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雁門孤雁
孤雁不飲啄，飛鳴聲念群。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云。
望盡似猶見，哀多如更聞。野鴉無意緒，鳴噪自紛紛。
——唐·杜甫
雁門，已經(jīng)有兩百多年的歷史。
從唐末初立，經(jīng)過三十幾代門主和大家的努力。從最初的，報團取暖的逃難小團體，逐漸成長為遍及天下五分之一土地的情報組織。
經(jīng)歷過諸侯割據(jù)的戰(zhàn)亂，也見識過黃袍加身的趙大老板。
兩百多年，歷經(jīng)風雨，參與了很多事，也葬送了很多好兒郎。
歷任門主，擔子最大的，就屬雁心了，上任門主去世之后，12歲的小丫頭成了諾大的……不……
成為風雨飄搖的雁門的唯二繼承人。
面對小少爺?shù)耐蝗怀黾?，面對?nèi)部的不穩(wěn)定，面對外部的惡意打壓。
小丫頭片子，小鼻涕蟲，小哭包。
從那天開始就很少哭了，只是四年時間，瘦弱兩肩，擔負著2000多人的生命和信念，不斷前行，小丫頭也在慢慢長大。
聰明機靈，待人溫和的大小姐，明明才16歲，卻成為了很多人的夢中情人。
那高傲的領(lǐng)頭的孤雁??！
何時，能夠找到屬于她的棲息之地。
黃成杰很想，可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大小姐。
又一次從茶館里走出來，又一次很好的完成了大小姐交代的“宣傳”任務(wù)，又一次見到了愛笑的大小姐。
黃成杰手里一下一下拋著大小姐給的銀子，不舍得花出去。他覺得自己這樣的路人甲，能在小姐手下做事，很好，很開心。
夜色散滿大地，月亮悄悄爬上枝頭，此情此景，似乎有詩句要從黃成杰口中蹦出。
醞釀很久……
“嗨，粗人一個，裝不成文雅啰，小人物一個，也做不了英雄啊?！?p> 他嘲笑著自己。
他也想起了自己的祖上——祖上不姓黃，他隨母姓。母親失蹤了十六年了，如今一點音信都沒有。
他記得祖上姓宗，祖宗的宗，也出過大人物，他記不得名字，只記得，那個老人家，臨死的時候，口中不斷重復(fù)著兩個字。
“過河，過河，過河！”
過河？過什么河？誰去過河？怎么過河？
有的人不會，有的人不愿，有的人不想，有的人……過河拆橋。
“也許，就這么當個小人物就好。不過，小人物當慣了，也想試試其他的滋味。
大小姐啊，你舍不得利用小少爺，我——黃成杰，小少爺?shù)穆啡思浊閿?，可不會有半分心疼?p> 你一個人太辛苦，把小少爺找回來當門主也不錯？
作為小少爺回歸的禮物，我看完顏留厝的頭顱就不錯。”
……
兩個時辰之后，完顏留厝為追殺落花生和辛小妹暫時設(shè)立的營地，有一騎闖營，高呼替門主報仇。
不到一柱香……不，完顏留厝還沒來的及驚訝，手下就通報闖營的人已經(jīng)被生擒。
就是一個比尋常農(nóng)夫厲害點，懂點手腳功夫的人。要對付見慣了血的金兵，還是差了點。
完顏留厝看著面前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黃成杰，都不用嚇唬，黃成杰把知道的所有東西都交代了出來。
原來那個殺他弟弟的和尚，根本就是個酒肉不戒，劣跡斑斑的苦行僧。那個女的，江湖上也沒有什么名氣。
兩個人之所以能夠?qū)Ω?0幾個訓練有素的騎兵，還有四五個江湖好手，其實都是早就安排好的陷阱。
那一戰(zhàn)，和尚受傷躲進了梵凈寺，那些江湖人逃的逃，散的散。
他黃成杰就是其中一個，不過他發(fā)誓他根本沒有動手，戰(zhàn)斗一開始他就嚇暈了過去。
醒來以后，聽說門主受傷嚴重，所以才來這里打算為門主報仇。
“沒想到你這個軟……0，也有點骨氣，來人，把他押下去，嚴加看管。
