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李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辛【4.5k】
清晨的最后一抹清冷從窗邊收起,天光大亮。
昏暗的竹屋內(nèi),李非與爺爺相對而坐,但此刻的爺爺,體表有紫金之氣涌動,牢牢地防備著李非的一舉一動。
“爺爺,容我說一句。”
“我確實是重生之人,這點您是知道的。
不過,我并非是您曾經(jīng)的故人轉(zhuǎn)世或奪舍重生,我其實是從后世而來,而且我那個時代,根本沒機會知道修行者的存在?!?p> “此番大戰(zhàn)的故事,藏在我記憶的深處,但是依稀只有只言片語的片段。
貌似還是爺爺你在后世路邊的一個燒烤攤位上,幾瓶酒下肚起來了談興,權(quán)當做一個玄幻故事與前世的我閑談?wù)f的?!?p> 聽完李非的話,爺爺突然愣了一下。
這事,怎么覺得……聽起來像是自己能干得出來的事?
只是,這后世……既然自己都能有閑心出門喝酒了,那難道是……大戰(zhàn)結(jié)束了?
望著陷入沉思的爺爺,李非毫無形象地徹底癱軟在了藤椅上,一夜未睡,現(xiàn)在放下心思,一下子扛不住了。
沒有什么秘密了。
李非不信,自己喊了對方這么多年的“爺爺”,爺爺心中沒有情分在。
“那,那場大戰(zhàn)最后到底是……”爺爺此刻顯然非常的急迫,十多年了,就屬今天爺爺臉上的表情最豐富。
“不,不行,你不能說,你說了,就會影響我的判斷,甚至會影響未來的走勢。
千萬別跟我說任何后世的事,千萬不能說!
記住,哪天我哪怕忍不住了,求你、問你、打你、罵你,你也絕不能說!”
雖然忍不住想知道后世大戰(zhàn)到底結(jié)果如何,但是爺爺還是克制住了,用手牢牢地捏住自己長長的胡須,仿佛那是一張皺巴巴的銀色手帕。
“我記在心里了?!崩罘菬o比鄭重、認真地點了點頭。
“看來咱們爺孫都是有故事的人,那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爺爺你先來吧?!?p> “好,那就我先說。
那場大戰(zhàn)之事,咱們爺倆稍后再談。”
李非有些遲疑,此時正好說到了大戰(zhàn),為什么要稍后再談呢?
難道有什么事比那場大戰(zhàn)更重要嗎?
只見爺爺一只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另一只手緩緩伸向李非。
“很多時候,現(xiàn)實的真相往往是殘酷的,但我們?nèi)該碛兄獣哉嫦嗟臋?quán)利。
別抗拒,跟著我的節(jié)奏,我?guī)憧纯茨切┰?jīng)被我遮掩住的記憶,了解一下在你身上發(fā)生過的真實過往?!?p> 隨著一陣銀色的記憶波動傳來,李非進入到了以爺爺為視角的記憶影像當中。
視角被漸漸拉遠,李非被帶著回溯了一下自己剛剛抵達的這個世界的現(xiàn)狀: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也就是1979年的初夏,具體點,農(nóng)歷四月初九,晴。
那時候的人們,還住在四合院,大伙都是幾家共用一個廚房,想上個廁所什么的,都是去的公廁;
劉建國與李衛(wèi)紅,是兩個苦命的孩子,兩個人嚴格算來,都是烈士子女,軍人家屬。
奈何兩人,都是屬于那種“八字太硬”的存在。
他們兩家并不相識,但是他們兩家的所有人,都做出了同樣的決定:那就是全家一心,為了解放新華夏,拋頭顱,灑熱血,直至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
結(jié)果兩家都是只剩下個老幺,吃著百家飯長大,明明是英雄的家屬,卻因為當時戶籍政策的不完善,受盡了冷眼,成了旁人眼中的“喪門星”,全家死絕的那種存在。
命運幾乎從一個模板里刻出來的這兩人,在工廠偶然的相遇,碰撞出了愛情的火花,。
兩個受盡了世人冷眼的孤獨的人,驚喜的發(fā)現(xiàn),他們彼此就是那個值得自己托付一生的存在!彼此都是吃過苦的人,才更懂得互相心疼人。
他們倆在紅旗下宣誓,生在紅旗下,長在新華夏,要把革命的斗志延續(xù)下去,要把夫妻彼此之間的感情,升華為革命的戰(zhàn)友情誼,延續(xù)下去!
