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少女躺倒在血泊中,胸口破開一個大洞,四肢也慘不忍睹。
回過神來,蘇牧的眼前就是這么一副景象。
“……呼……”
呼吸變得急促。
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
自己殺了這名少女……
地面的血色在擴散,將蘇牧的腳沾濕。
這出血量放在蘇牧前世,無論如何都已經(jīng)是徹徹底底的死人了。
蘇牧彎腰,公主抱的方式將紅裙少女抱起。
“……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做呢?”
“……為什么……我會覺得這樣做是最好的戰(zhàn)斗方式?”
沒有答案。
紅裙少女似乎連呼吸都已經(jīng)停滯,臉色越發(fā)白皙。
血。
也許血中有答案。
蘇牧俯首,再次吻在紅裙少女的櫻唇。
吮吸血液。
伴隨著流入蘇牧靈魂的還有更多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
但那僅僅是一系列極為模糊不清的感悟與體驗,而非清楚無誤的記憶。事實上它們完全是兩種東西。
蘇牧悵然若失地抬起頭,沒有貪圖少女更多的血液與戰(zhàn)斗經(jīng)驗。
此刻的蘇牧完全不在乎這些,他只是難過的想到:這名少女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些,卻經(jīng)歷了這么多危險與戰(zhàn)斗。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咳……”
懷中的少女發(fā)出一聲輕咳。
還沒有死?
果然這女孩是不得了的怪物嗎?
活著就好……有什么辦法止住失血,或是有那種治愈傷勢的超凡物品嗎?
沒錯,這里是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有著無限可能性的奈落深淵!
但是蘇牧抬起頭環(huán)顧一圈,只見審問怪物的石室內(nèi),除了各類刑具之外,什么也沒有。
去外面找找看?
但是……
懷中紅裙少女的肌膚越來越冷,蘇牧不知道時間是否還來得及。
而在那道鐵門之外,又有什么在等著自己。
“不要走?!?p> 紅裙少女的聲音氣若游絲,手指輕輕搭在蘇牧的衣袖。
“嗯?!?p> “我不想死……”
蘇牧用手撫摸紅裙少女的臉頰,混合著血和少女的淚水。
這是第二次聽到紅裙少女說‘不想死’。
“……你愿意不顧一切地救我嗎……”
紅裙少女說出這最后的呢喃,就緩緩閉上眼睛,這一次真的沒有了生息。
無論如何,她救了自己的命。如果沒有她,今天的戰(zhàn)斗自己說不定早已死去。
蘇牧將頭埋進少女的秀發(fā),緊緊摟著紅裙少女。
“我愿意……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是嘛,你愿意呀……”
紅裙少女的輕柔聲音突然響起,明明片刻之前沒有了心跳與呼吸。
蘇牧還未反應過來,脖頸間一陣刺痛,麻痹的感覺傳遍全身。
紅裙少女依偎在他的懷中,櫻唇微微張開,露出兩顆尖銳的虎牙緊緊咬在蘇牧的脖子。
血液在流失,蘇牧的視野陷入黑暗。
……
……
云含巧撫摸著懷中蘇牧的臉龐,嘴角猶沾著血漬。
用舌頭輕舔,血液的香甜就彌漫唇間。
傷勢在恢復,體力在增長。
但云含巧要小心控制,不能吸血過量,讓這名少年死掉。
“……真是奇怪的家伙。”
血之契已經(jīng)隱隱在兩人的血肉間構筑起奇異的鏈接。
那是當時為了逃脫牢籠、戰(zhàn)勝敵人不得已而為之的舉措。
但也因此,察覺到了蘇牧這名少年的異常。
血液乃是靈魂的載體。
身為血族種的云含巧,也因此對血之契的另一人,蘇牧的靈魂狀態(tài)由為敏感。
——那絕非凡人!
近乎神魔?
她不敢確定。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事情,云含巧的眼神開始迷惘。
迷惘中的人渴望不再迷惘。
也因此,蘇牧那豪不迷茫、順從直覺戰(zhàn)斗的身姿,令云含巧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是的,名為希望的詛咒,在向她招手。
“少年,你能夠幫我實現(xiàn)愿望嗎?”
“唔……”
懷中的少年發(fā)出呢喃,他快要醒了。
云含巧收拾心情,面容掛上魅惑的微笑。
……
……
蘇牧醒來時,石室內(nèi)還是昏暗的燈光,完全搞不清楚時間經(jīng)過了多久。
只是紅裙少女的臉很近,她手腕的傷勢恢復如初,不知道是重新生長出來,還是接上的小巧手掌,正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
“你醒了?!?p> “……嗯。”
“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
蘇牧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枕在柔軟之物上,看視角,恐怕是紅裙少女的膝枕。
淡淡的花香傳入鼻端。身體里也暖洋洋的,不像是大量失血的體感。老實說,很是舒服和愜意。
除了胸口的一點隱痛之外。
蘇牧的手捂向心口。
“這里嗎?”紅裙少女巧笑嫣然,她的臉色也恢復了淡淡的紅潤。
“……有點刺痛。”
現(xiàn)在的狀況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沒有死。紅裙少女也沒有死。但她的的確確咬了自己,是為自己捅了她的報復嗎?
