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文華和陳小寶都在醫(yī)院,張姚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張文華,你這個騙子?!睆堃κ蠀柭暳R道,“你還是與這個小妖精在一起,你說的話都是放屁嗎?”
張文華和陳小寶剛從診室里出來,迎面就碰到了從大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來的張姚氏。雖然肚子已很大了,不僅顯得不笨重,反而更增添了勢不可擋的氣勢。
張文華不禁哆嗦了一下,真是害怕什么來什么,這個時候她怎么跑到醫(yī)院來了呢?真令人頭疼。他腦袋飛速地旋轉(zhuǎn)著,想著如何打發(fā)她的辦法。
“哎呀,這個時候,你怎么來啦?挺著個大肚子,多不方便啊。”張文華滿臉堆笑,一副關(guān)心的樣子迎上來,想扶住張姚氏的胳膊,被張姚氏扭身閃開了。
“我來破壞你的好事啦?”張姚氏咄咄逼人,“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不要跟這個婊子在一起,在一起,你還是與她在一起。”
“你說誰是婊子,你的嘴巴里怎么都是大糞,臭死人?!标愋氉匀徊粫焕韽堃κ系闹淞R,反罵道。
張文華連忙轉(zhuǎn)過頭,用眼神制止陳小寶,不讓她繼續(xù)說下去。又轉(zhuǎn)身笑著對張姚氏說:“我開醫(yī)院,不是身邊缺個幫手嗎?我自己一個人怎么能忙得過來?”
“人多的是,你干嘛只找她?別跟我來這一套?!睆堃κ蠚夂艉艉舻???赡苡行├哿?,她掃視了一眼客廳。
張文華馬上心領(lǐng)神會,扶著張姚氏慢慢走到客廳中間的沙發(fā)上,坐下,又關(guān)心地問:“你渴了嗎?喝水嗎?”
“我還真有點渴了,給我倒杯水去吧。”張姚氏吩咐道。
張文華又回身瞅了瞅陳小寶,對她說:“去,你到樓上倒杯水來?!?p> “嘁,憑什么讓我給她倒,誰喝誰倒?!标愋氉匀徊粫頃?,不屑地把臉扭向一邊。
“你不去倒,我去?!睆埼娜A無奈,只好自己惦惦地往樓上跑去。陳小寶不想與張姚氏呆在一起,也跟著張文華一同往樓上走去。
張姚氏一個人坐在客廳內(nèi),燈光迷離,望著上樓男人的身影,突然有一種巨大的孤獨感朝她襲來。
張姚氏原名姚瑤,出身名門望族,父親在家打一個噴嚏,整個上海灘都會感冒,家產(chǎn)萬貫,過著上層人士的富有生活。姚瑤與張文華認(rèn)識純屬偶然,那時,她還是復(fù)旦大學(xué)的一名大學(xué)生。一天,姚瑤陪著一名發(fā)燒的同學(xué)到寶隆醫(yī)院看病,正巧碰到了正在該醫(yī)院做看護(hù)的張文華??吹剿牡谝谎郏Μ幘托拟駚y跳,這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尤其是在聽到張文華說話的時候,總是往自己喜歡的地方說,討人喜歡。同學(xué)也由衷地贊他是一表人才。
回來后,好幾天,自己都有些魂不守舍,丟三落四。同學(xué)看出了其中端倪,自作主張地給張文華寫了一封信,將其約出見了面,從此倆人便開始交往起來。雖然她知道張文華家庭出身低微,與自己的家庭決不般配,但她并不在意,她覺得只要人好,其他什么都不用考慮。
父親知道女兒大談戀愛之后,了解了下張文華本人,堅決反對,讓其與張斷了交往。并告訴她,張文華口腹蜜劍,光長了一張嘴和一副好皮囊,中看不中用;他還會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是那種靠不住的男人。
不管父親怎么說,沉浸在愛情之中的她都聽不進(jìn)去,以為這是父親的偏見,自己干脆與張文華同居在了一起。父親無奈,只得答應(yīng)這門婚事。只是告訴她,不能讓張文華繼承姚家的任何財產(chǎn),只能在姚瑤一個人的名下。
天有不測風(fēng)云,結(jié)婚不久,父親就得肺癌去世了。父親名下,只有姚瑤一個女兒,姚瑤自然也就成了家產(chǎn)的唯一繼承人。
父親在的時候,張文華還表現(xiàn)得中規(guī)中矩,從不敢做越雷池一步之事。但父親去世不久,姚瑤就聽說,張文華背著自己在外面又找了女人。起初,自己還不相信,但天長日久,難免就露出了兔子的尾巴,讓她抓了現(xiàn)形。
那一刻,她終于看清了張文華的真實嘴臉,她有些崩潰了,不愿相信眼前事實,有些后悔當(dāng)初沒有聽從父親的意見。然而,一切似乎都悔之晚矣。
她曾讓張文華發(fā)誓,寫下承諾書,讓他與陳小寶斷絕關(guān)系,就既往不咎。每次,張文華都痛哭流泣地答應(yīng),稱自己不會做對不起姚瑤的事情,他跟陳小寶只是正常的工作關(guān)系,并沒有不正當(dāng)?shù)那槿岁P(guān)系,并按姚瑤的要求,起誓,如果做出背判姚瑤的事情,自己就不得好死。
姚瑤心軟了,相信了張文華的嘴。
然而,發(fā)誓、寫承諾書是一回事,如何干又是另一回事。張文華并沒有斷絕與陳小寶的關(guān)系,反而更加親密了起來,并共同租住了這套教堂的小樓,合伙辦起了這家虹口女科醫(yī)院。
“你喝水?!睆埼娜A從樓上端來一杯水,放到了張姚氏的面前。
張姚氏并不客氣,接過來一飲而盡。
“說吧,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別給我裝糊涂。就是她。”張姚氏指了指張文華身后的陳小寶,“你給我發(fā)的誓,寫的承諾書呢?”
