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正立無影
“你怎么樣，沒事吧？”
樓上傳來崔判官的問詢聲，李承道回過神來，擺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道：“能沒事嗎？學生魂都要嚇飛了?！?p> “哈哈哈哈……這才哪到哪啊，想當年我當通判之時遇到一個紅蓮教妖人，那才叫一個厲害，隨手就搬起一座山頭砸過來，要不是我，嘶——”
崔判官話說了一半，卻是先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承道抬頭一看，只見他胸膛上的破洞正在快速愈合。
想必正是傷口的劇痛打斷了這位判官大人對往昔崢嶸歲月的回憶。
“咳咳……”
崔判官輕咳兩聲，佯裝無事發(fā)生，待傷口恢復(fù)如初后才從樓上飄下來落在李承道面前，贊許道：“你這次表現(xiàn)不錯，待會不用回城隍司了，回家好好休息吧?！?p> 這就完了？
李承道腹誹不已，難道不應(yīng)該先檢討一下自己的失誤嗎？
崔判官顯然沒有這個覺悟，在查看過李承道身上沒傷后，隨手一揮便破開了因為春娘隕落而變得脆弱不堪的結(jié)界。
瞬間，各色各樣的人影便突兀出現(xiàn)李承道面前，同時還伴隨著嘈雜的聲響。
墜樓而亡的春桃已經(jīng)被人抬走了，幾個老婆子正在擦拭沖洗著地毯上的殷紅血跡。
幾個佩刀的官差正在盤問著老鴇以及綠萍等姑娘。
挺敬業(yè)的嘛，大晚上的還出來辦差。
李承道有些驚訝，趁著無人注意到他，悄悄地溜回樓上，找了個無人的雅間打算今晚就在這湊活了。
反正看樣子，今晚這春風樓是不會再營業(yè)了。
他其實也可以回自己的小窩去，只是考慮到現(xiàn)在出去很可能會被官差追著盤問。
雖然他有城隍司令牌，但總歸是一件麻煩事。
……
雅間收拾得很整潔，李承道輕輕關(guān)上房門，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剛才情況危機，匆忙之下他只聽到妖魔圖錄給了二十年道行獎勵，還有一個別的東西沒有聽清。
此刻，他在腦海中想象著妖魔圖錄的樣子。
眼前緩緩彌漫起濃霧，霧氣中一座座大山層巒疊嶂，一條條大河波濤洶涌……
在這山與水之間，一道道詭異莫名的剪影緩緩浮現(xiàn)。
這些都是虛影，只有兩個半凝聚出真身。
一個是河魅麗娘，一個是青丘灌灌，還有半個便是剛剛?cè)氘嫷牟蓊^神春娘。
之所以說是半個，是因為她只有上半身變成了實體，而下半身依然還是虛影。
李承道猜測，這或許是因為她實力遠比麗娘和灌灌鳥強大，妖魔圖錄沒有完全將她的靈蘊臨摹下來。
這三只妖魔都如雕塑般立于山水之間，處于封印狀態(tài)，沒有任何氣息流露。
李承道凝視著草頭神春娘，腦海中自行多出了一條信息——
“?！菜拗鞣庥∥迤凡蓊^神，獲得二十年道行、立正無影之法！”
果然還有別的東西。
就是不知道這“正立無影之術(shù)”是個什么玩意？
這般想著，李承道只覺腦海中瞬間多出了一大堆繁雜的信息，各種各樣的符篆、咒語、手印、陣法一股腦奔涌出來。
他不由自主地跟隨著腦海中的信息，右手以指代筆凌空刻畫下一個又一個符篆；左手懸于胸前不斷地變換手??；口中念念有詞……
次日天邊泛白，雞鳴拂曉。
李承道如得道高人般在踏上盤坐一宿，猛地睜開雙眼，瞳孔周邊清氣流轉(zhuǎn)，一個個玄奧的符篆旋轉(zhuǎn)著斂入不見。
他悟了。
所謂正立無影之術(shù)，便是將自身氣息全部收斂，不會有絲毫外泄，配合符、咒、印、陣還有更加精妙的用途。
李承道起身下榻，伸了一個懶腰，感覺身體前所未有的輕盈且充滿活力。
正當他準備推門出去時，卻聽門外傳來兩道輕浮的腳步聲。
李承道將房門開啟一角，左手嫻熟地掐了個指訣，默運正立無影之術(shù)，然后便走了出去。
門外，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剛好走到他面前，但卻徑直走了過去，目光連偏都沒偏一下。
李承道輕悄悄地快走兩步，追上兩人，領(lǐng)先她們半個身位。
可是這兩個姑娘依然對他視若無睹，有說有笑地下了樓，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唉，最近咱們春風樓老出怪事，客人都不敢上門了……”
“你這小蹄子才曠了幾日就想男人了？要我說啊，客人不上門不怪別人，就怪你自己！”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說說你陪過的客人，還有再回頭找你的嗎？”
“這個……好像還真沒有！”
“當然沒有啦，你伺候客人時老是把‘奴家坐不到’掛在嘴邊，人家沒揍你就算給面子了！”
“誰讓他們繡花針來著……”
“就算真是繡花針你也不能說出來啊，隱晦的暗示更加傷人！做咱們這一行的，哪能只顧著自己快活，把客人伺候好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該咋說？”
“我教你兩句……公子，扎心了！”
“扎心了……這個好這個好，還有一句呢？”
“官人，到位了！”
……
李承道聽著兩個姑娘孜孜不倦地交流經(jīng)驗技巧，一直隨著她們走進內(nèi)院。
沿途不少小丫鬟看到兩人都上前問安，卻都對旁邊的李承道視而不見。
李承道心里暗喜，悟通正立無影之術(shù)后，很多小技巧信手拈來。
比如現(xiàn)在這樣，便是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極致，哪怕旁人看到了他，也會下意識地將他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