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畫至京都
李志富人如其名,是真的很富。
陳潛在做作畫的時候,這人便自來熟的將自己的家底交代了個干凈,陳潛也了解到了這人為什么這么富有,還是個“好官”。
原來這人就是蘇杭來的,家里是從商的,做的就是雪松含翠的生意。祖上是茶農(nóng),沒什么文化,就是種了很多年的茶,一朝種植出了雪松含翠,被當?shù)毓賳T隨貢品進獻給了陛下。
沒想到這茶偏偏收到了陛下的青睞,李家年年需要進貢到宮里去,一來二去這茶的名聲大了,李家也就富了。
不過雪松含翠種植困難,對環(huán)境要求極高,每年出的不多,這茶也就珍貴了。
李家在蘇杭確實是富戶,但是家中雖富,畢竟是商賈人家,無人在朝為官很多事便無能為力,也說不上話。
于是李志富便成了李家的希望,李家花重金培養(yǎng)他,教他讀書,給他請先生,上京都趕考。李志富也算是不負眾望,考了個探花郎,起初是在戶部任職,專職蘇杭一地,偏偏李志富這人財大氣粗慣了,又沒有什么當官的經(jīng)驗。
被多人彈劾喜歡拿錢辦事之后,就被派到了洛城做知府。
李志富在洛城這幾年,確實為洛城民眾做了不少的貢獻,年年行善、放糧、施粥、救濟災民,用他的話來說便是能用錢辦成的事,那都不叫事。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錢花到位了,群眾口碑起來了,他就指望著陛下一高興,再把他調(diào)回到蘇杭去。只是這些年陛下貌似是忘了他這么一個人,無可奈何,只能巴結(jié)巴結(jié)上頭的官員了,還是要想辦法讓自己回到蘇杭。
洛城離蘇杭如此之遠,自己在洛城做個知府倒是快活,但是家還是在蘇杭,且自己在洛城也幫不上家里什么忙。
母親年年來信說自己離得遠,白考個功名做個官,家里有什么事還是得花錢去通關系。
今日找陳潛來作這畫也是,巴結(jié)好了上面那位大人,說不準一高興,便準自己回蘇杭了。奈何上面那位大人并不重錢財,官到了那個地步,想來李志富這點錢財也是不會放在眼中的,只能投其所好了。
如此看來李知府這滿是蘇杭景色的院子,也是因為在蘇杭住慣了罷。
也怪不得李知府院中都是蘇杭的名貴樹木,待客都用名貴的雪松含翠了,這雪松含翠對大家來說稀奇,對李志富來說卻并不稀奇。
陳潛越發(fā)覺得這個人有趣,想來也是很有能力的,這探花郎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考的,天子殿試,更別說點銀兩就能辦妥了。
這人說著厭倦書生氣,卻是讀書人。
實在有趣。
陳潛用了一整日時間做好了一副《秋原孤舟圖》,整幅畫看上去華貴至極,最重要的是意境。
放眼望去一片蘆葦蕩,柔和的陽光自上頭灑在湖面上,河流深處悠悠一小船自蘆葦蕩中劃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船頭一點紅,一個紅色的燈掛在船頭,為整幅描繪秋天蕭瑟的畫添了亮點。
繼續(xù)看去船頭小小一點,一位老船翁身披蓑衣,手拿一壺酒正仰頭飲下,甚至能清楚看到船翁喝痛快了酒,自在又蕩漾著效益的神情。
大雁向南飛去,映著夕陽落日,河面波光粼粼,河中倒映著山川、落日、漁船、大雁,又是一副美好的畫卷。
李志富拿到這幅畫的時候,對他是贊不絕口,不僅給了陳潛原本預定的20兩,又足足多給了一個金錠子,甚至是珠玉環(huán)翠也給了不少,李志富這隨手一拿,活生生拿出了陳潛在洛城買畫四年都掙不到的錢。
陳潛拒絕了李知府,只拿了原定的二十兩,誰知李知府貼心的讓人將銀錢打包好了,硬要塞給陳潛。
“時元吾弟,這些銀錢對兄長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你拿著,就當是認了我這個兄長,自此咱們兩個就是親生的兄弟了,你若有事隨時招呼哥哥,哥哥必到。你若不拿,可真是寒了我這個做兄長的心啊,莫不是時元吾弟,你看不上哥哥這些臭銀錢?”
這一幅畫下來,陳潛變成了他李知府的親弟弟,陳潛極其不適應這種一來二去便熟稔的關系。但李知府人不錯,陳潛倒很愿意結(jié)交了這個朋友,陳潛無奈便收了這些銀錢。
其實陳潛心中有數(shù),去送拜帖的小廝定然會向李知府描述一番,陳潛住的是如何破敗的小院,比起李府,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甚至是不如李府的馬棚修的好。
自李府出來,天已經(jīng)黑透了,陳潛抱著沉甸甸的一個箱子站在街頭,不知該作何感慨,自己還從沒拿過這么多銀錢,這一趟作畫還說自己是幸運呢,還是幸運呢?
陳潛走后李知府還對著畫反復品鑒,“不一般,真是不一般?!崩钪芰肃芏际怯偷氖种?。
“老爺,這畫有什么不一般的呢?”管家并不能看懂這幅畫的意境與含義,只是好奇,不過一個小小的啞巴畫師,怎得老爺如此看重,又是稱兄道弟又是銀錢相送的。
“要不說我是知府,你是管家呢?”李志富看著畫瞥了管家一眼,“你看這人氣定神閑的樣子,看到我這院子不驚,聽我說我這潑天的富貴不諂媚,我給他他這輩子都掙不到錢,也不訝異,不像是一般的窮書生啊。這人要么是經(jīng)歷過大世面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瞧不上我這些東西,要么就是老土鱉,什么都沒見過的,不識貨自然不稀奇。”
“但你看這人做的畫,高深流水,配色淡雅,不見山河卻現(xiàn)山河,能在這么短時間作出這樣水平的畫,他像是沒見過世面的老土鱉嗎?這人實在是有意思的緊啊,我今日不過用些銀錢,倘若能得此人才,今日這些臭銀錢才算是真的有了價值。”
李志富這人雖說是出生于商賈世家,祖上又都是茶農(nóng),好容易考了個功名做了官卻依舊是滿身的市井氣。其實這人看上去心思單純,實際上是活的最通透的。
看著自家老爺對一個小啞巴如此高之贊譽,管家實在是不能理解,盡管說了這么多,還是悟不透,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格局的差距啊。
“總之你就記住,這世間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
管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別的不說,老爺這句至理名言著實好用,錢才是這世間最牢靠的東西。
“快將這畫裝裱起來,拿個上好的盒子裝著,對對對,就用我?guī)炖锬莻€描金鑲紅寶石的金絲楠木盒子,速送到京都沈府?!?p> 萬事無巧不成書,陳潛為李志富做的這畫,就這樣被快馬加鞭的送去了京都首輔大人的府上。
吃餅妹妹
李大人名言: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