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事了
1981年6月末,魯南省原山市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內。
一條小溪涓涓流過,滋潤著這座古老的小山村。
一個穿著已經洗的發(fā)黃白襯衣的年輕人,慵懶的躺在小溪邊青草地上,頭枕著雙臂看著藍藍的天。
下身是一條這個年代流行的綠軍褲,已經褪色成了淡綠色,兩個膝蓋位置縫著兩塊大大的補丁。
腳上穿了一雙解放鞋,不過鞋梆早已經張開了一個大口子,還帶著溪邊新鮮的泥土。
許諾是一名21世紀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工作努力身體健康三觀正確的五好青年。
而自己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由于他學習成績不好,整天帶一群同學打架鬧事,前段時間被學校領導早早頒發(fā)了高中肄業(yè)證書敲鑼打鼓的送出了校門。
母親去世的早,父親許長征是一個普普通通北方老農民,砸鍋賣鐵供著兩個兒子上學,期盼著有一天兒子能有出息,離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到大城市,沒想到現(xiàn)實是殘酷的,兩個兒子沒一個爭氣的。
大哥許愿只上到初中沒能考上高中,早早的回家務農結婚生子,像父親那樣重復著祖輩的生活。
而父親最后的希望,許諾竟連高中畢業(yè)證都沒拿到,每每想到此,不善言辭的父親掄起鞋底子就揍,揍的許諾是每天鬼哭狼嚎抱頭鼠竄。
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一個月,許諾也學聰明了,每天一大早打著上工的名義出門,不到太陽落山絕不回家。·
許諾現(xiàn)在看到家門就頭疼,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涌現(xiàn)出父親掄著鞋底子的恐怖畫面,逃離現(xiàn)在的家成了許諾最大的愿望。
雖然前世許諾偶爾喝多的時候也曾感嘆自己生不逢時,要是自己出生在那個充滿機遇與變革的黃金時代,自己早就是富一代等等之類的話語。
但是早就習慣了21世紀富足生活的他,可沒有想過真的要回到這個時代啊。
80年代,自己一個管80后都需要叫叔的人,你讓我穿越到這個年代合適嗎?許諾呆呆的看著天空。
現(xiàn)在許諾特別懷念21世紀的生活,硅膠床墊、抽水馬桶、電腦還有最愛的手機等等等等,現(xiàn)在都成了美好回憶。
再看看現(xiàn)在的父親,木訥粗暴,說話只有幾個字,有事沒事就知道拿鞋底子說話,還有那大哥呆呆的就像是塊木頭,簡直就是父親的復刻版。
“咕嚕,咕嚕?!痹S諾肚子里傳來了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一個月,連頓飽飯還沒吃上。
“許諾,許諾?!边h遠的聽見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一個年輕男人就跑了過來。
“什么事啊這么著急,跟你說過你多少次了,要淡定,淡定懂嗎?咱們都是讀過高中的知識分子,遇事要淡定。”
許諾看清楚來人后,不緊不慢的說道,跑過來的人叫王大軍,是自己的高中同學,跟隨自己打架的兄弟之一,同樣沒有考上大學回到了村里,跟家里的關系同自己一樣僵,除了吃飯睡覺絕不進家門。
“許諾,不好了,出事了,你爸和你哥跟村支書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王大軍氣喘吁吁的說著,看著許諾的目光滿是急促。
許諾聽著一咕嚕從草堆上爬起了起來,父親再兇畢竟還是父親,牽掛著他的心。
“什么情況?”許諾說著就扯著王大軍朝著村子跑去,邊跑邊問道:問道:“我爹他們因為什么和村支書發(fā)生沖突的?”
許諾有些疑惑,許長征脾氣倔嘴笨,可能因為一點小事說不過對方,就會直接上拳頭。
但面對村干部時,乖的像小綿羊,連句硬話都不敢說,怎么會跟村支書動手。
“村支書王永富帶著人去你家提親了,還帶了一大堆的禮物?!蓖醮筌娺吪苓呎f著。
“啥?提親!”許諾一怔,停住腳步瞪大了眼珠子看著王大軍:“你再說一遍,給誰提親?”
“還能是給誰,給你許諾唄,恭喜許諾哥,這剛一回村就被村支書相中了,主動上門提親?!蓖醮筌姖M臉的笑容里透著挖苦調侃。
王大軍太了解許諾了,許諾在高中時就是學校的風云人物,除了學習不行,打籃球田徑是樣樣在行,只要許諾往球場一站,球場邊就會圍滿小學妹爭先恐后送汽水遞手帕,著實令全校男生羨慕嫉妒恨。
而村支書的閨女王二丫又丑又胖,是許諾的初中同學,從那時起就暗自喜歡上了高大帥氣的許諾,在聽說許諾回到村子的時候,又勾起了二丫無盡的回憶,平靜的水面又泛起了波瀾。
不過這也只是二丫的單相思,許諾根本不可能看上她,如果不是自己來報信,等親事定下來許諾會后悔一輩子。
“放屁!腦袋讓驢踢了才會娶那胖丫頭?!痹S諾想到王二丫那健碩的體型,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那我爹為什么會跟村支書打起來,他一向害怕村干部的。”許諾道。
“可別提了,平時你爹怕見村干部,但這回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沒等村支書話說完,掄起旱煙桿子就抽。”
聽完王大軍這話,許諾更是腳下生風,這爹該不是得什么病了吧,說話間許諾和王大軍就跑到了家。
許諾家現(xiàn)在被圍的水泄不通,圍滿了村里好事的村民,這個時代沒什么娛樂,丟根針都能驚動全村,村支書上門提親這么大的事更是讓村民們興奮的像是過年。
有村民發(fā)現(xiàn)主角來了,人群頓時炸了鍋,對著許諾指指點點,有的嬉笑,更有一些懷著仇恨的眼神盯著許諾,不就是多喝了幾年墨水嘛,墨水又不能當飯吃,有什么了不起。
對于這些,許諾視若無睹,他從城里回來的那天開始,就已經學會適應這些眼神。
沒出門上過學甚至鎮(zhèn)上都很少去的村里人,看不慣突然殺回村里的像許諾這樣的學生,說他們都變了。
同樣,在城里高中待了兩三年的許諾,回到農村家中,對村里的很多人和事情也都有些看不慣。
連同王大軍和其他學生爹媽都像許長征一樣,父子之間勢同水火,互相看不順眼,更別說這些村民了。
在他們眼中,這就是回來搶工分,分糧食的敗家玩意。
這也不能怪村民,并沒有誰對誰錯,錯的是這西甲公社振華大隊實在是太窮了,跟不上外面世界的變化。
許諾撥開人群,看到家里窄小的正屋內,村支書王永富跟村會計狗蛋和幾個村干部,圍著許長征指指點點念念有詞,而許長征低著頭,吧嗒吧嗒抽著旱煙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