就這樣,這一對別人眼中的模范夫妻,互相扶持著過了好幾年,小日子不說過得多富裕,至少是恩愛、踏實,彼此之間互相理解、關(guān)愛,從來沒見過他倆吵架。
美中不足的是,這么恩愛的一對夫妻,卻一直沒有懷上孩子。
在那個年代,沒有孩子會被鄰居們傳閑話的,加上劉建國與李衛(wèi)紅這對夫妻,其實心里也想要一個孩子作為“愛情的結(jié)晶”,只可惜一直沒成功。
去年,聽隔壁李嬸兒說,他倆這可真算是燈下黑了!
就住在隔壁另一側(cè)的張爺爺,那個沒事就養(yǎng)花養(yǎng)鳥,也沒個老伴兒,天天悠閑極了的老頭,人家有偏方,治好了不少夫妻,讓他們成功有了孩子。
要不是張爺爺攔著,都有人給他送個“送子觀音”的匾來了。
劉建國與李衛(wèi)紅這一合計,那還得拜托人家張老爺子了,不管到底靠不靠譜,多少是個辦法,不能放棄任何希望??!
于是李大姐蒸了點菜餑餑,劉大哥又釣了兩條魚,熬好了魚湯,熬的白白凈凈的,兩口子上門求張爺爺給個方子,看看能不能讓他們順利有個孩子。
張爺爺又是號脈,又是反復地問詢近幾個月李大姐來月事的確切日子,最后給了一付方子,讓這對夫妻倆一起喝。
臨走還特意囑咐到某一天之前,不能行房,從那天開始,往后的這三天,最好請個假,在家好好努努力。
這種直白的醫(yī)囑,給這對夫妻倆說的,滿臉臊得那叫一個紅的啊,一邊是覺得不好意思,一邊還得對著張爺爺千恩萬謝的拿著方子走了。
老張頭手捻胡須:“嗯~送子乃是福報,是功德,誒,說不定于我能有所臂助……”
聲音是越來越小,又回頭去擺弄那些鄰居們就從來沒見過的花花草草了。
說來也是神了。
劉大哥和李大姐,自從吃了張爺爺?shù)乃?,僅僅才過去了2個月,這李大姐,真就這么懷上孩子了!
要不是李大姐算是晚育,是大齡產(chǎn)婦,這孩子來得不易,身子輕易不敢動彈,夫妻倆真得過去給張爺爺磕幾個響頭不可!
最后是劉大哥連著給張爺爺送了一個月的魚,張爺爺實在是勸不住,加上天天吃魚,嘴里喘氣說話都冒了腥氣了,最后當著劉大哥的面,張爺爺拿魚換了李嬸兒的幾個雞蛋,這才算是止住了劉大哥送魚的勁頭。
但就這樣見了面,劉大哥還得千恩萬謝,弄得張爺爺好幾個月沒出門,怕的就是一見面就得互相客套,老人家覺得,太累。
隨著記憶的推進,時間回到了農(nóng)歷的四月初九,也就是李非出生的當天。
說到這,各位讀者老爺可能就有那么幾位,想問一句:“你說這陰歷和農(nóng)歷有什么區(qū)別嗎?”
