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黑暗里的槍聲
砰!
黑夜中響起了一道槍聲,將周陽和張悅驚醒。
對視一眼,他們推開窗戶。
張悅的眼睛里流淌著一抹湛藍。
如水一般的光澤在她眼中閃爍,頃刻之間,她好像看見了千米以外的事物。
但她什么也沒有看見。
而周陽卻與之相反,他動用靈瞳去看。
他眼前變化不斷,是閃爍的各種暗沉的光澤,這些光澤在匯聚,宛如一縷縷灰霧般。
呼!荷!
巨大的喘息聲緩慢而有規(guī)律地傳入周陽的耳朵,聽得他心中泛起一股惡寒。
他看不到任何東西,但這種喘息聲卻是在他眼睛之中回蕩的。
這是一種詭異的感覺。
就好像他明明是一個聾子,但看到的那一瞬間,就有聲音響起。
不僅僅是他,他身邊的張悅也聽到了這一陣喘息聲。
而看整個稅關(guān)中不斷亮起的光芒來看,聽到這一陣喘息聲不止是他們。
而下一刻,稅關(guān)中的人們打開窗戶,推開房門,側(cè)過腦袋望向外面,提著武器,高度戒備。
這陣喘息聲似乎來自寨門。
而在這陣喘息聲之前的槍聲也來自那里。
颶風(fēng)席卷的風(fēng)沙吹起的石塊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撞得整個金屬穹頂咚咚作響,如果此刻周陽他們處在773號稅關(guān)之外,就能看見一具具尸體被颶風(fēng)鎮(zhèn)壓在穹頂之上動彈不得,而這些尸體也被颶風(fēng)吹出一道道傷口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寨門那里傳來一陣驚呼,這驚呼已經(jīng)演變成一道聲浪,無法壓抑。
似乎有上千個人在高呼。
“殺人了。”
“殺人了?!?p> ……
聲音響徹整個稅關(guān)。
周陽他們登登下樓,快速趕到寨門那里。
那里真的有一具尸體。
尸體倒在寨門前,雙手疊加在胸前上,妄圖壓住那汩汩流淌的鮮血,可鮮血已成一片湖泊,并飛快地凝結(jié)成冰。
呼!嗬!
喘息聲再次響起,隨著他們靠近尸體而不斷響亮。
那似乎不是尸體,但他明明已經(jīng)死了,可卻還發(fā)出了一陣喘息聲。
他的胸膛并沒有起伏,只是整張臉已經(jīng)變得模糊一片,他的臉被人用刀剜掉了。
連森看著那具尸體臉色突然凝重:“是誰動的手?”
他發(fā)問,是因為他認得這個人。
周陽和張悅也認得。
在進入稅關(guān)的時候,就是他開槍打死了人,阻撓其他人進入居民區(qū)。
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其他的治安官們身上也多有傷痕,有的臉上多了刀上,聯(lián)想這位治安官的慘狀,這些臉上有傷的人心有余悸,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直逼大腦。
就在剛剛,他們險些被人直接割掉了面皮。
震驚之余,周陽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一點奇怪的地方。
事實似乎并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
那些高呼殺人了的,并不是可憐的流民,而是此前耀武揚威的治安官。
但很顯然,他更好奇的是會喘息的尸體。
“污染!”張悅低聲說著。
而這個時候,連森已經(jīng)拿起了一把沖鋒槍。
突突突地朝天上發(fā)射子彈。
數(shù)不清的子彈落在這些流民面前,但沒有一個人說任何的話。
他們只是麻木的,迷茫的,呆滯地看著,甚至有些欣喜。
沒有人生來愿意被壓迫。
被壓迫著的死亡,讓他們欣喜,卻也讓他們感到恐懼。
“沒有人愿意回答嗎?”連森繼續(xù)說著話。
“那么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情了。”
剩下的治安官沖入人群,他們蠻橫地從中抓出幾個人來。
他們精準而又快速,以家庭為單位。
被抓出來的有老人,有小孩,甚至還有剛剛出生的嬰兒。
他們排成一排,而連森把槍抵在第一個人的腦袋后面。
那是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
“我想,你們應(yīng)該告訴我答案?!边B森不復(fù)面對周陽和張悅時的和氣,他的臉上寫滿了殘酷和猙獰,他推開了手槍的保險,把手放在扳機上邊,并且開始了倒計時:“三……”
人群在女孩的哭聲中出現(xiàn)了一陣騷亂,悲痛欲絕的母親泣不成聲。
“大人,我們不知道誰是兇手……”
“大人……”
……
他們說的話大同小異,但這些話并沒能打動連森的內(nèi)心。
其他治安官們用槍壓制住了這一場暴動。
突突突射出的子彈在地上打出了幾個彈坑,揚起了小片的沙塵。
倒計時來到了“一”。
周陽已經(jīng)準備施展他的超凡力量了。
然而在他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一道槍聲卻率先響起。
女孩被嚇了一跳。
但她并沒有死。
連森的手直接被轟得粉碎。
他的手槍也掉落在地上。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以至于周陽并沒有發(fā)生那槍聲的源頭。
“狙擊手。”張悅說道。
她看向城中最高的建筑。
那是他們居住的酒店。
那上面并沒有人存在。
或許是已經(jīng)離開了。
連森陷入劇烈的疼痛,這是前所未有的。
他痛苦的呻吟著,而其他的治安官們把槍收了回來,圍在連森身邊,茫然地將槍口對準稅關(guān)里的各種建筑之中。
他們找不到目標(biāo),這目標(biāo)像是一道幽靈,盤旋在稅關(guān)的上空,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上。
狙擊手的出現(xiàn),往往意味著死亡。
“是誰?”連森憤怒地吼叫著。
然而并沒有人回應(yīng)他。
他只是一個獵物,獵人又怎么會在乎一個獵物的憤怒或是咆哮呢?
