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腹黑首輔養(yǎng)成（72）
還沒有等沈今朝挑個好日子去看皇貴妃呢，皇貴妃就不行了。
沈今朝見她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彼時已經入冬了，大雪紛飛，處處都蒙著一層白，日光一照就刺人眼睛。
沈今朝是聽到說皇后被刺殺匆匆入宮的，到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就是皇貴妃已經奄奄一息，話也說的斷斷續(xù)續(xù)的。
皇后悲憫的蹲在她的身邊，“你錯在不該愛上他?！?p> 皇后的宮里燃著清新宜人的香，爐子里的火燒的正暖。
沈今朝也是在路上聽完了經過。
皇貴妃前些天小產了，雖然有幸再懷上，可是身子確實已經不行了，這個孩子是注定生不下來的。
索性，她就不要了，自導自演栽贓到了皇后的頭上。
哪兒知皇帝不僅無動于衷，甚至將消息一壓再壓，毫不過問，她就真正的死心了，在今天策劃了這一出。
皇后只同皇帝說了一句她會處理，皇帝就當真不管了。
皇貴妃神情恍惚了一下，又癡癡的笑了起來，“你……你知道嗎，其實，其實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我就知道，我不過是你的影子……”
“我拼了命的打聽你的過往模仿你的年少時討他歡心，可是……可是在每個晚上，他在我身上喊的……喊的……”皇貴妃差點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卻是你的名字！”
歲歲，歲歲，一聲一聲是那樣的溫柔繾綣，一聲一聲又是那樣的深情不壽，壓抑痛苦。
她以為自己是得到了愛情，滿懷一顆少女心給這世上最尊貴的那個男人做了貴妾，可是在他心里，她不過只是一個替身，一個……別人的影子。
皇貴妃咽氣前，卻又得意的笑了起來，說了最后一句話，“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你們，你和他是永遠不可能有結果的……”
皇后神情淡然，只是伸手給她合上了睜大的眼睛，輕聲說了一句，“我從未想過和他有結果?！?p> 最后在皇后的據理力爭之下，皇貴妃依舊體面的葬入了皇陵，對面只說是郁結于心郁郁而終，封號是溫瑾，溫瑾皇貴妃。
沈今朝什么也沒說，沉默的走出了皇后的宮殿。
她忽然明白為什么沈行川不樂意要這個皇位了，帝位啊，看誰不順眼就讓誰去當去，折磨又煎熬，沒誰能善終。
天家哪兒有那么多純粹的感情呢？在這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會動妄念呢？哪怕最開始是純良的，也會逐漸被逼瘋。
不知不覺，沈今朝走到了謹身殿前，守門的侍衛(wèi)一眼就認出了她。
“公主，還請稍等，屬下這就去通報?！?p> 沈今朝只是點了點頭。
微微低頭看著地面上殘留的一點雪，掃了再多次，這雪還是掃不完。
得到了準許，沈今朝才走進去。
德公公把一個湯婆子塞到她的手里，笑道，“公主，莫要冷著了?；噬显诘饶悖M去吧?！?p> “德伯伯……”沈今朝看到德公公的頭發(fā)也有了白，喊了一聲頓了頓，“可要照顧好自己?！?p> 德公公笑著點頭，“那是自然，我還要看著公主出嫁，看著公主兒女雙全，幸福美滿。”
幸福美滿這個詞，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遺憾。
她和祁筠庭，應該會幸福美滿吧。
皇帝見到沈今朝就放下了手中的事務，笑著坐到一邊的榻上，把糕點往她那邊推了推，“父女之間，就別弄那么多虛的了。朝朝，吃點，新鮮的紅豆玉米糕。”
上一次見面好像是很遙遠的記憶了，那時候他們之間已經很生疏。
可是在看著仿佛蒼老了十幾歲的皇帝時，她忽然間有些心軟，還是點了點頭，坐下來吃著糕點。
皇帝看著外面的光景，抒了口氣，“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轉眼間朝朝也二十一了，再不是九歲小孩子了?！?p> 他又看著她，“記得那時候，朝朝才到父皇的腰間。”
沈今朝嘆了口氣，把糕點放下，仔細的擦了擦手，“父皇，你有過后悔的事情嗎？如今想起來，獨自一人的時候會不會悄悄難過？”
“有啊?！被实勖嗣^頂的頭發(fā)，“父皇老了，可是回首前大半輩子，卻發(fā)現能說說心里話的人，寥寥無幾，甚至到了無處傾訴的地步?！?p> “世人總覺得這個帝位千萬般好，可是卻高處不勝寒，再如何刪減增加，挽救舍棄，都只有無際的孤獨和萬般身不由己?！?p> “朝朝，原諒父皇。”
沈今朝卻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我沒法原諒?！?p> “什么苦衷身不由己，什么理由借口都好，那是你自己的人生，是你走的路，為什么非要拖我下水呢？”沈今朝抱緊了湯婆子，“誰都好?！?p> “我一直以為，我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了，父母疼愛我，眾人捧著我、縱著我，無人敢傷我?？墒窃谝磺谐榻z剝繭之后，我卻發(fā)現，我竟然只是一顆棋子，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成了棄子?！?p>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主的身體感受到了感應，沈今朝的心里也是一陣難受。
要說可憐，原主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吧。
“父皇，我沒辦法原諒你?！睕]辦法替原主原諒你。
皇帝怔了一下，隨后漫起一個苦澀的笑來，“你竟然什么都知道?！?p> “是，什么都知道?！鄙蚪癯蠓匠姓J，又問道，“那你對娘親到底是怎么想的，對溫瑾皇貴妃又是怎么想的？”
短短幾瞬后，皇帝好像又成了那個深不可測的皇帝，他的話里都是不明意味，神情不悲不喜，眼底都是沉寂。
“這是朕的私事。”
沈今朝便不說了，這確實是他的私事。
但是，其中一個女子，是她的娘親，一個讓她能夠感受到母親溫暖的女子。
她什么都沒有說，直接沉默著行禮告退。
皇帝卻喊了她一聲。
沈今朝抬眼看向他，“父皇有什么事情嗎？”
皇帝的眼神深邃，盯著她良久，才緩緩的搖了搖頭，“無事。你回去吧?！?p> “好?！?p> 沈今朝發(fā)覺大周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了，出了謹身殿她忍不住的瑟縮了一下脖子。
但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隔天皇帝就給她和祁筠庭賜了婚。
而祁筠庭仿佛是得了未來岳父的關照，仕途也是平步青云，越來越穩(wěn)，越來越高。
來年秋的時候，祁筠庭已經進了內閣，不過幾個月時間，又成了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