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丫頭你說話可真帶勁
雞鳴寺。
朱棣和姚廣孝在院子涼亭里閑聊。
“游園會時，你的謀劃有些失控了，皇上。”
“但結(jié)果達(dá)到了我的預(yù)期：
如今老大在太子府調(diào)養(yǎng)身體，
老二沒日沒夜的監(jiān)國，無暇顧及其他；
老三像個沒頭的蒼蠅，四處追捕刺王殺駕的兇手；
嘿嘿，我耳根子清靜了不少?。 ?p> “可是一個小女孩，因為你的謀劃，差點(diǎn)賠上了生命?！?p> “我沒想到兀良衛(wèi)真的敢在游園時行刺我，更沒想到這個小女孩，這么猛，冒著生命危險為我擋箭！”
“哎，一切皆有因果，望皇上善待此女！”
姚廣孝說完，閉上眼，默默誦經(jīng)。
……
孫若薇醒了，在胡善祥的精心照顧下，恢復(fù)的很快。
朱棣聽聞孫若薇蘇醒，身著便衣前來探望。
“小姑娘，我打了大半輩子仗，第一次讓女人為我擋箭，實在汗顏！”
朱棣看著躺在床上的孫若薇，悠悠說道。
孫若薇看著近在眼前的朱棣，一股莫名的苦楚涌上心頭，
心說爹娘，女兒不孝，不僅沒能手刃殺害您二老的仇人，還為了救他，為他擋箭，自己差點(diǎn)死掉。
“小姑娘，你不知道替我擋箭，自己有可能會死么？”
朱棣依然平靜的說道。
“知道！”
孫若薇沒好氣的回答。
“既然知道，還這么做，就算有什么賞賜，人死不能復(fù)生，你也得不到，值得么？”
朱棣雖然平靜的說話，但看向?qū)O若薇的眼神，格外認(rèn)真，繼續(xù)道：
“你父母兄弟需要什么，說出來，我都滿足你，這天底下，我拿不出來的東西，大概極少?！?p> 孫若薇聽聞此言，淚水終于不聽話的撲簌簌的往下落，她的心在滴血，
我沒有父母了，他們是你殺死的；
我想讓你死，可是我又不能殺你，因為你死了，奴兒干都司的三萬靖難遺孤就都得死。
“我死了，不過就我一個人死了罷了；
你死了，我關(guān)心的那些人，都得死！
我不想讓他們死，所以我不能讓你死！”
孫若薇努力壓抑心中的仇恨，盡量用平和的聲音說道。
朱棣聞言，來回踱步，隨后坐在窗前，不知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朱棣悠悠感嘆道：
“我孫子的福分不淺哪！”
隨即朱棣轉(zhuǎn)身望著孫若薇，微笑著問道：
“你是哪里人？”
“山東鄒平人！”
“山東鄒平，我知道，我去過，那里現(xiàn)在生活怎么樣？”
“本來還好?！?p> “什么叫本來還好？”
“有唱鳳陽花鼓的老藝人，他們是從安徽逃難來的，他們有首歌，唱的就是現(xiàn)在。”
“什么歌，說來聽聽！”
朱棣很有興趣的說道。
“說鳳陽，到鳳陽，鳳陽本是個好地方，自從出了個朱皇帝，十年就有九年荒！”
“叔叔侄子兩相爭，黎明百姓遭了殃……”
朱棣原本靜坐傾聽，忽然憤怒的站起身，大喝一聲道：
“別唱了！”
內(nèi)心的情緒，可能極難壓抑，只能用不停的來回走路，才能緩解。
面對處于暴怒邊緣的朱棣皇帝，孫若薇的內(nèi)心，也充滿惶恐。
良久，朱棣皇帝微微一笑，道：
“這歌詞寫得可真帶勁??！”
“一句話，就把姓朱的全都罵進(jìn)去了！”
下一秒，似乎情難自已，提高了聲音，道：
“我打仗，那是為了讓大明百姓不再受邊疆部落的侵?jǐn)_；”
“怎么到你嘴里，就黎民百姓遭了殃？”
“你這樣說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孫若薇一聽，立馬大聲反駁：
“你當(dāng)了皇帝，都覺得不公平，那別人，別人去哪哭?。俊?p> “被您一旨令下，發(fā)配到奴兒干都司的三萬多靖難遺孤，對他們公平么？”
“他們遭殃，難道不是因為叔叔侄子兩相爭的結(jié)果么？”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大明的子民，難道他們就不是大明的百姓了么？”
“既然是大明朝的子民，你為何要像對待外族人一樣，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們？”
……
“簡直是一派胡言。你們不明白我，千秋后人明白我！”
“我沒有一日虛度光陰，也從來沒為自己求過什么，將來的史書會給予我中肯的評價！”
朱棣被孫若薇的話，氣壞了，言辭激烈的反駁道。
孫若薇本想繼續(xù)反駁，但因為情緒過于激動，牽連到傷口，忍不住連連咳嗽起來。
朱棣也恢復(fù)了理智，哈哈干笑幾聲，道：
“小丫頭，你說話可真帶勁哪！”
“呵呵，我竟然給你一個小丫頭較上勁了，真是的?！?p> “這樣吧，你接著唱，我接著聽！”
孫若薇一聽，有些懵，不知道朱棣到底在想什么，問道：
“真的還唱？”
朱棣沉吟片刻，道：
“算了，還是別唱了，你個小丫頭說話真帶勁，我怕一會我又忍不住生氣?！?p>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也休息會，我明天再來看你?！?p> 朱棣說完，徑直離開。
走出院子的朱棣，神色立刻一凜，嚴(yán)肅至極，對著空氣道：
“我大孫子在哪呢，讓他來見我?！?p> 只見不遠(yuǎn)處的空氣中，有個淡淡的影子一閃而過，一陣風(fēng)輕輕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