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風打在塞恩身上,寒冷的感覺遍布全身。
他看著自己面前跪拜著的圣潔女性,他迅速地理解著發(fā)生了什么。
這里正是自己之前昏迷時夢見的地方——或者說,這就是他進入幻夢境所在的位置。
這一點,他已經(jīng)有所預料。但有一點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面前這個圣女——希塔婭。
她為什么還會在這里?
當初她不是已經(jīng)化作光點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現(xiàn)實里的她不是已經(jīng)墮落,化作了一個潛伏著的炸彈了嗎?
塞恩靜靜地看著對方,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情緒,宛若一個高高在上的古老存在,只是隨意地看著希塔婭。
和上次一樣,朦朧的霧氣遮掩住了他的周圍,成功地將他隱藏起來。
但他的內心已經(jīng)十分慌張。
希塔婭維持著跪拜的動作,并沒有起身的意思。
希塔婭為什么會朝著自己跪拜?
自己有對她做什么事情嗎......她似乎是把自己當作了什么神明一般的存在。
自己要想辦法解釋清楚嗎?
塞恩猶豫著。
他已經(jīng)明白了,希塔婭作為圣女,為人仁善,是一個圣母一般的人。
或許比起維系自己的神秘形象,直接坦白真相會更好?
坦白后,自己或許可以直接憑借她的指點,迅速成長......但這樣,自己夢境之書的秘密,很可能因此暴露。
在塞恩沉默著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希塔婭仍舊低著自己的腦袋,她的內心現(xiàn)在也非常緊張。
她完全無法猜透塞恩的身份來歷,但當她以必死的決心消散自己的靈魂,卻再次睜開眼睛后。
她就已經(jīng)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絕對是處在自己無法仰望的高峰上。
多么不可思議?。?p> 她本身就是一縷殘魂,一縷在靈魂被邪惡入侵后僅剩下的最后一絲自我意志。在靈魂消散后卻可以得以復活,甚至還可以在幻夢境中得以生存......
要知道,就算是一個健全的超凡者靈魂,也只能每半個月進入一次幻夢境,然后停留一個晚上。
這種宛若奇跡的能力,在超凡者道路上已經(jīng)攀登到一個相當?shù)母叨鹊乃B想都沒有想過......
他是什么?
是強大的超凡者?
是窺探人類靈魂的惡魔?
是幻夢境千奇百怪的生物中的某一種?
亦或者是偉大的來自遙遠過去的神明?
希塔婭無法確定答案。
“感謝你拯救了我的靈魂?!?p> 希塔婭并沒有多言,而是發(fā)自內心地感激到。
塞恩聽希塔婭這么說,微微一愣。
自己拯救了她的靈魂?
這當然不可能是自己做的,畢竟自己不過一個紫銀的超凡者,根本沒有這種力量。
塞恩想到了那本詭異的夢境之書。當初希塔婭化作的光點,就是被夢境之書吸收了?;蛟S,對方之所以沒有消散,就是夢境之書的功勞。
塞恩看著仍舊沒有抬頭的希塔婭,想了想,緩緩開口。
“還請起身吧。”
他可沒興趣看著一個圣女跪在自己面前,自從知道原質和支柱的概念后,他就對以“救人濟世”為支柱的希塔婭,多了一絲敬佩。
而且,當她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墮落時,第一反應就是祈求塞恩殺了自己.......
這種宏愿和絕望,塞恩不愿意讓對方因為誤解而對自己頂禮膜拜。
“感謝您的仁慈?!?p> 希塔婭聽到塞恩這么說,緩緩地站起了身。
她感覺到了塞恩的態(tài)度,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高高在上。
“您是神明嗎?”
塞恩搖了搖頭。
他并沒有把自己塑造成神明。他自己清楚,自己可沒有神明那樣的偉力,如果執(zhí)意要塑造自己神明的設定的話,很容易就露出馬腳。
而且,對方是有自己信仰的人......
“不是神明嗎?”
希塔婭聽到這個,終于緩緩地抬頭,一雙澄澈的眸子看著塞恩。
從塞恩的這幾句解釋中,她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一種態(tài)度——對方愿意和她取得溝通的態(tài)度。
自從希塔婭蘇醒后,她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對方救下自己,有什么目的?
是單純的一時興起,作為不可思議存在的隨手所為?
還是因為有著自己的欲望,想要通過自己去做什么?
沒有了任何力量,陷入幻夢境茍延殘喘的她只能不斷地思考塞恩的目的,為各種不同的情況準備方案。
而現(xiàn)在,塞恩已經(jīng)表明了自己不是神明,這對她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據(jù)她所知,所謂的“神明”做事大多數(shù)只隨心意。
若這只是神明的玩笑,那她沒有任何辦法。
可如果不是神明......就像現(xiàn)在這樣,自己對于對方是有利用價值的,她完全可以去貼合對方的想法,來得到對方的幫助,甚至是完成交易。
她的目的至始至終都沒有改變,她想要通過對方解決現(xiàn)實中的自己。
她絕對不能讓墮落的自己危害人間——為此,哪怕是拋卻作為圣女的尊嚴也無所謂。
這就是她的覺悟。
“我該如何稱呼您?!?p> 塞恩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他的思考得出了結果——他還是有些害怕,他不清楚希塔婭如今到底是怎么一個狀況,他不能肯定對方在幻夢境中會不會生出不好的想法。
死亡最容易改變一個人。
塞恩看著面前的圣女,心下說了聲抱歉。
“深綠色的海浪吞噬大陸,紅色的星空開始焚燒,無數(shù)的凡人頌唱著同一個名字,祂自那時陷入沉睡?!?p> 塞恩的語氣宛若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曲。
他編寫了一個神秘的外衣。
“當海洋變成了沙漠,田地變成了高山,祂于是醒來?!?p> 他那被黑霧籠罩的雙眼注視著希塔婭,這些話語實際上是塞恩根據(jù)自己原主畫的那些詭異之畫改編的。
一個瘋子畫家的作品,那自然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他要一個身份,一個可以讓希塔婭保持敬畏的身份,一個可以讓希塔婭把自己所知道的事物告訴自己,卻不引起懷疑的身份。
這個身份不能太強,不然自己無法飾演。
這個身份也不能太過尋常,不然很有可能引起希塔婭的警覺。
——但不知道為什么,塞恩幾乎是在瞬間就念出了這些內容,仿佛這些內容本就存在他的心中。
不過,這種感覺并沒有在心中持續(xù)多久,他將注意力積聚在了現(xiàn)實。
“祂是舊世界的殘骸,與遙遠時代一同落幕。”
塞恩想起了自己的原質。
“在那遙遠的年代,祂曾經(jīng)背負‘求知’之名。”
“此即是,太古的求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