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話，坦蕩的信任和救贖
“晚上，弗洛拉又夜跑經(jīng)過陽臺，她每天堅持跑步，會跑很多圈，我……經(jīng)?？础聿恼娴暮芎谩?p> 萎靡小伙似乎想起，答應(yīng)卡爾改邪歸正，沒敢往下說。
卡爾嘆了口氣，引導(dǎo):
“美好的東西，人都會喜歡，你獨自住，又沒女朋友，寂寞是正常的，但她們跟你一樣，是需要被尊重的人類，只要不傷害任何人的合法利益，不對任何人造成心理和物質(zhì)上的負(fù)擔(dān)，你思想自由，可以喜歡欣賞任何人，但一定要記住，前提是，不準(zhǔn)傷害任何人！”
舔狗有理，YY無罪!
卡警官不也肖想美麗火辣的國民初戀女神，真心喜歡，應(yīng)該是希望她好，盼她更好，而不是自私占有，不能因私念騷擾、拉低、破壞對方生活。
愛情不是扶貧，也不能飲水飽。
萎靡小伙點頭——從來沒人跟他說過這些，喜歡好看的姑娘，要是被人知道，只會嘲笑他齷齪、下流……
“你聽到奇怪的聲音，跟蹤弗洛拉，然后呢？”卡爾的指腹，不自覺輕敲桌面。
“她第二圈經(jīng)過我家陽臺外面時，我聽到唰唰聲，以為樓上又掃地，但樓上燈暗了，老頭老太應(yīng)該睡了，我覺得唰唰聲不是樓上傳來，是外面的道路?！?p> “有看到什么嗎？”
“路面上沒看見什么，后來她跑第三圈經(jīng)過，我又聽到唰唰聲，這次就聽得很清楚，是對面路邊傳來的，我離得遠(yuǎn)，沒看清是什么，像風(fēng)卷著很多樹葉，在移動！”
萎靡小伙抬頭，似乎想把當(dāng)時受到的驚嚇，傳達(dá)給卡爾。
卡爾有規(guī)律的指腹，還在輕彈桌面。
萎靡賴納繼續(xù)說：
“我以為是錯覺，但弗洛拉第四圈經(jīng)過時，該死的聲音又響了，不是很大，跟我聽到207死的那晚一樣，我很害怕，看到路根下，的確有什么東西在動，又沒風(fēng)，207死的那晚，我看過她家窗臺上飄下來的東西，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床單！我很怕，怕這個可怕的東西，會像殺死207一般，殺了弗洛拉，我不希望她死!!”
萎靡小伙驚恐回憶，聲音顫抖，情緒激動，手銬在桌面摩挲作響。
他就著手銬，雙手抱頭，悶悶的聲音說:
“我跑出門去，想讓她趕緊回家，但她跑得很快，我跟不上。”
就你這歪瓜裂棗的體能，追得上天天夜跑的姑娘才怪……卡爾暗暗吐槽，問：“你出門的時候，那東西還跟著她嗎？”
卡爾想確認(rèn)，萎靡小伙突然出現(xiàn)，殺人的沙子是不是被慫退了。
“沒有了，我追出去時，很怕，一直盯著路邊路根看，還好該死的移動怪物沒有了，但唰唰唰聲還有，我希望是我錯覺，但我真不想她死!!”
“你做得不錯，她還沒死，只受到了驚嚇?！辈⑶疫@驚嚇來自你……卡爾后半句沒說。
“我真的想救她!那附近有監(jiān)控，你們可查看，查看她跑步的路線，看路邊和路根，貼著墻根地面，肯定有東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它肯定要對弗洛拉不利，該死的怪東西，肯定跟著弗洛拉！怪物想殺她！”
“你不是追不上弗洛拉嗎？為什么在兒童游樂設(shè)施那里，又追上了？”
卡爾抓住一個疑點。
“我知道她會經(jīng)過那里，走了近路?！?p> 看來你特么變態(tài)問題挺嚴(yán)重……卡爾問:
“你以前跟蹤過她?”