最簡單的說法,農(nóng)歷包含陰歷和陽歷,而現(xiàn)在大家最常用到的,都是公歷紀年法。
所以說您就記著,大部分情況下,陰歷和農(nóng)歷一樣,就只是用處不同:農(nóng)歷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jié)晶,是活人用的;陰歷,自然是算個忌辰,給故去的人用的。
就在兩周前,李大姐想要洗個頭,但是懷胎九個月,馬上要臨盆了,就生怕給孩子激出來。
但是又實在是頭皮癢得難受,劉大哥自告奮勇,要給李大姐洗頭。
在那個不浪漫的年代,這種伺候媳婦的熱情勁兒,弄得李大姐是萬分的不好意思。
劉大哥自創(chuàng)的辦法,就是讓李大姐躺在床上,只把頭部懸空出來一小半;劉大哥擺一個凳子在李大姐的頭下方,凳子上放置一個盆。
其實但凡有個現(xiàn)代人走過去瞧一眼,就能看明白了,這不就是現(xiàn)在理發(fā)店都有的、洗發(fā)用的躺椅的原型么?
但是提前這么多年的創(chuàng)意,放在那個年代,劉大哥這簡直就是天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
自從洗了這一次頭,發(fā)現(xiàn)還挺安穩(wěn),李大姐算是放了心了。
就在今天,李大姐靦腆的問劉大哥,要是方便,能再給俺洗一次頭嗎?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劉大哥表示,這不是問題,媳婦你懷孕這么辛苦,你就放心吧,看你家老劉給俺媳婦頭發(fā)洗的,干凈的就如同上了皮鞋油那么亮。
這人大抵都是如此,熟練了,細節(jié)上就多少有點馬虎。
這次頭洗得倒是挺干凈,就是地上被劉大哥弄得全都是肥皂水。
等劉大哥站起身準備把盆里水倒掉的時候,他起身時一個沒站穩(wěn),撞到了裝水的盆,盆里的肥皂滑了出來,正好被劉建國一腳踩在了腳底!
猛一個打滑,老劉的太陽穴,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磕在了床角,人當時就休克過去了,太陽穴是動脈,床角是尖的,血,就順著太陽穴往外噴!
李衛(wèi)紅頓時是又急又怕,趕緊翻身下地,準備喊鄰居幫忙。
結(jié)果地上有點水,加上人也著急,一下子穿鞋時沒站穩(wěn),腳往后扭,拌了自己一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這動作對孕婦來說,有些太過于劇烈,加上九個多月,將近臨盆,一下子羊水就破了。
入眼可見滿地的血,也不知道是李大姐的,還是劉大哥的,而這個世界李非醒過來,靈魄穿透李大姐肉身所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這滿目的一片赤紅!
張爺爺是第一個到的,李嬸兒也是隨后就趕到了,倆人趕緊喊街口的年輕人來幫忙送醫(yī)院,張爺爺?shù)故怯悬c力氣,背著劉大哥都不怎么喘。
此時的李非,記憶里冥冥中仿佛聽到有誰在對他說話:
“孩子,我不知道你聽不聽得見,我只能姑且一試,畢竟你此時應(yīng)該還沒有靈智;
每個孩子降生之前,都胎里帶了一口先天之氣,這先天之氣,如果修煉,能幫修行之人少走很多彎路。
但是如果你愿意,你把這口先天之氣完全地轉(zhuǎn)移給你的母親,你母親就能得救。
自古‘母胎帶子遇亡故’,就是說臨盆將至的孕婦,如果遭遇了什么事故,基本上只能是神仙難救的二選一。
現(xiàn)在唯一能救她的,只有你。
當然,哪怕你不救她,你也依舊能活下來。
靠著這口先天之氣,到醫(yī)院之后,不管大夫技術(shù)如何,至少一天之內(nèi)你是死不了的。
可你當真要如此狠心,尚未出世、這輩子就失了母親也無妨嗎?
哎,我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yī),我跟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說這些干什么,只盼你靈根早慧,能聽懂老頭子我這只言片語吧?!?p> 這李非還能說什么,人家懷孕,自己把人家孩子的靈魂給頂替了,孩子的母親正處于生死關(guān)頭,那沒什么可猶豫的,給!