周陽也不在乎這些。
在他看來,連森死就死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反正在他們來到這里之前,就已經(jīng)死掉了一個連森。
而張悅卻蹙眉,她感受到了某種力量的蘇醒。
“污染好像更加嚴重了?”
周陽靜下心來,他耳邊那巨大的喘息聲似乎變得越來越重,且富生機,好像是某種東西,就要覺醒了。
這種聲音從一開始地讓所有人都聽得見已經(jīng)演變成只有少數(shù)人聽得見。
他似乎正在一點一點地掌控自己的力量。
力量在收斂,不至于外泄。
只是讓周陽一頭霧水的是,這污染是怎么形成的。
總不至于是因為死亡吧?
可只是死掉了兩個人,不至于到形成污染的程度。
張悅突然看向外面。
周陽也同時轉(zhuǎn)過頭去。
釋放的靈瞳的力量好像能夠穿過這層層鋼板,出現(xiàn)在寨門之外。
他看見了一道道虛幻的人影,這是死去的人的精神碎片。
這些精神碎片在凝聚,在重疊。
仿佛在烈火中灼燒,經(jīng)受著烈火的捶打。
周陽隱隱看見一道巨大的身影在慢慢形成。
而槍聲繼續(xù)。
在連森身前的那位治安官的頭顱突然間就像是西瓜一樣炸裂開來,血肉糊成一片落進了張著嘴巴正哇哇大叫的連森的口中。
他一陣干嘔,反胃地要把早餐吐出來。
他憤怒極了。
可卻沒有任何一點的辦法。
他甚至無法調(diào)動整個稅關(guān)中的仿生人治安小隊。
似乎在槍聲響起之前就已經(jīng)被人切斷了中樞,無法實現(xiàn)信息的傳遞。
而就在他嘔吐的那一瞬間,槍聲繼續(xù)。
又有一個人被轟碎了頭顱。
有人崩潰了,他們開著槍到處亂射,而在槍口瞄準那些流民的那一瞬間,卻被直接爆頭。
死掉的并非只是一個人。
七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死掉的。
最少有三名狙擊手。
他們或許是在沙塵暴之前混入的這里。
可目的是什么呢?
而這個時候,張悅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其中的某個人。
而他們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張悅。
下一刻,槍聲響起。
子彈已經(jīng)在他們身前擊穿了一個彈坑。
“是威脅嗎?”周陽往前一站,把張悅擋在身后。
卻又有其他的子彈在張悅身前落下。
“是威懾!”張悅開口說道。
而這兩槍也讓所有人把目光落在了兩人身上。
“兩位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連森忍著劇痛問道。
這兩位可是重量級的人物,要是死在這里,整個黑海平原恐怕都要抖三抖。
“那么大的動靜,我們不可能不知道?!敝荜柊褟垚傋o在身后說著話。
“現(xiàn)在……”連森說不出話來。
他想說這里不安全,可是再想想,在狙擊手存在的稅關(guān)里,沒有安全可言。
當(dāng)你暴露在他們視野中的那一瞬間,幾乎可以說明你的命已經(jīng)落在了他們的手里,只需要他們想,隨時可以收割你的生命。
就像接下來的事情一樣。
當(dāng)著連森的面,周陽被爆了頭。
鮮血灑濺在空中,他摸了摸臉。
麻煩大了!
在他眼中,好像已經(jīng)看見了未來科技的鋼鐵洪流在黑海平原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整個黑海平原都在這鋼鐵洪流之下瑟瑟發(fā)抖。
而緊接著,張悅也被一槍爆頭。
長虹似乎從天上出現(xiàn),軌道空降兵從天而降,巨大的聲響宛如雷霆。
他絕望了。
就算沒有死在這些狙擊手的手中,也會死在未來科技那些鋼鐵洪流的手里面。
顯而易見的是,這只是一場虛幻的夢魘。
稅關(guān)不大,大概是1026號避難所的兩倍,一座百戶人口的中型村落。
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圍繞在這里。
上千人都陷入了一場夢境之中。
這場夢境極具指引性。
它更像是一種催眠。
從所有人的眼中,將兩人死亡化,將兩人從稅關(guān)中抹去。
而這個時候,他們已經(jīng)悄然地出現(xiàn)在黑暗之中,且向著這些狙擊手走去。
流民們和稅關(guān)中的居民們無需擔(dān)心死亡,這些狙擊手的槍口不會對向這些手中無槍的普通人,只是對向了那些手握槍支的治安官。
黑暗里的槍聲繼續(xù),而污染更大范圍的出現(xiàn)。
天災(zāi)即將孕育而生。
而此刻,已經(jīng)無法通過遏制死亡來達到減弱污染的程度。
因為污染已經(jīng)徹底形成了。
他們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解決這場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