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先生,你可以走了?!?p> 雪姑走后,陸鹿沒在房間里等幾分鐘,便等來了所謂的心理咨詢師,咨詢的過程陸鹿已經(jīng)不想再回憶,常人做心理咨詢,主治醫(yī)師哪個不是溫文爾雅,談吐溫柔,盡管大家都是為了庫里南,但好歹態(tài)度上是奔著疏導(dǎo)去的。
但當陸鹿看到所謂“咨詢師”推開門進來時,他承認,他的小腦萎縮了。試問,當你看到你的心理醫(yī)生手捧一大疊資料,上面清楚地記載著你的生平,你小學(xué)時拉過幾次褲子,初中時班主任叫什么,高中時上課表現(xiàn),大學(xué)時瀏覽不良網(wǎng)站次數(shù),主打的就是一個比你自己還要了解自己,請問,你還想面對著一面鏡子傾訴心聲嗎?
他媽的,省得我自我介紹了。陸鹿委屈地暗想。
艱難地度過了三個小時,陸鹿終于得到了可以走了的信號,他擦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這種地獄般的折磨他不想再體驗第二遍了,或許下次他更應(yīng)該把這當作一場刑訊逼供來看待,或許會好受一些。
像來時一樣,很快就有人來接應(yīng)他,來人與先前的那批不同,給陸鹿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他們對他的警惕明顯放松了,最起碼,這次他沒有在腰間看到不明的突起。電梯很快降了下來,周圍的一名工作人員對他禮貌地笑了一下,隨即伸手向著電梯,做出請的手勢,陸鹿頓感受寵若驚,連忙跨步進入電梯。
“?!彪娞蓍T緩緩合上,寬敞的電梯,即使五六個人同時進去也不顯得擁擠。陸鹿在走廊時,曾四處觀察過周圍的環(huán)境,走廊的頂部時不時分布有排氣扇,盡頭處也安有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下方忙碌的街景,陸鹿推測自己應(yīng)該是在一棟寫字樓里,但心中又不免疑惑,一般來說,像這種用腳皮想都覺得十分隱蔽的組織,不說隱藏在某處人跡罕至的秘密基地,再不濟也有屬于自己的專屬辦公建筑,而不是像這樣選在鬧市區(qū)的寫字樓。
十幾秒后,電梯很快到達地面,但在電梯下降途中經(jīng)過某一樓層處時,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陸鹿感到了一瞬間的精神恍惚,那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他悄悄瞟向周圍的人,只見他們?nèi)缤瑳]事人一樣毫無所覺,心下便不再在意,只當是審訊之后精神太過緊張,出現(xiàn)了幻覺。
陪同的人沒有繼續(xù)相送,只是在陸鹿即將離開寫字樓的大門前,輕輕遞給了他一份文件袋,“陸先生,還請好好考慮一下,”頓了頓,他繼續(xù)說,“我知道您有很多疑惑,甚至恐懼,害怕,這我們都等理解,但我們由衷的希望您可以幫助我們,國家不會放棄每一個人。還有,如果您能加入的話,我想,雪處長應(yīng)該會十分高興的。”說罷,不等陸鹿反應(yīng),便對他露出了招牌微笑,轉(zhuǎn)身,回到陰影之中。
臨走前,陸鹿記住了那個人胸前工作證上的名字,技術(shù)部,林晨暉。當然,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沒有忘記,抬頭,一座奪目的寫字樓映入眼簾,上方最顯眼的字體寫著:投影科技技術(shù)有限公司。
來時的衣服上已經(jīng)破了個洞,并且穿著浸滿鮮血的衣服在大街上招搖亂逛只會收獲一大堆報警電話,沒辦法,基本國情擺在那里。掏了掏手機,公司準備的便服里也貼心的保存了陸鹿原先的物品,用噠噠叫了一個車,陸鹿索性坐在馬路牙子上思考起最近發(fā)生的盛情起來。
連綿的陰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止,明媚的陽光透過摩天大樓照耀在陸鹿的臉上,如此美妙的天氣在如今季節(jié)顯得是如此彌足珍貴,陸鹿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他想明白了,不管今后會遇到什么,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而他也不會蠢到認為自己是茫茫人海中最特殊的一個,個體的力量在國家機器面前太過渺小。顛了顛手中的文件袋,陸鹿猜測大概是什么超自然契約之類的?
類似于那種“契約已成,違背者當受食鹽之刑”?
車到了,陸鹿對著師傅,呲著一口大白牙,大聲地說:“肘,回家!”
“尾號!我問你尾號是不是@#¥%?”
