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奇幾日閑散著,沒事還是往舞廳里跑,舞廳里干巴的水泥地都印出人臉來,定奇今天跟著一起開廣告公司的李元柱一起過來的,定奇小眼睛烏溜了好幾圈,硬是沒看見孫小琴的身影,有些失落,李元柱看著魂不守舍的定奇,挪諭到:
“盯啥?給你說了那孫小琴可不待見你,還拉著我巴巴往這里跑,有賊心沒賊膽了吧?有準把孫老虎吃下,你不就成了么?”
“關孫老虎啥事,沒賊膽我跑這守著,你當初想找玉梅,還不是一樣沒賊膽,豬黑了不要笑話老楞!”
“你才是豬呢,追你家改改,還不是你賊心眼多,不敢給我說去,才讓那小教書的給鉆了空?!?p> “我姐都嫁了,你沒個意思的,少叫我姐改改,多少年的事情了?!?p> “叫改改咋了?誰讓你家娃都站不住?!?p> “關你啥事,再不要叫了,再叫打你,吃的沒事干凈扯閑椽子?!?p> 定奇見不到孫小琴有些心煩,時間也差不多了不想再等下去,柱子抬杠讓他想起自己家那點黑歷史,氣的甩了出去,柱子不以為然的自顧自看著舞池里轉來轉去的女人。
改改是玉梅的小名,從小叫到大,十六歲的改改,遺傳了有山的細膩皮膚,在那個只有雪花膏的年代,是有些名氣的美女。家庭的壓力迫使她不得不放棄了上學趕著招工的第一批浪潮去賺錢。
改改在農機廠的外面排隊,早早交了資料都等著廠里叫了名字安排領工作服,一會的功夫,只聽長長的隊伍前面大喊:
“楊改改,楊改改哪位?到領取處來。”
改改正好在隊伍的末端站著,前面聽了名字的都起來起哄,有說家里想要兒子想瘋了,有說那個名字不當回事,都掉過頭找隊伍里誰叫這么土的名字,玉梅無奈,硬著頭皮在眾人的哄笑和議論聲中走了過去,準備簽字。結果因為太在意聽別人說啥,快到簽字臺跟前,一個絆子,摔的玉梅直接把桌子碰倒,桌子上的文件和辦公人員的水杯全給掃到了地上。
也沒人扶起玉梅,眾人更是哄笑,連辦公人員也氣憤的說到,
“還改改,改改,真是,簽個字把我辦公桌掃了個干凈,改成低保戶一窮二白好了!”
這更讓玉梅氣憤又羞愧的不行,自己爬起來拍了拍土,拿起地上最上面自己家戶口本,也不簽字了,氣哄哄的往回家走。
到了家里二話沒說,拽著玉琴玉林就往外頭跑,桂蘭都不知所以,問干嘛去也不見玉梅回話,罵了句狗屎脾氣進廚房做飯去了。
玉梅頭也不回的沖進派出所,“啪”一下把戶口本拍桌子上,對著唯一一個莫名其妙的女民警說:
“同志,我改名,我們都改!”
女民警看了看大大小小三個娃娃,猶豫的問到:
“你們大人呢,改名怎么自己來?”
玉梅大概一路上想好了,回復:
“我家改名不需要大人,我自己改自己的?”
女民警想改名也不是大事,就問:
“那想,你們想好了改什么名沒?”
這個玉梅沒想好,想了想,家里門背后那掛歷上,畫了梅蘭竹菊四個,聽說是四君子啥的,定元說過,上面畫的人物看電影總說什么玉女玉女的,自己也要時髦一回,就叫玉梅吧。轉身告訴民警自己改名叫楊玉梅,民警應下給改了。
民警改好了玉梅的問:“這倆誰?也改嗎?”
玉梅看著玉琴問:“你倆叫啥,媽給咱胡起丟人死了,都改了去,我叫玉梅就行,你倆一個二丫一個小丫的,長大人笑話死你們,快想!”
大概是被剛才氣昏頭了,玉梅現在有份執(zhí)念就是改改這個名字成了恥辱柱,想起來就恨。
玉琴和玉林被忽然拉來改名字,哪一下就想自己改個啥名字去,都愣著看著玉梅,玉梅著急,想著自己給她們隨意起個名字算了,還沒有想好,靈光一閃,在桂蘭家的時候,那個“舅爺爺”不是拿的個族譜啥的,看前面幾頁,人的名字好像中間那個字都一樣,一排是三個字,一排就是倆字的,可能就是這樣安排的,那自己叫了玉梅,那二丫小丫也得叫個玉啥的。應該是這個邏輯,玉梅覺得自己推理的沒有錯就轉過來問:
“你倆快想,我叫玉梅,你倆不行叫個玉蘭,玉竹,玉菊這樣就行!”
這一說把后面的民警逗樂了,:
“小丫頭還知道梅蘭竹菊呢,那是花中四君子,你們夠四個沒,不夠也不一定就肥得僅的前三個占么?!?p> 玉梅想了想,也對,這玉竹玉菊太難聽了,三人陷入為難里,民警見是娃娃,只好說:
“街上都流行女娃叫個琴啊,芳啊,鈴啊啥的,你們不行這樣叫去?”
玉琴聽了先張了口:
“那就新啥就叫個啥唄!玉琴就行。”
民警點點頭,把二丫改成了玉琴,大概人的思維都有被帶動的,玉梅也不由自主的靠著民警的話想,玉芳感覺好土,玉玲還差不多,就給民警說,那我二妹叫玉玲吧!
民警低頭也給小丫改,哪知著民警不會寫那玲字,想了想隨便寫了個自己會的,就是樹林的林字,等玉梅拿著戶口本回去才看見,玉梅懶得再回去改了,就把玉琴和玉林扔家里,找了個新茶缸子,拿在懷里,跑去農機廠,把水缸子和戶口本放到辦事員面前:
“這缸子還你的,我不叫改改了,給我寫這個名字?!?p> 辦事員看玉梅也是個焊的,再沒笑話玉梅,玉梅才順利的辦進了農機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