萎靡小伙低頭，小聲說:
“跟蹤過……但我……我沒偷過她內(nèi)衣!”
“她家住30樓，小區(qū)沒有業(yè)主卡進(jìn)不去、電梯也刷不了，你是沒想偷？還是沒偷成?”
卡爾靠近萎靡小伙的臉，低頭去看清對方表情，質(zhì)問他。
犀利而清醒。
早在觀察室，卡爾就翻過被害人資料，萎靡小伙這個滑頭，耍得不是很乃思。
卡爾一句話，就讓他啞口無言。
“你繼續(xù)說?！?p> “我追上她之后，想告訴她，讓她趕緊回家，但她大叫，還突然踢我，后來，有個男人從后面抓我，還打我，后面還來了一個人，拿手電筒打我，我就……被送來這里了?！?p> 萎靡小伙用手揉了揉刺澀的眼。
他眼睛也中了一腳，雖然弗洛拉是姑娘，但經(jīng)常鍛煉，蹬力不小，萎靡小伙整個眼球充血，眼白部分清晰可見一片暈染出的血絲。
“嗯，后面的事，我們大概知道了，還有補充嗎？”
“警官！我……雖然有前科，但我真的是想救她！保護(hù)她……”
“保護(hù)……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保護(hù)……”卡爾似疑問又像自言自語。
對姑娘來說，垃圾人遠(yuǎn)離她，祝福她，就是保護(hù)。
不能給她幸福，不能讓她更幸福，那就遠(yuǎn)離，就是保護(hù)……
卡爾悲從中來——他跟眼前萎靡的嫌犯，何嘗不是一樣？壓抑著對喜歡的姑娘所有念頭，暫時還不知極限在哪里。
“這幾天我一直想，想了很多……如果……如果我不是只偷看她們漂亮，而是真正關(guān)心她們，或許……207就不會死！那天她很著急跑回小區(qū)，如果……如果我不是令她反感的人，就算半夜她害怕，我也能保護(hù)她、陪她一會兒……她就不會死！”萎靡小伙說著，抿著唇熱淚滾落，“但她討厭我，恐怕還會報警抓我，所以……我沒守著她，我……很后悔……我總覺得……覺得是我害死她，很內(nèi)疚……”
漂亮的姑娘，死得悄無聲息。
圍觀死亡的萎靡小伙，此時虛弱得像剛死丈夫的寡婦。
他似乎隱忍很久，在等一個宣泄的出口，一個值得傾訴的時機(jī)。
等一個會聆聽的人。
這個人把他抓走前，在定時喂食器里，添滿滿狗糧；
這個人跟他保證，只要是清白的，法律會公正；
這個人跟他非親非故，總勸他好好做人，不要再偷東西；
這個人會聽他說話，沒有嘲笑和諷刺、會相信他，也會拆穿他拙劣的謊言。
……
卡爾沉默地目睹，萎靡小伙無聲痛哭。
后者低頭，在拷著的雙手袖子上，蹭去眼淚。
繼續(xù)說：
“長官，昨天……我大哥過世了……那個女人……我嫂子，不讓我去葬禮，把我趕出去，罵我……罵我是賊，說我讓他們丟臉，說我假好心，狼心狗肺要搶遺產(chǎn)……父母把房子留給我，他們意見很大……所有人都討厭我，他們還在侄子侄女面前說我壞話……”萎靡小伙又恢復(fù)激動的復(fù)讀機(jī)模式，大聲道：
“所以警官！我想做好人！我要救弗洛拉！不能讓她像207那樣死了！求你！一定要抓住兇手!證明不是我做的!我會好好配合!！”
一個不被理解和關(guān)心、差點就走到邊緣的人。
卡爾的傾聽和勸阻，就是坦蕩的信任和救贖。
蒼白狗卡爾，總是很容易，激起別人心中那團(tuán)火。
“嗯，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的，路邊會動的東西，我們會看監(jiān)控，調(diào)查期間，你得……”
卡爾話沒說完，耳麥里傳來特蕾希急促打斷的聲音:
“老大!!沙子兇手又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