另外，去請拓拔大師，就說有魔僧的具體消息了?！?p> 此處，熱血少年黃成杰的粗糙計劃能不能奏效，暫且不提。
……
梵凈寺。
天亮后，辛小妹拜別大師，囑托智絕照顧好落花生，不要把他餓瘦了，小姑娘又踏上了找她哥哥的旅程。
然后……
不到半個時辰，小姑娘又回來了。
小姑娘又開心又害怕。
開心的是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號，都在討論辛女俠的事跡。
害怕的是，為什么在那些人口中，自己成了豪氣干云，俠肝義膽的大俠。
據(jù)那些人所說，辛女俠當時手持一對黃金雙锏，動輒風雷隨身，只是目光，都嚇死好幾個金兵。
于是，辛小妹悄悄把雙锏收了起來。
又有人說，女俠座下白馬，是天龍下凡，唯有女俠這樣俠肝義膽，一心為天下的人才配得上它。
于是，辛小妹不顧白馬反對，給它涂上黑泥，抹上草汁。
又有人說，女俠一身紅衣，宛如仙女在世，只是一見，便覺忘塵。
于是，辛小妹換了一身書生打扮。男扮女裝，對她說不難，她覺得自己的江湖經(jīng)驗，越來越充實。
直到，她看見街上有很多女孩子，身著紅衣，手牽白馬，背負雙锏。
這是在玩角色扮演？
哥呀！這江湖太可怕了！
誹謗！一定是誹謗！
謠言！絕對是謠言！
不過，辛女俠心里也有點暗爽。
我果然是天選之子……呸，天選之女。
然后，她看到幾個紅衣女孩被金兵追捕，辛女俠怕了，至少那幾個假的女俠，比他這個真的武功高了不少。
所以，辛女俠決定等一等落花生，她返回了梵凈寺。
……
剛到寺門口，便聽到前面有爭執(zhí)。
“佛門乃清修之地，女施主莫要胡鬧，快快離去罷?！?p> 辛小妹聽得，這是智絕和尚的聲音。
這和尚，怎的叫智絕，莫非這寺里就他一個主事的，怎么哪里都有他。
辛小妹心里打趣著，慢慢接近。
進得人群，只見大和尚單臂攔著一個比她還要小一點的小丫頭片子。
身著綠裙的小丫頭不高，剛到大和尚臂彎，生氣時小臉圓嘟嘟的，十分可愛。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簡直快要萌死辛女俠的心了。
任性的小丫頭，突然看見頭頂魁梧的手臂。
她向大和尚點了點頭。
大和尚以為她答應(yīng)了離開，也就點了點頭。
然后，小丫頭，雙腳離地，跳起來摟住大和尚手臂，開心的蕩起了秋千，嘴里還不斷叫著好玩。
周圍，下巴，眼珠子掉了一地。
大和尚智絕知道不妥，才剛要用柔勁將小丫頭甩出去，師傅的聲音傳來。
“智絕，不要動。哈哈……”
師傅一定是在笑我房吧，一定是的。
不會……師傅是大師，一定是錯覺。
“又回來了？智絕，帶兩位小姑娘到齋房享用齋飯后，再帶來禪房見我吧?！?p> 師傅的命令，智絕不敢不聽，于是就橫著單臂，帶著蕩秋千的小丫頭和去而復(fù)返的小姑娘，進了山門。
看熱鬧的人們，也都識得居蓮大師的聲音，默契的散去，上香的繼續(xù)去上香，下山的仍舊下山。
……
響午過后，一起用過齋飯，雁心仔細打量著辛小妹，果然跟她娘有幾分相似。
甚至，分析著辛小妹不多的情報，她得出了一個不敢相信的推論。
于是，小丫頭跳到桌子上，手指著辛小妹。
“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zhèn)河妖！”
辛小妹順口答到。
然后，兩個人張大了嘴巴，大眼瞪小眼，都不敢相信。
“莫非……”雁心摸摸自己下巴。
“你是……”辛小妹捂著自己胸口。
“神＃架高級中學高三一班——辛雁雁。”
“＃東＃島＃校大三文學社社長——辛雁雁?！?p> “你叫辛雁雁？”
“你為什么也叫辛雁雁？”
“嗚嗚……老鄉(xiāng)?。 毙⊙绢^激動得抱住辛小妹。
“是??！好久不見啊！”辛小妹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