“啊......不好意思.......”
一腳油門下去,載著未知的未來向著家的方向駛?cè)ァ?p> ...
...
另一邊,沈陽在那晚與陸鹿分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養(yǎng)精蓄銳,思考著面試時需要注意的事項,想著用高情商回復(fù)面試官,給他們留下一個好印象,期間他也曾給陸鹿打過幾個電話,想叫他一起出來吃頓飯,但不知道這小子在干嘛一直不接電話,重復(fù)幾次后,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沈陽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小子?!鄙蜿栃αR一聲,只以為陸鹿是為了逃避家里人的催促而關(guān)機,就在他剛放下手機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鹿孬子。
“打你電話半天了,能不能來點默契?你小子,我剛掛電話你就打過來,昨天干嘛去了?”電話另一頭傳來沈陽熱情的大嗓門,但此刻這聲音在陸鹿的耳中卻宛如仙樂。
正常的感覺,真好!
“昨天有點事,手機沒電忘記充電了?!标懧箾Q定隨便打個馬虎眼糊弄過去,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即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會被當成神經(jīng)病吧?“別說這個了,我的工作有著落了,你在哪呢?出來喝一杯?”
“行啊,現(xiàn)在?”
“就現(xiàn)在!”
半個小時后,兩人在沙縣大酒店碰頭,“老板,兩份鴨腿飯,鴨腿來六個,拿個盤子裝,香干也來點,再來五屜包子?!眲傔~入店內(nèi),陸鹿便豪氣地大手一揮,點了平時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分量。
“可以?。∮兄淞??”飯菜上來了,兩人一人手里拿著一個鴨腿肯德流油,找回了當年小吃街的影子。
“應(yīng)該是,大差不差了,全看我點不點頭了?!?p> “呦呵老弟還給你裝起來了,哪個公司啊?怎么,哪個HR良心發(fā)現(xiàn)不搶錢了?”沈陽看著陸鹿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心里也是為他開心,剛畢業(yè)大學(xué)生能找到工作就已經(jīng)甩開大部分人了,還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有時候,一盤鴨腿飯就足以慰藉心靈。
“光說我?好事全讓你占了,還沒上班空手套白狼學(xué)的倒不錯?!?p> “你先說?!?p> “一起說?”
“行?!眱扇瞬辉傺哉Z,都準備說出來嚇對方一跳。
“投影科技......”不是有人沒說,而是此刻他們默契地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同一個名字,一股不祥的預(yù)感頓時浮上沈陽的心頭,他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悲憤地大喊:“臥槽,我太失望了!沒想到你小子竟然為了一份工作去陪人家女高管!”倆二逼完全沒有注意到店里其他人投來的怪異眼光,人在店里坐,社死天上來,陸鹿急忙回懟:“去你媽的,誰陪睡了,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然后就是一些什么諸如“運氣好”,“勞動補償”,“特殊人才引進”之類的令人聽不懂的話,一時間,店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剛剛沒注意,你小子什么時候偷偷健身了,霍!這么大!”沈陽羨慕的捏了捏陸鹿的二頭肌,想當年他也有一個健身的夢,只可惜太過努力,練過了頭,九九歸一了。
“都跟你說了,這就叫特殊人才?!标懧鼓槻患t心不跳地張口就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的確沒有騙他。
“苦力?。俊?p> “滾?!?p> 剩下的幾個小時里,這兩個大男孩沉浸在鴨腿和啤酒的海洋中,上天入地,云游四海,聊大學(xué)時期一起追過的姑娘,聊宿舍挑燈夜戰(zhàn)的無數(shù)個晚上,虛幻與現(xiàn)實交織,醉眼朦朧間,他們彼此看向?qū)Ψ?,仿佛仍是當年的少年?p> 回家途中,大馬路為兩人的暢飲買了單,兩人毫無形象地互相攙扶著搖搖晃晃地向前,沿途的嘔吐物痕跡表明這一路并不安寧。但事實上,身體結(jié)構(gòu)早就異于常人的陸鹿此刻無比清醒,喝下去的酒精全部被吸收轉(zhuǎn)化為營養(yǎng),走路搖搖晃晃也只是單純的因為沈陽這個逼太重了而已。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沈陽扔到他的出租屋里,陸鹿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借著小區(qū)樓下昏黃的路燈打開了未開封的檔案袋,沒有花哨的花紋與圖案,也沒有來自異星的咒語,有的只是一張簡簡單單的勞動合同。
萬千星辰在天空中閃爍,不知怎的,陸鹿總有預(yù)感,他感覺此刻他的命運交匯,一切反而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