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究竟是男是女，這成了一個問題

　　把肚子填飽之后，秦暮很快就開始完成另一項重要的任務(wù)。

　　——那就是換臉。

　　無論哪一款VR游戲，都必然會附帶更改容貌的設(shè)定。

　　就比如，在《黑暗黎明》中，玩家最初會以地球上的容貌降生在荒土世界。然而，一旦離開“世界樹之巢”，系統(tǒng)就會給予玩家一次更換容貌、膚色、甚至性別的機(jī)會。

　　不僅如此，在后續(xù)的游戲過程中，玩家也有機(jī)會獲得一些整容道具，只不過價格極端昂貴罷了。

　　如果你執(zhí)意不想更改容貌，那也不是不行，但因此帶來的隱私泄露等問題，游戲公司概不負(fù)責(zé)。

　　秦暮是VR游戲的老玩家了，他見識過太多因游戲結(jié)仇、回到地球還要互相追殺的案例。

　　所以，他對于暴露自己的真容沒有任何興趣。

　　真正令他感興趣的，是“更改容貌”、“更改膚色”甚至“更改性別”這一系列“整容技術(shù)”背后所蘊(yùn)含的深意。

　　如果荒土世界僅是一款虛擬游戲，那這些技術(shù)無非就是程序代碼的堆疊而已，不足為奇。

　　可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荒土世界壓根不是游戲。

　　它才是真正的現(xiàn)實！

　　——至少比地球更加真實。

　　這也就意味著，在真正的現(xiàn)實世界中，人類或許根本就沒有絕對固定的相貌、身材，甚至沒有絕對固定的性別！

　　一切都是可以自由更改的！

　　這絕對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結(jié)論。

　　如果這個結(jié)論是真的，那嚴(yán)格來講，秦暮根本無法判斷自己的原初性別究竟是男是女。

　　或許，他的本體其實是一個女孩兒，但“她”卻被某些詭異的存在強(qiáng)制“變性”為男孩，然后被強(qiáng)制投放到了《地球》的游戲世界。

　　“日了狗了啊……”

　　秦暮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濃痰。

　　從邏輯思考的角度，他還真的無法排除這種荒謬的可能性。

　　“算了算了……別折磨自己了……”

　　秦暮糾結(jié)了一會兒，無奈地?fù)u了搖頭。

　　他無法想象自己本來是一個女人的場面。

　　這他媽的絕對比任何鬼故事都要恐怖十萬倍。

　　所以，他選擇放棄思考。

　　“尊敬的玩家您好，請選擇您想要擁有的性別?！?p>　　一道系統(tǒng)提示傳入耳畔。

　　“男男男男男！”

　　秦暮聲嘶力竭地大喊道。

　　他生怕系統(tǒng)不小心聽錯，把他整成一個嬌滴滴的美女。

　　……

　　十分鐘之后，一個粽發(fā)褐瞳、身高大約一米八的清秀少年出現(xiàn)在沙灘上。

　　他上身穿著一件中世紀(jì)歐洲風(fēng)格的亞麻短衫、下身則是一條尼龍燈芯褲，膝蓋位置還打著幾個補(bǔ)丁。

　　這個人就是“整容”成功的秦暮。

　　他還給自己起了一個新的游戲名字——

　　“奧古斯丁”。

　　好巧不巧，就在秦暮對著海水照鏡子之時，一個小黑點(diǎn)突然從遙遠(yuǎn)的海平面上升起，在朦朧的夜色中逐漸靠近秦暮所處的荒島。

　　看樣子，那是一艘略顯古舊的三桅風(fēng)帆艦船。船體龐大、艏樓較低、艉樓是一座球型的堡壘，中間桅桿的最高處還懸掛著一面迎風(fēng)舞動的旗幟，只可惜月色太過昏沉，讓人無法判斷那面旗幟的具體圖案。

　　看到這幅景象，秦暮下意識蹲伏在地面上，像野貓一樣弓起身子，悄無聲息地往遠(yuǎn)處逃竄。

　　作為一名骨灰級的游戲玩家，秦暮很明白“荒土世界”的危險程度。

　　混亂、邪惡、無法無天、喪心病狂。

　　你很難在這個世界中尋找到什么崇高的道德法則，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斗爭比叢林中的野獸還要瘋狂。

　　所以，遇到陌生人拔腿就跑，這就成了每一名游戲老玩家必備的素養(yǎng)。

　　漸漸地，那艘龐然巨物?？吭诹藴\海的地帶，而秦暮也早已躲藏在幾十米外一塊礁石的后側(cè)。

　　十幾名上身赤裸的壯漢從甲板跳下來，他們手中高舉著明亮的火把，將整艘艦船的全貌映照得格外清晰。

　　好家伙。

　　秦暮脊背一陣發(fā)涼。

　　這TM是一艘海盜船?。。?p>　　裝飾的風(fēng)格也太陰間了吧？

　　只見，這艘船的船艏如同遠(yuǎn)古巨獸的深淵大口一般，聳立在艦船的正前方，其上裝配有十多根鋒利的骨矛，形成絕佳的攻擊“撞角”。

　　三根高聳的桅桿筆直地插入黑暗之中，秦暮無法看清桅頂?shù)木跋?，卻看到了一大片倒吊著的恐怖干尸，沿著桅桿從上到下堆積了好幾層，至少也有四五十具尸體。

　　嘶……

　　秦暮頓時又往遠(yuǎn)處逃竄了幾步。

　　這群海盜絕對不是善茬。

　　就在這時，一陣談話的聲音逐漸響起。

　　秦暮豎起耳朵，大概能聽到一些若有若無的人聲。

　　——那似乎是某種宗教的秘密禱告。

　　“偉大的海洋之母啊……”

　　“請您仔細(xì)聆聽我們的禱告……”

　　“您當(dāng)初將無數(shù)顆人類的胚胎投入這片死亡的海洋，如今，終于到了捕撈的季節(jié)……”

　　“她們終于長大了，終于變成了一群圣潔的少女，變成了盛放您偉大神力的容器。”

　　“所以，我們終于可以將她們喚醒了?！?p>　　“現(xiàn)在，就讓我們來擔(dān)任您膝下最忠誠的奴隸，然后，將這些幼嫩的生命當(dāng)作最完美的祭品。”

　　“醒來吧……”

　　“高貴的女孩們……”

　　“你們該蘇醒了……”

　　“……”

　??？？？

　　躲在遠(yuǎn)處偷聽的秦暮已經(jīng)摸不著頭腦了。

　　這群古惑仔嘴巴里的“海洋之母”恐怕是某尊神祇，可那些所謂的“人類胚胎”、“圣潔少女”又是什么鬼？

　　她們怎么可能在深海之中完成發(fā)育呢？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秦暮驚得徹底說不出話。

　　只見，那群海盜重新回到船艙，忙里忙外地開始搬運(yùn)一些重物。沒過多久，就把一顆又一顆巨大的卵圓形事物扛到了沙灘上。

　　而那些卵圓形的事物，恰恰就是秦暮無比熟悉的……

　　“生命之卵”！

　　當(dāng)然，這些生命之卵的外部裝飾風(fēng)格很有迷惑性，單從造型來講，和《黑暗黎明》中的原版截然不同。

　　可秦暮畢竟也是游戲老玩家了，見多識廣，很快還是發(fā)現(xiàn)了兩者共通的本質(zhì)。

　　草！

　　秦暮的嘴角陡然一抽。

　　他懂了。

　　他全都懂了。

　　那一群所謂的“人類胚胎”、“圣潔的少女”、“高貴的女孩”……壓根就是《迷失的公主》這款游戲里的游戲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