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繡歇了一天，腰疼緩和許多，她便又繼續(xù)徐投入田野調(diào)查中，又是高強(qiáng)度的一周過去，時(shí)間流逝毫不留情。
這日，楊明州開心不已地叫云繡去吃飯，說是剛釀好了一些石榴酒，別處喝不到的，一定要云繡嘗一嘗。
高原天寒風(fēng)涼，當(dāng)?shù)厝撕蔑嬀乞?qū)寒，也好喝酒娛樂，酒量自然不錯，呼朋喚友飲酒談心也就成了他們?nèi)粘Ｉ畈豢煞指畹囊徊糠帧?p> 有時(shí)云繡他們下田野，怕的就是要喝酒，有些當(dāng)?shù)厝撕染瓶蓞柡α?，能把他們?nèi)プ稣{(diào)研的喝倒一片。不喝卻是不行的，這酒要是不喝，對方可能會覺得你“瞧不上他”，做田野調(diào)查就多了層困難。
下田野前，老師總會交代他們，要是不想喝酒，便從頭到尾滴酒不沾，別人也是能理解的。要是喝了，那可就不能停下來了。最忌諱的便是不能喝卻要勉強(qiáng)喝的情況。
這么些年下來，云繡也是練出一些酒量來的。
“這個(gè)石榴是我們這里特有的，非常甜，可以吃，也可以釀酒?！辈妥郎?，楊明州分別給云繡與越言辛到了杯石榴酒，有些得意地介紹道，“你們要多喝點(diǎn)，這個(gè)是果酒，和多一點(diǎn)不要緊的?！?p> 云繡低頭嗅了嗅杯中的酒香，酒氣中帶了果香，添了幾分清新，這果香來自石榴，與其他的果酒又不同。
“小云，以前喝過果酒嗎？”楊明州問道。
云繡點(diǎn)頭：“在大理喝過木瓜酒?！?p> 這一說出口，她便感受到了來自越言辛的目光，那目光有些炙熱。眼望過去，果然便與越言辛的目光相撞了，云繡趕緊收回了目光。
看來，他們皆想到了同一件往事，那件他們在大理小酌怡情后定情的事。
云繡端起杯來，迅速啄了兩口酒，讓自己冷靜下來。
哪知越言辛身子微傾過來：“這酒后勁大，慢點(diǎn)喝?！?p> 云繡：“……”
“哈哈哈?！睏蠲髦荽笮ζ饋?，“不要緊，有越老板照顧你，不要緊的?！?p> 這話說出來了，這還得了，云繡趕緊擺手解釋：“不是的，楊村長，我跟越老板是校友……”
“我曉得的，”楊明州自顧自話，“早就知道了噶。你們來的第一天，下了大雨，我說你住的屋窗戶可能有點(diǎn)不好，越老板立馬就跑過去找你，我都曉得的。要不是男女朋友，越老板哪里會這么慌？”
云繡心里默默嘆氣，是啊，這么明顯的事情，也就只有她以為能瞞過旁人。
云繡一時(shí)間竟不知該怎么解釋才好，卻聽見越言辛開口道：“云繡在這里多虧楊村長照顧，她有調(diào)研任務(wù)，我其實(shí)不應(yīng)該來打擾她的，但我實(shí)在忍不住。要是她老師知道，會批評她的?！?p> 楊明州趕緊表明立場：“放心放心，你們放心，我不會講出去的嘛。來來來，喝酒，喝酒。”
越言辛端起酒杯，與楊明州碰了碰：“多謝楊村長?！?p> 云繡頓感，她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這一夜的月光皎潔卻柔和，穿過合水村前的那兩道溪流潺潺而淌，流至敞亮之處，便映出天上的月來。
夜色沉于森林之底，林風(fēng)浮起樹廓之魅，樹梢有一片天，天上有一輪月，月下有一道溪，溪中有一盞燈。
你在林與溪之間，是天上的月，亦是溪中的燈。
越言辛伸了手去捧溪里的月，月頃刻就碎在了他手里，他又去撈，引來云繡的笑聲：“做什么啊？想當(dāng)猴子??？”
學(xué)那水中撈月的猴子。
語氣里熏著淡淡果香酒氣，今日云繡喝了不少。
越言辛站起身，笑容輕展：“哪有人自比月亮?！?p> 云繡不解：“什么月亮？”她說他是猴子，哪里提到月亮了。
“若我是撈月的猴子，你不就是那個(gè)月亮？”越言辛笑起來，“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明知是鏡花水月，還苦苦去撈？”
“你……”云繡懊惱，早該知道，不能給這個(gè)人任何的發(fā)揮機(jī)會，否則他那張嘴，還不知道會說出什么亂七八糟的話來。
越言辛問她：“我今天沒與楊村長解釋清楚，你會不會怪我？”
云繡將激蕩起伏的情緒收回來，搖頭：“怪你做什么，我自己也沒有注意……再說，你要怎么解釋清楚？”
他們二人之間這番詭異的氛圍，怎么解釋得清楚？云繡很清楚她從未抗拒過越言辛的接近。
她一直喜歡著他啊。
可她與他之間，從來就不是喜不喜歡這么簡單的問題。
“繡繡?！痹窖孕镣白咭徊?，若不是夜色太沉，云繡當(dāng)能看見他目光中勝于月光的溫柔，“我說過，我會等你慢慢想清楚?！?p> 云繡抬眸，目光與越言辛相觸。
若是陽光清亮，越言辛不會看不見她目光中清澈似水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