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絕境
王騰不知道,自己離開后,伊芙琳阿姨叫回了自己的丈夫—彌忒斯的父親。
而后,兩人雙雙離去,前往內(nèi)城。
王騰還在疾馳,此刻,他已能影影綽綽看到沐婉云那小屋的燈光。
他不敢停留,害怕自己多留一刻,彌忒斯便香消玉殞。
他安排在沐婉云身邊的護衛(wèi)此刻正守在樓下,見到王騰,輕輕飄了過來。
“怎么回事?”王騰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越危急的時刻,越不能慌亂。
“稟偉主,午間我來到此處時,沐婉云才從外面回來,身邊還帶了個亞細亞漢男人,我不知道那人從何而來?!?p> “之后,我便按照吩咐,一直跟著沐婉云?!?p> “傍晚,沐婉云與那亞細亞漢人出去了一趟,我跟隨前往,而后見到偉主大人?!?p> “之后,我又按吩咐跟其回返,可剛到樓下,便被莫名咒陣阻擋,我無法進入。”
通過精神連接進行交流,雖然內(nèi)容極多,卻是瞬間完成,王騰已然了解,這突然出現(xiàn)的咒陣,應(yīng)該是沐婉云前往聚會小屋時布置下的。
“她今天早晨,定然去見了某個重要的人?!蓖躜v心中思索,如果自己早些安排護衛(wèi)尾隨,或許早就得到了重要線索。
可此時后悔無用,他又道:“沐婉云與那亞細亞漢男人,可曾說過什么?”
“稟偉主,我并未附身,無法聽懂他們的語言?!弊o衛(wèi)意識波動:“不過我留存了他們交談時的空氣波動。”
隨即,一段‘錄音’從護衛(wèi)的精神波動中傳遞過來,王騰聽了一會,大多是些家長里短,學(xué)院生活,毫無營養(yǎng)。
“如此,只能當(dāng)面對質(zhì)了?!蓖躜v心中暗想。
他將兩個護衛(wèi)及其扈從收入域中,悄摸著上了樓。
驟然推開大門,他見到了沐婉云的真容。
面色皎白,兩頰微粉,丹鳳眼,咬珠唇,瓜子臉上,鼻梁高挺,穿著一套齊臀絲質(zhì)睡衣,行走有情,顧盼生姿。
王騰腦中驟疼,記憶洶涌涌入。
他記起來了許多事情,也大致理解,原身為何會癡迷這個女子。
不過,他并未過度沉迷其中,因為,在沐婉云對面,有個對他來說更重要的人——彌忒斯。
“彌忒斯,你怎么會在這里?”
王騰上前,擋在兩個女子中間,將彌忒斯護在身后,又道:“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以為你……”
“我沒事的?!睆涍鼓樕祥W過一絲夾雜開心的期待表情?!澳阍趺磿磉@里?你是來找我的嗎?”
“吉安娜出事了,達爾斯特也出事了,我不知道羅伯特和捷洛伐克他們怎么樣,我去過你家,見到了伊芙琳阿姨……”
“你在擔(dān)心我?!睆涍沟穆曇羯陨愿吡诵?,間雜些輕快的情緒。
“彌忒斯,現(xiàn)在的情況很危急,并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蓖躜v面色一沉。
“我知道的?!睆涍闺p手垂在身前,緊張地捏著,小心翼翼地解釋:“只是沐婉云邀請我來,我想跟她聊聊,你們之前的關(guān)系那么好,她應(yīng)該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我想,她總不會將你置于生命危險之中。”
“她會!”王騰咬牙開口,即便他并非原身,亦感到寒心,很多事情他記起來了。
“你先回去?!蓖躜v轉(zhuǎn)頭對彌忒斯說,想了想,又道:“算了,你先去臥室等我?!?p> “?”
彌忒斯愣了一下,臉色微微發(fā)紅,卻還是去了臥室。
進了臥室,她亦反應(yīng)過來,很大概率是自己想多了,可心中,忍不住有些小期待。
房間中只剩下王騰與沐婉云兩人。
見此情況,沐婉云清冷地臉龐似是霎時解凍了一般,露出淺淺的笑容。
“你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蓖躜v看著眼前這張絕美的臉龐,怎么也無法將其與邪惡、陰毒這些詞聯(lián)系起來。
“你不想解釋什么嗎?”
“我應(yīng)該解釋什么?”
“解釋什么?”王騰微微一笑,單手撫摸心臟,將域內(nèi)的護衛(wèi)重新召喚出來,并通過精神連接,讓兩個護衛(wèi)及四個普通無垢者將沐婉云團團圍住,才又道:
“解釋什么?要不解釋一下,那天晚上,到底有沒有進去了?”
“進去哪里?”沐婉云驟然察覺身邊有些陰冷,自然而然地緊了緊衣服,而后才似理解了王騰的話一般,眼中又多了些反感。
“你依然像以前那般令人惡心,又比之前多了些無恥。”
“哈哈哈哈,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為何能進靈學(xué)院?你為何能活成個人樣?你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全部都是我的,甚至,沒有我,你活不到今天!”
“如此,你竟還覺得我惡心?”
“那又怎樣?”沐婉云沒再試探,她知道王騰已經(jīng)恢復(fù)了與她相關(guān)的全部記憶,索性又道:“即便如此,那又怎樣?”
“是啊,那又怎樣,那只不過是一個舔狗心甘情愿的付出罷了,可那個舔狗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王騰。”
“我只問一遍,誰是幕后主使?”