說到底,她究竟是怎樣的怪物呢?
蘇牧對這個世界所知寥寥,沒能穿越繼承原主的記憶很是不方便。
“我是云含巧。少年,你的名字呢?”
自稱為云含巧的紅裙少女,口吻有點老氣橫秋。明明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就像是女高中生的花季年齡。
“我是蘇牧。剛剛的戰(zhàn)斗……”
蘇牧想要道歉,但是云含巧伸出一根手指,攔在了蘇牧唇前。
“蘇牧少年,你做得很好。那出其不意的一擊,充分發(fā)揮了我傳遞給你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p> “但是……你的胸口……”
“啊,對,從胸口貫穿這點有待商榷。畢竟這里很靠近心臟,是很危險的動作啊!”
云含巧吊起眼梢,佯裝生氣,她握住蘇牧的右手,移到自己的腹部。
“下次的話,記得從腹腔貫穿?!?p> “……?!”
云含巧的腹部柔軟而平坦。但是總感覺對話有些脫線,這是在討論貫穿身體哪里的問題嗎?
難道這就是云含巧的獨家戰(zhàn)斗技巧?
“該不會……下次你會貫穿我的腹部吧?”
“不會啦、不會啦,少年。”
云含巧捂嘴輕笑。
“你只是個普通人類,姐姐我可是擁有半個不死之身。你看——”
她舉起手腕,轉了轉放下后,又抬起纖細的足,就像是在向蘇牧炫耀她曲線優(yōu)美的四肢。
“我所有的傷勢都恢復了。啊,胸口嘛……就不讓你看了?!?p> “……總感覺,你的氣質(zhì)變了?!?p> “啊,這個嘛……”云含巧舔了舔嘴唇,“少年你的血滋味很不錯啊?!?p> ……
……
蘇牧眼角的余光能夠看到石室另一個角落,堆積著兩名審問者的尸體。
這里剛剛發(fā)生的戰(zhàn)斗不是幻覺,但是云含巧卻一直掛著純真的微笑,閑話家常。
云含巧的身姿、容顏,以及吸血的特性,都令蘇牧忍不住聯(lián)想起某種神話生物。
——血族。
在某些傳奇故事中,非處的男女被吸血后,會轉化為神志不清的食尸鬼,聽從上位血族的操控。只有純潔的男女,才會轉化為低階的吸血鬼。
想到這里,蘇牧臉色一陣難看。
“我會變成食尸鬼嗎?我可不是處男?!?p> ?。ú?,話說原主是否是處男?似乎是大貴族出生,恐怕早已不是了吧……)
?。ó吘归L得這么帥氣,女孩子很難忍得住不下手啊。)
“咯咯咯……”云含巧笑得有些止不住,“不會。你只會變得更健康?!?p> “更健康?”
難道這個世界血族的設定是大保健吸血鬼?
云含巧偷笑時胸脯起伏,然而那里裙子領口還殘留著先前戰(zhàn)斗中留下的破洞。
不妙,太澀情,這美女。
也許她是其他什么類似的怪物也不一定,畢竟這里是奈落的深淵,充滿了神秘與未知。
蘇牧轉過頭,正對向被他殺掉的兩具尸體,他試圖起身。
“我昏睡了多久?我們需要逃出去。”
“先等一下,少年?!?p> 云含巧點在蘇牧的額頭,阻止他起身,另一只手則摸向蘇牧的胸口。
“在此之前有一件事要和你說清楚。你胸口的隱痛是因為詛咒物【D-422】?!?p> “我知道?!?p> 監(jiān)禁生活和剛剛的激烈戰(zhàn)斗多少給身體帶來了損傷,而【D-422】在不斷激發(fā)生命的潛力恢復傷勢,代價則是壽命的折損與胸口的隱痛。
“我能夠幫你把它取出來哦。不過有個問題……”
云含巧的手指撫摸在肋骨的間隙,輕易地插入蘇牧的胸腔,一把捏住蘇牧的心臟。
“……???”
“我只有捏碎你的心臟,才能夠取出【D-422】。”
噗通、噗通、……
心臟的肌感非常靈敏。
蘇牧身體一陣發(fā)麻,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心動’感覺。
“但是少年你只是個人類,捏碎心臟會死。除非……”
云含巧貼近蘇牧的耳邊,喃喃低語:
“你不做人了?!?p> 蘇牧暗暗咬牙,盯著云含巧的金色眼眸。
但她只是露齒微笑。
“【D-422】是一團黑色的火,像這樣的傷勢,就會灼燒掉大概一年的壽命?!?p> 云含巧將手從蘇牧胸膛緩緩抽出,殷紅的血有如泉涌。
“憑人類種的百年壽命,你能夠戰(zhàn)斗多久,又能夠走出多遠呢?”
云含巧的話很有誘惑力,她的容顏也魅惑無比。
毫無疑問,蘇牧再一次認知到云含巧乃是怪物的本質(zhì)。
蘇牧胸口的血肉開始蠕動恢復,但是心臟處的隱痛就像是一封死緩的宣告。
然而,人類的身份是能夠輕易舍棄之物嗎?
蘇牧雙眼微瞇,右手猛然伸出,掐住云含巧那纖細柔嫩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