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本來還想發(fā)脾氣的,結(jié)果嘴還沒張開,人家把能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了,他還說什么?
不顧蕭舒盛一直給他使的眼色,蕭默堂而皇之的坐在主座上,對蕭舒盛說:“哎,爹,剛才都指揮所來人了,讓您清點一下這次戰(zhàn)損和繳獲的情況,早點兒報上去。”
“你個臭……”
蕭舒盛還沒說完,就見蕭默在偷偷的給他打手勢,讓他一切安心,他會處理好的。
蕭舒盛即便心里邊對蕭默再不放心,這個時候也不能發(fā)作,只好跟廣東商會的人告罪說:“公務(wù)在身,先走一步,還請恕罪?!?p> 胖商人笑呵呵的說:“您請自便?!?p> 娘的,這是在誰家啊!
蕭舒盛走之后,胖商人起身說道:“蕭東家,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鄙人顧性成,蒙諸位同仁的錯愛,現(xiàn)在忝為廣東商會會長?!?p> 蕭默聽的一愣。顧性成,這名字有點兒熟悉??!皺著眉頭想了會兒說:“顧憲成是你什么人?”
顧性成說:“如果不是重名的話,那應(yīng)該是舍弟。蕭東家認(rèn)識他?”
蕭默說:“我認(rèn)識他,他不認(rèn)識我?!?p> 蕭默也算是明白為什么老爹對顧性成那么客氣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顧憲成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任吏部文選司郎中,明年就會因為得罪神宗,罷官回家。
這就不是一個老實人,罷官回家之后沒過多久,就嚷嚷著要重修東林書院。
東林書院雖然叫書院,但是他的職能并不僅僅是書院,還是文人們坐在一起罵朝廷的根據(jù)地。
說好聽點兒叫針砭時弊,主張新政。
后來毀譽參半的東林黨始于此。
都說明朝實亡于黨爭,如果這句話成立的話,那至少東林黨為明朝覆滅出了一半的力。
只能說,屠龍少年終成惡龍。不管是誰,只要有小圈子或者借助小圈子得勢的,得勢之后,小圈子的利益一定是要大于國家利益的。
蕭默對于東林黨談不上好感,也談不上惡感。東林黨是當(dāng)時歷史條件下必然會誕生的產(chǎn)物,即便沒有東林黨,也會有浙黨,楚黨,閹黨等等跳出來粉飾歷史這個小姑娘。
偉人之所以能稱之為偉人,就是因為他們能夠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踹已經(jīng)偏離正確航線的歷史車輪一腳,讓它能夠繼續(xù)平穩(wěn)的前進(jìn)。比如秦惠文王,比如于謙,比如……
可惜,東林黨沒有。綿延四十余載,沒有出現(xiàn)一個能夠拯救大明朝的人。
“蕭東家……”
見蕭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出神,顧性成小聲的喊道。
蕭默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沖著顧性成笑道:“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慢待諸位了,實在抱歉!”
顧性成微笑著說:“哎,蕭東家哪里的話,為國為民操勞,當(dāng)是我輩之本分。蕭東家能夠帶領(lǐng)精壯,屠倭寇,護(hù)我一方百姓之安寧,實乃我輩之楷模!”
話說的好不好聽和事兒做的漂不漂亮完全是兩回事兒。
在蕭默的概念里邊,咱倆一塊兒做事兒,我做好了,你夸我,那是真的夸。你和我沒有關(guān)系,突然之間跑過來說什么“你干的真棒”這種話,那就是在捧殺,絕對沒安好心。
所以借著顧性成的話,蕭默非常不“厚道”的說:“這樣??!要向我學(xué)習(xí)呢,也不是不可以。諸位你們看啊,這剿匪啊,他得需要銀子,不管是手下人的例錢還是戰(zhàn)損撫恤金,都是錢。
不怕諸位笑話啊,這段時間天天和倭寇打仗,我家的銀倉啊,都能跑老鼠了。要不,你們,是不是一家出點兒?”
在場的眾人都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這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打蛇順棍上說的就是這種人吧?一伙人都眼巴巴的瞅著顧性成,看他怎么破。
饒是見慣風(fēng)雨的顧性成此時臉上都露出了尷尬的笑容,調(diào)整了一下,笑著說:“蕭東家,打倭寇這種事兒呢肯定不能讓你一家出頭露面。我們即便不能打,紋銀幾兩還是有的,這個到時候咱們另外找個時間再碰一下。
今天呢,我們來此是奉了嚴(yán)大人之命,和你商量一下關(guān)于廣州府改造的問題?!?p> 蕭默心里邊直樂,早這么說不就沒事兒了?拐外抹角的也不知道想干啥。吸溜了一口茶水,說:“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們是來給錢犒勞我的呢?!?p> 說到這里,又不說了,眼巴巴的瞅著顧性成。
顧性成心里邊已經(jīng)將蕭默的祖宗十八代都親切的問候了一遍,不過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說:“當(dāng)然了,來犒勞咱們的功臣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p> 說著,從袖子里邊抽出了一張銀票,二虎走上前去接過來,遞給蕭默。
“這是紋銀一千兩,鄙人也知道不多,權(quán)當(dāng)是我們商會的一點心意。”
蕭默看著手中的這一千兩銀票,臉上的笑容多少有點兒僵硬。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不要臉,顧性成也不是什么要臉的主。不過能榨出一點兒是一點兒,靠這些老摳們發(fā)財,那是做夢。
不過最起碼也要比左衛(wèi)城重建項目好吧?不僅挨罵,還得賠錢,圖個啥?
疊吧疊吧將銀票收入袖子,蕭默沖著顧性成說:“那就謝謝諸位的好意了!”
顧性成見蕭默收了銀票,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不過隨即舒展開,說:“蕭東家,那咱們現(xiàn)在是不是……”
蕭默一拍腦門說:“哦,你說廣州府的改造問題??!好說。既然嚴(yán)大人讓你們來呢,就是想要讓你們參合一下。這樣吧,這個項目我提供設(shè)計圖紙,提供施工隊,你們選定地方,解決拆遷問題,完事兒之后六四分賬如何?”
下邊一個瘦的跟麻桿兒似得商人斜眼瞅著蕭默說:“蕭東家,你一家就占四成的利潤,不好吧?你吃肉,好歹也要給我們留口湯喝不是?”
蕭默搖了搖頭說:“這位,哦,孟東家是吧!不知道您家里邊是做什么買賣的?”
孟東家抬眉不抬眼的說:“我家主營茶貨生意,別的也都有涉獵?!?p> 蕭默點點頭說:“那你怎么不做茶貨生意,跑來參合什么地產(chǎn)買賣?你搞得懂嗎?要不這樣,給你六成利潤,你做主吃肉,我們跟著喝湯,行嗎?”
“你……”
孟東家手指哆嗦的指著蕭默,那模樣,看的蕭默都惡心的慌。怎么跟個二椅子似得?
二虎三步并作兩步,孟東家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已經(jīng)抓住了對方的手指,輕輕一掰,緊接著刀光一閃,一股血箭噴出。
“啊!”
慘叫聲在整個蕭府來回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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