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相思斷腸

　　“媽媽，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還有沒有資格這樣叫你。”小雪看著眼前的比比東，閉上了眼睛，“殺了我吧。”

　　“我本來以為我得不到你的愛是你的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我沒有這個資格，我生來便是一個錯誤?！毙⊙┼牡溃拔液蒙蛋?，我還想著要證明給你看我的能力，真是個笑話。”

　　“傻孩子，應該說道歉的是我才對?！北缺葨|看著雪兒，“我殺了你父親，你恨我嗎?！?p>　　小雪緊咬下唇，搖了搖頭，“我沒有資格恨你，他做了那樣的事，這結(jié)果是他咎由自取。”

　　“但是，他畢竟是我父親，我不能為他報仇，我只能求死?！毙⊙I眼朦朧地看著比比東，“殺了我吧，我生來即是錯誤?！?p>　　“不，你不是錯誤，傻孩子?！北缺葨|將小雪攬入懷中，“你父親也不值得你為他死，你是干凈的，他的錯誤與你無關(guān)?！?p>　　“你忘記媽媽剛才的承諾了嗎，無論發(fā)生什么，媽媽和你一起面對，媽媽永遠愛你，因為，你是我女兒，我一個人的女兒。”比比東緊緊抱著在懷里已是淚人的小雪，一滴清淚落下。

　　“媽——”雪兒在緊緊依偎在比比東懷里，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媽媽的懷抱會如此溫暖。

　　房間內(nèi)，母女二人緊緊抱著，十年來的隔閡終于消融，有的，只有那敞開心扉的訴說，和那一縷遲來的愛。

　　“你知道嗎，媽媽做過許多錯事，也許你不知道，但是媽媽必須向你道歉，媽媽不想騙你?！北缺葨|看著懷里已經(jīng)平復了點的雪兒，輕聲道。

　　“不，媽媽?！毖﹥簱u了搖頭，“我不恨媽媽，那些事情過去的就都過去了，現(xiàn)在我有媽媽，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高興?！?p>　　突然，雪兒又想起了什么，“媽媽，你的傷...”淚水未干的眼中滿是擔憂。

　　“其實，雪兒，你知道嗎，媽媽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比比東回避了這個話題，寵溺地看著雪兒。

　　“是指媽媽受傷蘇醒的事情嗎。”雪兒皺眉，“媽媽不要說這種話?！?p>　　“不，我說的并非是這次，而是在遙遠的未來，我死了?！北缺葨|看著雪兒，“媽媽必須和你道歉，因為媽媽并不是因為這次事件而明白的道理，媽媽很愧疚，很后悔，這么簡單的道理，卻用了一生來參悟?！?p>　　“在未來？”雪兒迷惑了。

　　“是的，在未來，我死了，倒在修羅神劍下，上天給了我再來一次的機會，雪兒，對不起?！北缺葨|將額頭再度貼上小雪的額頭，“媽媽說過會把一切都告訴你?！?p>　　小雪靜靜坐著，閉上了眼。這一次，母女兩相貼的時間很長很長，整整一天一夜。

　　而小雪，也在記憶中完整地跟著比比東走過了一遍上一世的道路。

　　比比東上一世完整的記憶在小雪腦海中刻錄，小雪看著，時而驚訝，時而憤怒，時而擔憂，在故事的最后看著比比東死在修羅神劍下，看著媽媽放下了驕傲求唐三放過自己，小雪沉默了，很久很久都不說一句話。

　　小雪突然覺得，自己十多年的人生加起來，都沒有今天這么累。

　　她也看到了比比東在終焉神前的選擇。

　　當然，還有一些比比東刻意去回避了的東西不去讓小雪知道，畢竟有些事情太過殘酷，諸如千道流的獻祭，諸如她的靈魂尚不能復生。

　　小雪記憶里多了很多東西，有對自己失敗的驚訝，對大師的厭惡，對唐三的滔天殺意，還有對母親的牽掛。

　　“這些都是...真實發(fā)生的嗎。”小雪醒來，已是第三天的清晨。臉頰淚痕已干。

　　“曾經(jīng)是，但現(xiàn)在不是了?！北缺葨|揉著雪兒的頭，說道。

　　“因為這是新的世界，與那個故事不一樣的平行世界，這時一切都尚未發(fā)生，我相信小雪你能書寫一個圓滿結(jié)局?！北缺葨|微笑著，臉上血色越來越淡。

　　“那媽媽你呢?！毙⊙┎煊X出了什么地方不對，連忙扶住媽媽，聲音已帶哭腔，“媽媽你不是來和我一起改變這一切的嗎，你要去哪，你交代完這一切就想拋下我一個人是不是！”

　　“對不起雪兒，媽媽本該選擇你出生的時間，給你一個幸?？鞓返耐?，可是媽媽沒有辦法原諒你父親，所以我不想欺騙你，選在了這個時候，讓你看到我真實的一面。”

　　“媽媽很害怕，害怕這樣做你會不會恨媽媽，我常想著，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你會怎么選，會原諒我嗎，還是會做出什么我不敢想的傻事來?！?p>　　“媽媽本來想，用這一生來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好好去愛你，去和你一起改變那個不圓滿的結(jié)局，可是我可能沒有這個機會了?！北缺葨|劇烈的咳嗽起來，血沫涌出了喉嚨，“雪兒，媽媽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不受別人欺負。將來即使媽媽不在身邊，也能好好活下去?！?p>　　比比東聲音越來越淡，但她還是努力維持著微笑，看著雪兒，伸手撫摸著雪兒的臉，仿佛在安慰她。

　　“我不要！”小雪大聲喊到，她抱緊了比比東，“我不要你離開我，你不能這樣就這么離開我！”早已哭紅的眼眶再度濡滿了淚水。

　　“你說你不想欺騙我，所以選在了這個時間，十年來故意冷落我，讓我看到你真實的一面，看到你犯下的錯。你怎么能這么傻！”小雪看著比比東蒼白的臉，“你這樣才是真正的欺騙我！你明明是愛我的，卻又不敢去承認，故意用著拙劣的借口讓我以為你不愛我，你以為這樣就不會讓我傷心了嗎，只會讓我更傷心！”

　　比比東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對不起，雪兒?！彼难燮ぴ絹碓匠粒€在強行堅持。

　　小雪頓時驚慌失措，“媽媽，你不要睡。媽媽，你有那位神的幫助，她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對不對，媽媽，你難道想讓我和上一生一樣，孤獨...終老嗎。”

　　像是竭盡全力說完這句話，小雪的頭垂了下去，豆大的眼淚滴落下來。

　　“落日森林...冰火兩儀眼，有一株花...叫相思斷腸紅”比比東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