“如果我不說呢?”沐婉云說著,眼神隱晦地瞟向窗外,似在等待什么。
“我相信你會說的?!蓖躜v冷冷道了一句,而后,通過精神連接吩咐護衛(wèi):“吞噬她,我要她的全部記憶?!?p> 無垢者們隨聲而動,紛紛涌至沐婉云身上。
沐婉云霎時生出變化,似乎有無數(shù)小蟲鉆入其體內(nèi),她的肌膚不再緊致光潔,變得松弛,長滿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肉瘤。
一雙雙黑色的小眼從肉瘤頂端冒出,轉(zhuǎn)個不停,詭異的變化布滿雙手、雙腿、而后朝軀干及頭部蔓延。
“你在迷霧森林經(jīng)歷了什么?你異變了?”沐婉云的意識還在清醒,她親眼目睹著身體的變化,她在恐懼、在畏懼。
她不敢相信、亦不能接受自身的變化,她近乎絕望了。
“你停下、你快停下,我告訴你,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p> “我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況且,我為何要相信你?”王騰冷漠應(yīng)聲,并未阻止這種變化。
他沒有殺人的心思,可此刻沐婉云身上,只有四肢發(fā)生異變,她還沒有徹底絕望,并不一定會吐露真言。
他在等。
她不知道的是,沐婉云也在等。
她看著窗外,期待那個英明神武的公子能如之前一般從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異變還在持續(xù),沐婉云的胸腹被分開,從中長出無數(shù)滴落涎液的、不停扭動的觸手。
王騰有些于心不忍,扭頭看向窗外。
他不想給自己絲毫動搖的機會,他想盡快了結(jié)這場危機。
窗外,忽然有了動靜。
“唰……唰……唰……”
輕微地步伐聲,王騰側(cè)身來到窗邊,微微移開木窗,見到下方的場景,近十余個黑衣人從街道陰影中散開,將這個小樓包圍起來。
“咚……咚……咚……”
更加輕微的步伐聲從樓道傳來,如果沒有注意到樓下的變化,這種聲音更似風(fēng)吹過窗戶產(chǎn)生的微微撞擊聲。
“落入圈套了?!蓖躜v心中咯噔一下。
但他不準(zhǔn)備逃。
“人恒殺我,我亦殺之?!?p> 王騰心中發(fā)狠,他只留了一個普通無垢者侵蝕沐婉云,將剩下的無垢者和護衛(wèi)布在門后,他要進行反殺!
失了四個無垢者的侵蝕,沐婉云的狀況并沒有好轉(zhuǎn)。
詭異的侵蝕并不容易消散,如果不消滅污染源,這種病變甚至有自我分裂的傾向。
她身上,此刻只有脖頸以上未被侵蝕。
“馬上就能完成了?!蓖躜v心中暗想。
他知道接下來將有一場苦戰(zhàn),卻不是持久戰(zhàn)。
彌忒斯還在這里,他不能放手一搏,他沒讓彌忒斯先走,亦是擔(dān)心其被半路截殺。
這種擔(dān)心,此刻已成了現(xiàn)實。
他在慶幸,也在等,等無垢者同化完成,然后帶著沐婉云的記憶一同逃離。
樓道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并漸漸緩慢起來。
無垢者的吞噬也到了脖頸,馬上便能觸及頭部。
便在這時,大門被悄然推開,幾個身著黑衣的蒙面人提著彎刀摸了進來。
無垢者及護衛(wèi)飛快撲了上去,與黑衣人爭奪身體的控制權(quán)。
沐婉云這邊亦發(fā)生了變化,她的脖頸處驟然發(fā)光,王騰看見無垢者英靈被硬生生彈射出來,而后,如同烈陽下的雪花般,飛速融化,消失不見。
他看見,發(fā)光的是個棱形的水晶項鏈,這個項鏈,給他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他沒時間猶豫,亦沒時間思考,而是飛快跑到沐婉云的身后,將其架了起來,手中的燧發(fā)式手槍直頂著沐婉云的太陽穴,戒備著觀察門外的戰(zhàn)斗。
失去無垢者的侵蝕,在棱形水晶的凈化下,沐婉云身上的異變在逐漸消退。
挾持間,王騰一把扯下那個水晶項鏈塞入懷中,又在其全身搜了個遍,沒再察覺異常,這才又喚了一個無垢者過來,繼續(xù)侵蝕沐婉云。
“你逃不掉的。”沐婉云的聲音慘烈,似乎已經(jīng)失去生的希望。
“如果我逃不掉,臨死之前,定然不會忘了給你腦袋補上一槍?!?p> 王騰見無垢者的侵蝕生效,沐婉云又重新失去行動力,才持著手槍,戒備著摸向臥室,他擔(dān)心彌忒斯的安危。
從大門闖進來的只有四個黑衣人,王騰給護衛(wèi)及無垢者下達了命令,不需要同化,直接將黑衣人的大腦融成漿糊。
此時,這場悄無聲息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接近尾聲,當(dāng)最后一個無垢者從人體冒出,王騰已經(jīng)摸到臥室門口。
正待推開門,兩個護衛(wèi)卻同時傳來精神波動,他們的‘神賜之力’將要耗盡,最多只能再進行一次侵蝕同化。
王騰暗道晦氣。
他之前還疑惑,暮月城外城也有人生存,如果無垢者英靈可以無限制同化侵蝕,那按城墻外數(shù)不勝數(shù)的無垢者英靈數(shù)量,暮月城外早該沒了人。
可這個解釋卻來得太不是時候,失去了無垢者的能力,他的戰(zhàn)斗力和普通人一樣,斷然對付不了如此多的黑衣人。
他需要改變策略。
打開門,彌忒斯沒有察覺外面的動靜,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
“彌忒斯,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