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惡機已打聽到那鏡中老者的下落——獨孤山綴月洞。
柳斷夕喜恨交加,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尋那老者復仇,他已經(jīng)等了太久。
是夜,他悄悄翻身而起,望著尚在酣睡的上官一蝶,喃喃道:“蝶兒,等我報了血仇,我們就一塊去找到花兒,過上正常的生活?!?p> 他無數(shù)次地憧憬著三人在一起的美好,而今,這一切就快要實現(xiàn)了。
他很相信自己的實力,他不想讓任何人幫助,他要自己親手殺了那個惡徒……
綴月洞外,月如玉盤,星似銀眸。
上官戕望著月光下一臉恨意的柳斷夕,良久不語,他本來可以在二十年前將他殺死,本來可以避免現(xiàn)在這場麻煩,他忽然覺得有些后悔。
柳斷夕咬牙發(fā)出話來:“你為何要殺害我的雙親?”
上官戕冷冷道:“為了一套曠世無雙的‘柳骨劍法’?!?p> 為達到一己私利,就會不擇手段,這點柳斷夕也做得很絕。
不同之處僅僅在于上官戕為利、柳斷夕復仇罷了。
他們的這種自私到極致的作為卻給無數(shù)人帶來了災難。
柳斷夕逐漸變得暴躁起來,雙目血紅如炭,指尖閃著森厲的寒光。
上官戕已聽聞到柳斷夕變成魔王、逐敗眾仙一事,現(xiàn)在見柳斷夕魔性大發(fā),連忙抽出利劍,待機而發(fā),他明白能逐走眾仙之人,功力自然不弱,不過他對自己依然有著十足的信心。
上官戕知曉,只有讓柳斷夕露出致命破綻,他趁勢進擊,才有更大的機會取勝。
不過柳斷夕已不給他考慮的機會了,狂笑道:“你既然學會了我家祖?zhèn)鞯摹莿Ψā?,我就同樣用此劍法殺了你,讓你領略一番真正的劍意,這樣你也死得無憾!”
柳骨劍法講究后發(fā)制人,劍鋒旋卷如春柳拂風,劍氣到處則又如錚錚鐵骨,虛實相合,剛柔互補,稱其為天南第一劍法也不為過。
不過柳斷夕搶先出手了,這犯了使用柳骨劍法的大忌,上官戕不由心中暗喜。
柳斷夕右臂輕抬,右掌輕顫,掌中利劍已如桃花逐水,緩緩流瀉而出。
上官戕對這一式“花舟泛水”再熟悉不過了,他已練了數(shù)十載,這一式雖然輕緩,卻蘊藏著無限剛烈之氣,可隨時轉到其他式,變成奔雷一擊。
果然,柳斷夕這招使到中途,劍氣陡盛,劍尖泛著厲芒,一抖之下,劍花直撲上官戕脖頸、前胸、小腹。
這三處全是人身要害,上官戕心中一寒,手中長劍疾揮,“叮叮?!币炎钃踝×鴶嘞Φ墓?,隨即一式“露掛桃腮”,挺劍向柳斷夕面門刺來。
柳斷夕一聲輕嘯,左掌勁旋,忽地甩出一柄短刃,擊向上官戕劍身,同時右手持劍,一劍已刺中上官戕左臂!
鮮血激涌,上官戕跌坐在地,手中長劍“當啷”一聲墜落!
柳斷夕厲笑道:“你只知用一柄劍進擊,而這柳骨劍法卻可以同時用于多柄利刃!”
上官戕顯然低估了柳斷夕的能力!
柳斷夕一步一步向上官戕走去,步伐凝重,重得讓上官戕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柳斷夕走到上官戕面前,正待舉劍將其擊殺,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柳郎,不可!”
柳斷夕回過頭來,只見上官一蝶雙目通紅,淚光閃閃。
她醒來后,不見了柳斷夕,詢問九惡機,一直尋到此處。
柳斷夕一怔,道:“蝶兒,我要為父母報仇,你為何阻止?”
上官一蝶低下頭來,終于鼓足勇氣,道:“因為…他是我的父親!”
柳斷夕忽然愣住了,他只覺天旋地轉,好似有千萬條利刃從天而降,扎著他的心胸!
柳斷夕怒吼道:“你是說,你本來就知道殺害我雙親之人是你的父親?”
“是…是的!”
“那你為何還要與我結合?”
“因為我愛你!”
“你不知道這會增加我的痛苦嗎?我為此痛苦了二十年,殺了無數(shù)人!這就是愛,這就是愛嗎?”
“柳郎,我應該告訴你的,但我怕你會嫌棄我,我欺騙了自己的內(nèi)心,也傷害了你,我是個不稱職的妻子,也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上官一蝶接著道:“柳郎,我希望你不要殺害我的父親,他是做了錯事,但我希望你能給他個機會讓他報償!”
上官戕緩緩道:“一蝶,不要求他了,我做的事情,我來承擔?!?p> 上官戕望著柳斷夕道:“你們幸福就好,希望你不要再責怪一蝶了?!?p> 上官一蝶一愣,連忙撲向上官戕。
不過她還是慢了一步,上官戕已抓起利劍,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父親!”上官一蝶哭喊著搖動上官戕的身體,不過他再也無法醒來……
柳斷夕喃喃道:“蝶兒,你要是早些告訴我實情就好了,也許我會原諒他,雖然這可能是一個萬分痛苦的決定……”
***
淡孤和刁洛兒立在山巔,望著眼前綿亙的雪山,雙雙無語良久。
淡孤忽然道:“那墨玉犀本來是一件普通的把玩器物,卻讓我們的親人付出了這么沉重的代價!”
刁洛兒道:“世間的事情,有時候怪得無法想象,總有一些追名逐利的人,在他人心頭播下苦楚?!?p> “姑娘今后如何打算?”
“天帝命我為劍使,我要在這里蕩清魔怪,護佑一方百姓平安……”
忽然,先前那只潔白的小雀再度飛來,在山頂一座隆起的雪丘旁回還旋繞,啁啾不已。
淡孤心中一動,莫非這雪丘下隱藏著什么東西?
淡孤用劍將雪丘剖開,一尊黑色的犀?,F(xiàn)出身影,在日光映照下,更顯得神采奕奕。
刁洛兒奇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墨玉犀?”
淡孤捧著玉犀,左右上下觀察一番,道:“正是我家的至寶——由你父親打造的那尊墨玉犀,我小時候見過的。”
刁洛兒嘆息道:“這墨玉犀就在骨寒身側,他卻為此尋覓了一生,也毀掉了他人的一生?!?p> 淡孤仔細查看,那墨玉犀腹部好像有一條裂隙,淡孤輕輕一掰,墨玉犀忽然抖做兩半,腹內(nèi)現(xiàn)出一張淡黃色的殘卷。
淡孤展開殘卷,只見上面寫道:“天道彰彰,地道煌煌,山河魅影,幻劍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