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先回應(yīng),柳梢一把搶過耳機,慌慌張張地套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周先也不說話,笑瞇瞇地等待著。
鬼妹再次點擊了播放鍵。
時間是如此漫長。
好一會兒,柳梢這才有些頹然地放下了耳機,“是大陶村……她在質(zhì)問吳倩倩。”
許警官不做聲色地接過耳機,小心翼翼戴上了。
“不是質(zhì)問,是突然開口詢問?!?p> 周先接過話頭,慢慢開口,“這種突然襲擊打的就是一個措手不及,很多沒有受過訓(xùn)練的人會下意識的說出自己的心里話?!?p> 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這是一種心理學(xué)的高端應(yīng)用,周先很熟悉這種問話方法。
柳梢點點頭,但是很快,另一個問題就不可抑制地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
她為什么要向吳倩倩問這個問題?
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和城市一隅的某個村落,能有扯得上什么關(guān)系?
難道,吳倩倩去過大陶村?
“她去沒去過大陶村,我不知道?!?p> 似乎是看出了柳梢的心思,周先搖了搖頭,“但是有一個人,我敢肯定她一定去過大陶村?!?p> “誰?”
輕聲開口,鬼妹的眼睛亮晶晶的。
不等周先回應(yīng)。
一邊,柳梢的聲音幽幽響起,“槲,寄,生!”
咬著牙,她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這個句話說出口的。
八年前,正是槲寄生把寧悅殺死在村外的。
“模仿者殺人的時候,不是把吳倩倩當(dāng)成了那個槲寄生吧?”鬼妹驚聲開口。
周先點點頭,表情有些苦澀。
小迷妹恐怕是猜對了。
這個女人每次殺人前,估計都會問一聲對方去沒去過大陶村——這就是此人的作案標記。
如果,對方的回答沒有讓她滿意,她就會突然拿出自己隨著攜帶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此時,被害人估計還是一臉懵逼狀態(tài),思緒還停留在對方的問題里,自然也就不會有什么反抗傷。
“柳梢,記得我先前的兩種猜測嗎?”
柳梢默默地點點頭。
周先猜測模仿者的兩種作案動機,一種是把所有的死者都看成了槲寄生,眼前的狀況正好符合這一情況。
第二種,這是故意模仿槲寄生特有的殺人方式,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動作做出了無聲的邀約。
“許警官,寧悅是怎么死的,局里現(xiàn)在有結(jié)論嗎?”
回過頭,周先對一邊放下耳機的許警官問出了問題。
許警官一愣,“尸體只剩下骸骨,衣服也腐爛了大半……局里的法醫(yī)給出的結(jié)論是,死者死于物理傷。”
所謂“物理傷”,乃是棍棒匕首乃至雙手這些物體造成的物理傷痕。
“也就是說,不能排除是匕首刺死?”
柳梢急急忙忙開口問道。
“考慮到后續(xù)的砍頭動作和匕首便于隱藏的特性,我們不排除這種推論?!?p> 許警官的話有些委婉,但是表示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不排除,就是認同。
所以,周先的第二種推論也無法排除。
“柳梢,我的這兩種猜測很有可能都是正確的……模仿者比我們想象的更加了解槲寄生。”
雙眼遠眺,周先的目光很是憂愁,“這個模仿者對槲寄生的情緒很強烈……情感語言的側(cè)寫表表明,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p> 柳梢癟了癟嘴,有些不爽地嘟了嘟嘴,“槲寄生,在哪兒?”
這個問題是案子的關(guān)鍵。
但沒有人知道這個答案。
八年前主動在三柱子面前消失后,已經(jīng)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潛藏在哪里了。
這個模仿者的恨意是如此濃郁,幾乎已經(jīng)溢出現(xiàn)場了,柳梢不敢想象她找不到槲寄生后會怎么樣。
按照周先的推論,她會真的發(fā)瘋吧?
只是。
發(fā)瘋之前,她又會做什么?
被這樣一個瘋狂的女人點了將,柳梢覺得自己有些倒霉的同時,身上的壓力好大。
她好郁悶。
“槲寄生在哪兒,我還不清楚?!?p> 周先的聲音把她拉回現(xiàn)實,“不過……我估計大陶村會有我們需要的答案?!?p> “大陶村?”
“是的……柳梢,槲寄生是怎么和寧悅糾纏上的,知道嗎?”
柳梢搖搖頭,八年前的這個案子她只是隱約聽三柱子提過一嘴,具體的細節(jié)并不清楚。
“許警官,大陶村應(yīng)該不是家庭作坊式的經(jīng)營方式吧?”
轉(zhuǎn)身看向一邊的許警官,周先開口問道。
沒有等對方開口,他又朝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nèi)ゴ筇沾澹呑哌呎f?!?p> 眾人回過神來,連忙拾步跟上。
“大陶村附近有個陶藝市場,村民們做出了陶器,都會在那里展出,然后尋找有緣人銷售。”
一邊帶頭引著路,許警官一邊小心開口。
展銷會模式?
“襄縣并不大,這里值得游覽的地方并不多?!?p> 周先點點頭,默默開口道,“大學(xué)四年很長,寧悅和吳倩倩兩人完全有可能參觀過那個陶器市場?!?p> 寧悅能開紀念品商店,吳倩倩家里有些小錢,兩人都是小富婆,課堂之余出外游覽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吳倩倩的回答很有可能是‘去過’了?”
在車門口停下大長腿,柳梢的神情很是激憤。
周先默默上車,沒有回答。
“我猜其余三人的答案也是這樣?!?p> 倒是鬼妹的突然出聲嚇了眾人一跳。
咬著牙,柳梢的眼睛紅了。
四個花季少女啊,就只因為去過一個勞什子陶器市場,就被人殺死在了自己家里?
“和寧悅搭上話之前,槲寄生就在那個市場里?!?p> 另一邊,或許是不忍心看著某人這么傷心,周先終于悠悠開口了。
槲寄生,在陶器市場里?
眼睛一亮,柳梢瞬間莞爾。
周先的這句話信息量很大啊。
槲寄生殺手——
她是大陶村人,還是那里的商戶?
無論哪一種,這都算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們終于追蹤到了槲寄生的痕跡。
雖然這個線索是八年前的。
“周先,三柱和二狗就在那里,我們要不要打個電話?”
想到這里,柳梢再也忍不住了,一臉激動地開口了。
“不用?!?p> 周先閉上了眼睛,優(yōu)哉游哉地開口了,“我們和他們一起吃個晚飯,邊吃邊聊?!?p> “好!”
柳梢也不說話了,學(xué)著周先一樣閉上了雙眼。
假寐,是為了儲存體力。
答案不論是哪一種,大陶村那里很快就會有一場大戰(zhàn)。
她必須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