說也奇怪,這念頭一動,自己就感覺仿佛一下子少了點什么似的,身子在宮腔內(nèi)就覺得不管什么姿勢都是那么的不得勁,反而是懷著自己的這個“母親”,呼吸逐漸平穩(wěn),看起來沒什么大礙了。
劉大哥搶救無效身亡,年僅32歲;李大姐直接順產(chǎn),母子平安,搶救完成,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家調(diào)養(yǎng)。
也許是心情郁結(jié),一直也沒開奶,只能是靠著李嬸兒和其他街里街坊的大嬸們幫襯著,給熬點稠米湯,等明天早市再給李非打點羊奶。
反正李非暫時吃這些身體也能接受,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李大姐,老劉人死不能復生,這孩子是無辜的?。?p> 你可不能想不開啊,孩子是老劉的希望,你將來還得給這孩子拉扯大,負責給老劉傳宗接代,老劉這才能走得安心?!?p> 鄰居們好心,七嘴八舌一頓勸唄,好說歹說才從李大姐家的屋中散去。
張爺爺不方便進門,只能在外面暗暗地嘆了一句:“好一個仁至義盡的娃兒!真好!別看是個娃娃,還沒出生就能有如此擔當?!?p> 此時的李非,正在心中嘀咕著:“這穿越者的命也太硬了吧,還沒出生,就克死了爹,這不能算是我害的吧。。。”
還沒想完,李大姐一手指著襁褓里的李非,淚水直接從眼睛最中間奪眶而出,這一定是哭得很急、非常痛苦的那種程度,淚水滿溢,才能讓眼淚不從眼角,而是直接從最中央滑落:
“都是你害的,你這個禍害!
如果不是為了要你,俺和你爹,怎么會落個這個下場!
俺倆好好過俺倆自己的日子不行嗎!
俺懷了你這么長時間,俺把你生下來,俺不欠你什么,從現(xiàn)在開始,俺跟你沒關(guān)系!
你要是能活下來,算你福大命大造化大!
孩他爹,俺第一次這么喊你,你卻聽不見了啊!
孩他爹,不,我的劉大哥,劉大哥別走,我,我來陪你了?!?p> 說罷,這一世的生母李大姐,就這么當著李非的面,用洗頭的那個凳子當墊腳,把床單往房梁上一掛,嘴里喊著“劉大哥,俺來找你了,你慢點走,咱倆一起走,沒你我可怎么活!”
把凳子一踹,就這么當著李非的面,自盡了。
李非看著李大姐,也就是自己這一世的“母親”,楞住了:
“我這……
我……
阿巴阿巴,這不能怨我啊!
我都犧牲自己救了你了,你就這樣就把我拋棄了?起點主角命都這么硬的嗎?”
鄰居家,張爺爺緩緩地站起身,在庭院里來回地踱步:
“先天之氣已失,難以修煉……
但是心志堅定,而且有孝心,還一次性地還清了父母恩,未沾奶(和諧)水,故此無養(yǎng)育之恩;
世間缺爹少娘者不少,但是那份因果還是在的,這孩子不沾父母因果,在修行者之中,也是屬實難得,哎,罷了?!?p> 說罷,張爺爺沏了一壺茶,“等此茶涼,你父母人魂已離去,人走,茶涼,我便收養(yǎng)了你罷?!?p> 【快進到一小時以后】
李非看著抱著自己,準備收養(yǎng)自己的老爺爺,感覺自己小小的臉蛋上僵硬的要死,得虧這老爺爺看不出來,不然今天還得再瘋一個不可。
隨著爺爺曾經(jīng)做過手腳,封印過的這段記憶解封,李非當時的想法瞬間溢上心頭。
那個給我講玄幻故事的老爺子,不對,老大哥,怎么是他收養(yǎng)的我?
而且現(xiàn)在明明比當初提早了這么多年,可他怎么仿佛比2019年那會兒,看起來還要更蒼老三十多歲?
不管了,看著收養(yǎng)自己的老爺爺,李非心說:
“我要不是主角,我自己都不信?!?p> PS:四千六百字,完成。
凌晨三點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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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就這樣,此致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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