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江庚嚴(yán)肅地回答道,“你想想,這夫子開私塾,是為何呀?”
“教書?”男孩撓了撓頭,弱弱地開口。
“那不就是嘛!”江庚雙手一擺,“我兄妹二人,正是來求學(xué)的,又不是有其他的事,為何不能讓夫子來見我們一面呢?”
男孩被說得一愣一愣的,但確實找不到其中錯漏之處。
“夫子確實沒說過不準(zhǔn)人來求學(xué)?!蹦泻殡y道,一時間拿不準(zhǔn)主意。
那邊,湯興祿也和兒子聊起來了。
“朋兒,這次爹來,是想求見邱夫子的,你看可有辦法讓夫子見我一面?”
看著自己父親臉上又愁又急的神色,湯良朋也無奈道:“實在不是孩兒不愿幫忙,而是夫子早已料到此事,前些天就說了,不準(zhǔn)任何閑雜人等進入私塾。”
“朋兒,茲事體大呀,若不是緊要的事,爹哪敢來擾夫子清幽,你一向聰慧,幫爹想想辦法吧?!碧锰弥h,此時卻跟個走投無路的狂徒一般,向著自己不過十多歲的兒子求助。
“良朋哥,那里有個人,說要求學(xué),你說這算不算閑雜人等。”那個男孩卻怎么也拿不定主意,跑到湯良朋身邊問道。
聽聞此言,湯良朋將目光看向江庚二人。
男的那個,身姿頎長,面容俊朗,目如明星,眉若利劍。俊朗之中有著一股微微的英武之氣,看著像個個武夫,毫無文人氣象。
女的那個,看著約莫跟自己歲數(shù),許是伙食不好,面色有些蠟黃,眼睛大大的,閃動著微光,澄澈明亮,身子瘦削,許是還未來得及發(fā)育,但是瘦長的手腳,竟也有種飄揚如柳枝般的清秀。
湯良朋微微漲紅了臉,輕輕咳嗽了一聲。
“立軒你小子莫要怠慢了我們的新同窗!”
林立軒瞪大了眼睛。
“朋兒,這?”湯興祿咂舌。
“爹,這不就是機會了嗎?”湯良朋按捺住不安的心,回答道。
“快去通知夫子,就說有人求學(xué),還不快去?”
“額……哦,哦。”男孩林立軒愣了愣,連忙提起衣袍,匆匆跑進門去。
“這位學(xué)子,在下是這青松私塾中的學(xué)子,名叫湯良朋,請問你如何稱呼?”湯良朋撫了撫衣袍,微笑著走到江庚兩人面前,拱手說道。
江星月抬頭看了看自己大兄,在得到應(yīng)允之后,才弱弱地開口。
“公子叫我江星月便好,這位是我長兄江庚。”
哦,原來是大舅子。
湯良朋又朝江庚拱了拱手。
江庚微微回禮,抬頭對上了同樣一臉懵逼的湯興祿。
于是兩人用眼神進行了一番親切的交流。
江庚:你家孩子想泡我家妹妹?
湯興祿:我怎么知道,我也沒搞懂這發(fā)生了什么呀。
江庚:那咋辦?
湯興祿:親家?
兩人大眼對小眼一番,直到私塾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和談話聲。
“立軒你做的好事,反倒是賴在良朋的身上?我平日是如何教導(dǎo)你們的,君子養(yǎng)心,莫善于誠?!?p> “可我真沒騙夫子您呀?!?p> 談話聲一老一少,一人聲音渾厚,一人則帶著哭腔。
隨著腳步接近,那邱元正也終于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他并非江庚預(yù)料的一般是個耄耋老人,看上去約莫只有五十余歲,甚至頭發(fā)上都沒有多少白發(fā),若非臉上掩蓋不住的皺紋,看上去甚至跟四十多歲一般。
他穿著簡樸的青色書生長袍,留著山羊胡子,眼睛似有銳光,雖是文人,但卻有著無法掩蓋的威嚴(yán)姿態(tài)。
他走到門前,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立在一旁的湯興祿。
“好啊,良朋,教唆同窗欺騙老師,好呀你!”
只一眼,邱元正便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夫子莫急!”湯良朋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顯然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憶。
但想到身旁大舅哥和未來媳婦都在看著,不能丟了膽氣,才強自撐起了腰桿,朗聲道:“夫子明鑒,學(xué)生并非是為家父之事,而是這位叫做江庚的公子帶著位天資聰穎的同窗,前來求學(xué),才無奈叨擾老師!”
邱元正聞言,才按捺住心中的怒氣,他瞧了瞧江庚兄妹二人,緩緩開口:“兩位,可是如此?”
“先生莫怪,在下初到隆安,便聽聞城中私塾唯先生的青松私塾最為聲名遠播,在下念及小妹荒廢學(xué)業(yè)已久,便想前來求學(xué),至于那兩位……”江庚說著,看向了湯興祿。
那原本還一臉冷峻威嚴(yán)的湯興祿,此時臉上寫滿了懇求,差不多把“求你了”三字給刻在腦門上了。
江庚微微一笑:“在下確實是不認(rèn)得他們?!?p> 湯興祿猛地舒了一口長氣。
邱元正看了看幾人,又緩緩開口:“即使如此,那想便你也知道我青松私塾對學(xué)生的要求,有哪些了吧?!?p> “自然知曉,在下此行已帶了束脩。”江庚回答。
“光是束脩可還不夠?!鼻裨従忛_口,“我還要考究考究,這學(xué)子是否真如良朋所說那般天資聰穎?!?p> “那是自然?!苯_口,看了看妹妹。
江星月則回了一個自信滿滿的表情。
“那便進來吧?!笨粗稚现饾u越來越多人看向這里,邱元正擺手往回走。
“大人,我們怎么辦?”
“怎么怎么辦,走了再說!”
看著江庚等人走進私塾,湯興祿和身旁男子低著頭,鴕鳥一般厚著臉皮,一同進了門。
邱元正將眾人引到一處空的課室之中。
“你二人來此作甚?!鼻裨换仡^,便看見低著身子往里竄的湯興祿二人,寒聲道。
“先生,我倆就看看,就看看……”
湯興祿扯著笑臉道,哪里還有什么冷峻威嚴(yán)可言。
邱元正看了看江庚二人,還是沒有發(fā)作出來。
他深深地看了湯興祿一眼,緩緩走到講臺之上,緩緩開口。
“還不知這位學(xué)子喚作何名。”
“稟告先生,小女江星月。”江星月知道此時考驗已經(jīng)開始,便向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開口。
“嗯,不錯,雖為女子,性子卻不柔弱。”邱元正點點頭,卻朝向江庚開口,“你兄妹二人應(yīng)該不是普通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