張文華并沒有尷尬,依然在陪著笑。
此時,大樓的門又被推開了,一個年輕人走了進(jìn)來,直接走到陳小寶的身邊,喊道:“姐,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張姚氏看去,知道這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是陳小寶的弟弟,還隱隱約約地聽說,張文華找的一個司機(jī)就是他。張姚氏悲哀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位置似乎有些尷尬,好象成了外人,成了多余人。
“小飛,你怎么來啦?”陳小寶問道。
“我來問問姐夫,明天什么時候用車?!?p> 張文華、陳小寶倆人同時有些尷尬。平時,這位叫陳鵬飛的陳小寶弟弟,時常這樣稱呼張文華,并沒有感到什么異樣。而這次,是當(dāng)著張姚氏的面這樣稱呼,不免有些難堪。
果然,張姚氏在那兒冷笑了。
張文華想支使開他不讓他在這兒添亂,連忙對陳鵬飛說:“明天八九點鐘吧??烊?,診室內(nèi)有兩個病人,你替我去看看,需不需要水,你給他們送瓶水去?!?p> 陳鵬飛答應(yīng)了聲,給病人去送水了。
“姐夫?呵呵,姐夫?”張姚氏氣涌心頭,有些說不出話來了,“看來,我真是多余了,我該騰位置了,讓她來做你的太太了。”
“哪里啊,那個小孩子不懂事,亂喊,你怎么能當(dāng)真呢?”
“行了,我算看透了。我就是個多余的。我該給這個小妖精騰位置了?!?p> “你說誰是小妖精?”陳小寶聽不到張姚氏罵自己,馬上回?fù)簟?p> “除了你,還有誰,你看看你的那個嘴臉,勾引人家的丈夫,你要臉不要臉?”
“呵呵,還怪我呢?自己沒本事看住自己的丈夫,只能怪自己?!?p> “你……你……”張姚氏氣極,不知說什么話來了。
“好了,好了,都快別說了?!睆埼娜A想打下圓場,結(jié)束眼前的吵鬧,“醫(yī)院里還有病人,你們這樣吵鬧下去,讓病人怎么休息?都快別吵吵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不好嗎?”
“這是怎么啦?姐夫,姐?!标慁i飛給病人送完水,又來到客廳,見三人都耷拉著臉,滿是怒氣。
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張文華暗暗叫苦。
果然,張姚氏從沙發(fā)上猛地站起來,指著陳小寶,聲嘶力竭地對張文華喊道:“今天你非得給我個說法不可,有我沒她,有她沒我,非得做個了斷。你說吧,是要個蕩婦,這個妓女,還是要這個家,要這個肚子里的孩子?”
“誰是蕩婦?誰是妓女?”陳小寶并不示弱,“給誰相好,還用經(jīng)你同意嗎?我愿意跟誰相好,就跟誰相好,誰也管不著,這是我的自由?!?p> “你不能那樣罵我姐。”陳鵬飛也趕過來,為自己的姐姐撐腰。
“好……好……都沖我來了,好……好……你們是一家人,好……好……我離開?!睆堃κ嫌行┱Z無倫次了,“張文華,咱倆明天去辦離婚手續(xù)去?!?p> “這,這,別呀?!睆埼娜A也有些慌亂了,連忙上前去攔張姚氏,“你先消消氣,再說,好不好。我們不再這兒鬧好不好,這兒是醫(yī)院,里面還有病人呢。”
“你給我跪下。”張姚氏對著張文華喝道。
張文華膝下一軟,竟真的跪了下來,嘴里還說著,“你看,我都給你跪下了,你先別生氣了,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你還知道有孩子???”張姚氏的淚突然像瀑布一樣地從眼中流下來,“我真沒想到,你張文華竟是這樣的男人,都怪我當(dāng)初瞎了眼,給你認(rèn)識,也對我沒有聽爸爸的話,嫁給你。我真是后悔啊……唔唔唔……”
“你罵就罵吧。你罵能讓你高興,你就使勁罵?!?p> “我罵得夠多的了,罵有什么用。你跟她過好了,我離開。明天,我們?nèi)マk離婚手續(xù)?!睆堃κ喜亮瞬裂蹨I,想轉(zhuǎn)身離開。
張文華連忙伸手?jǐn)r住,“天這么晚了,你一個人怎么走?我讓小飛送你吧?!?p> 張姚氏轉(zhuǎn)過身,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張文華,長嘆一聲。隨后又想到什么,伸出手,在張文華臉上“啪啪”扇了兩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