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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河畔

第39章:塞到耳朵里的杏胡

葫蘆河畔 雙耳凹 1843 2022-08-19 09:53:07

  葫蘆河畔生活的孩子們有自己煩惱,也有自己的快樂。而帶給我們快樂的事,恰恰是那些看似幼稚讓人哭笑不得的小事情。

  夏天到了,杏樹上的杏子已經(jīng)有指頭肚大小了,周末在樹上摘的杏子已經(jīng)有點發(fā)黃了,我從大衣柜里的棉襖袖筒里抽出一疙瘩棉花,小心的撕開,均勻的攤開成一張小棉被??唤堑南酉旅?,是我從指頭肚大小的杏子里剝出來的杏核,嫩嫩的,用手一擠就會噴出來水。稍微放一段時間,杏胡就開始發(fā)黃了。我小心翼翼的把他們分別用攤開的小棉被裹起來,挑了兩個最飽滿、看著也最圓的塞到兩只耳朵里,跨起書包就打捷路往學校走。

  至于為什么這么做,是因為我們班所有的同學都相信,把杏胡塞到耳朵里,能神奇的孵出小雞,也有人說浮出過火石戛戛,雖然從沒有親眼看到過,但沒有任何人懷疑過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下午第一節(jié)是數(shù)學,楊老師的課,他個子不高,在學校里算是老教師了,他的嚴厲全校出了名。課講完了,我們自己在作業(yè)本上練題,老楊在兩行過道里來回的踱步,觀察著每一個學生。

  耳朵里好像有東西在動,癢癢的,我心里在想:“是不是快要孵出來了?”正想把兩個杏胡卵從耳朵里掏出來,抬頭一看,老楊離我近在咫尺。我猛的坐直,在本子上認真地做著數(shù)學題。

  四十五分鐘的課堂,從來沒這么瞌睡和漫長過,下課清脆的鈴聲好像把我從睡夢中驚醒一樣,等緩過神已經(jīng)是課間,老楊早已揚長而去。我把右臉靠在桌子上,用拳頭敲著朝上的左臉,大概十幾下,右耳朵里的杏胡出來了,然后換臉,用同樣的方法的把左耳朵里的也取出來了。那時候總覺得課堂太漫長,課間太短暫。下午第二節(jié)課是品德,品德課好啊,老師站在上面講的很認真,他必須要爭分奪秒才能把課堂內(nèi)容講完,讀課文、講道理、舉例子,總之一句話,品德課的老師是不會細微的觀察我們下面的每一個同學的。這給我了機會,書立起來當盾牌,四角摔的不像樣子的鐵皮鉛筆盒里,躺著我的兩個杏胡。我早有經(jīng)驗了,看一會鉛筆盒,抬頭看看老師,如果能和他確認過眼神的話,接下來的至少兩分鐘內(nèi)是絕對安全的。

  我終于忍不住了,從鉛筆盒里把兩個棉團取出來。那種心情不好表達,其中最擔心的是,如果里面真的孵出來一只小雞或者火石戛戛,被老師發(fā)現(xiàn)可就慘了。這樣忐忑的心,還要保證拆開棉團的時候不能把里面的杏胡給弄破了。我的一舉一動可以偽裝的讓老師發(fā)現(xiàn)不了,但逃脫不了前后左右同桌的法眼,他們和我一樣緊張而又期待這兩個在我耳朵里的寶貝,到底會發(fā)生什么奇跡。不知不覺的這種吸引力已經(jīng)讓我成了倒數(shù)第三排眼神集中地,大家都沒有察覺,好奇心已經(jīng)讓我創(chuàng)造的兩分鐘絕對安全期蕩然無存。

  “啪”的一聲,我挨了重重的一擊,整個人都懵了,那一巴掌讓我真正掌握了成語“眼冒金星”是真的,耳朵瓜子還在“嗡嗡”的響,就被老師叫起來了?;艁y中書和鉛筆盒以及兩只棉團掉在了地上。我忍著臉上火燒火燎的疼,眼睛還不忘偷偷瞄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它們。

  老師蹲下,從地上撿起鉛筆盒和書本夾在胳膊下,關鍵是他也拿著兩個包裹好的杏胡走上了講臺,前面的同學大概知道我是在孵杏胡了,教室里立刻響起一頓笑聲,我的臉更紅了。

  “杏胡塞耳朵里,你要能的上天了!”老師上講臺后,環(huán)視著全班的同學說。底下又是一片笑聲。

  “到學校來是干嘛的?是來學習知識的,學知識是要懂科學的。杏胡塞耳朵里就孵小雞了?你是不是也是耳朵里孵出來的?”老師幾個嚴肅的問題讓全班笑的更樂了,班里幾個最調(diào)皮的男生已經(jīng)趁著混亂拍著桌子笑的人仰馬翻。

  “下一節(jié)活動課到我房子來!聽見了沒?”待笑聲逐漸熄滅,老師眼睛看著我大聲說。

  我吱吱嗚嗚的應承了一聲。

  課外活動課,我一個人慢悠悠的往品德老師的房子走。那時候?qū)W校兩旁都是老師的房子,房子既是宿舍也是辦公室。到了門口,猶豫了半天才擠出了“報告”兩個字。品德老師隨即回了句“進來”。

  “把你的書和鉛筆盒拿上!”他指著桌子上我的書和鉛筆說說。

  “臉還疼不疼?知道為什么把你叫過來嗎?”老師完全不像剛才在教室里的樣子。

  見我不回話,他瞪了我一眼又說:“都幾年級的學生了,后面這棟樓上就你們是最高的年級,上課還玩這樣的把戲!杏胡孵不出來你想要的東西!”

  我沒回話,但看到那兩個杏胡棉團老師也沒有丟。

  “去,把你們班的品德作業(yè)本抱回去發(fā)了,你的東西也都帶走!上課還是要認真上?!?p>  我在桌子上找到我們班的作業(yè)本,拿上自己的書和鉛筆盒,抱起來就跑出了老師的房子。

  后來在課間打開那兩個杏胡之后,確實什么也沒有孵出來,白白胖胖的杏胡已經(jīng)縮水泛黃,皺皺巴巴地躺在那點棉花里。時隔多年,再想起這些連自己都忍俊不禁的荒唐事,不乏對兒時的懷念,還有對老師的一絲絲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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