寧郡清遠縣讀書人趙謹,見過明公。”
長遠伯介紹道:“這位是長遠縣縣尉,紀成紀伯仁,光和五年舉進士出身?!?p> 趙謹連忙拱手:“原來是前輩?!?p> 這世界倒是類似于前世的科舉制,不過總有幾分不一樣的。
比如紀成這種,進士能成為縣尉,說明紀成進士科考的是兵法。
當今文人學兵法,拜的都是左相門下。
“呼——”
三人攀談之間,悠揚的角聲緩緩響起!
三十里外的敵人后方,竟然推出一座座的攻城器械!
三人面色一變!
敵人哪來的攻城器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