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排的轎車趁著夜色駛出了幸運(yùn)三葉草運(yùn)輸公司。
車燈遠(yuǎn)去,這家在阿卡姆人心里仿佛永遠(yuǎn)不會熄燈的倉庫終于陷入到無聲的黑暗當(dāng)中。
尼爾和哈瑞在街角目送著車隊遠(yuǎn)去,直到再也聽不見引擎聲,尼爾從懷里拔出槍,一步踏出了街的影子……
有只強(qiáng)健的手臂從街角的另一側(cè)伸出來,毫無征兆捏住了尼爾持槍的手腕。
酥麻感旋即傳來。
尼爾的右手像癱瘓一樣垂下去,他聳然一驚,撤步掏槍,借著槍離槍套的時機(jī)只用一只左手剔開保險,鉤拴上膛。
陰影里的臂也被他拖了出來。
是誰?
尼爾根本來不及細(xì)想,借著角力的關(guān)頭沉肩擰身,壓著對方的身體重重撞在墻上。
碰!
兩人僵持在一起,那人的右手叩著尼爾的右腕,尼爾的左槍壓著那人的側(cè)頸,可在瞄準(zhǔn)對方要害的同時,尼爾的腦門也被一把點45死死頂住。
平手!
云飄月現(xiàn)。
借著月光,尼爾看清了襲擊者的臉。
璀璨的金發(fā),剔透的碧瞳,他被尼爾壓在墻邊,緊繃的臉上掛著讓人討厭的壞笑,而他的眼睛里閃動的卻是危險的似夜行猛獸般充滿攻擊性的光。
尼爾皺起眉頭,不確實地問:“弗朗西斯.摩根?為什么攻擊我?”
“這個問題還真是辛辣。”摩根想了好一會,“久別重逢?”
兩人同時撒開手。
糾纏打開了,尼爾后退兩步護(hù)住哈瑞。他的右手依舊沒能從酥麻當(dāng)中恢復(fù)過來,在只有一條左臂的情況下,他實在沒有太多的把握打贏名滿天下的摩根。
“摩根教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槍械俱樂部。”摩根同樣維持著戒備的姿態(tài),暗暗活動淤疼的右肩,“我是那里的會員,那天在俱樂部里活動,恰好看到了你和蘿貝塔.哈瑞記者。”
“那是三天前的事?!蹦釥柪渲樂瘩g。
“是三天前?!蹦Ω菩Ψ切Φ靥糁劢?,“然而還沒等我開始找你們,鄧納姆廢磚場就先出了大事?!?p> 這句話顯然意有所指。
尼爾只沉默了一小會,當(dāng)即光棍地承認(rèn):“是我干的?!?p> “我知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
摩根聳聳肩。
“不過我覺得既然你冒險,就肯定會有值得冒險的理由,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把那輛車報廢成那樣?!?p> “那輛雪佛蘭皮卡……”尼爾搖搖頭,“那輛車不是我拆的,在廢磚場,我遇到了兩個狼人?!?p> “狼人?!兩個……”
……
摩根加入進(jìn)來,成為了這次探索狼窩的第三個成員。
他們用哈瑞的發(fā)卡撬了辦公室的門鎖,順著無人的甬道走向樓梯。
昏黃的光圈伴隨著咯噔咯噔的步調(diào)左右地?fù)u晃。
尼爾打量著室內(nèi),看到進(jìn)門的左手邊是開放式的茶水間,只有四五個貼名字的馬克杯,和大量用過或沒用過的紙杯混在一塊。
右手邊是玻璃隔斷的業(yè)務(wù)大廳,依照尼爾久遠(yuǎn)的記憶,貨運(yùn)和租車柜臺都設(shè)在那,打手們的休息區(qū)也設(shè)在那。
甬道直通往向上的樓梯,那樓梯是用鋼管和鐵板鉚接的,踩上去微微搖晃,吱嘎作響。
他們來到二樓。
在二樓,尼爾看到副總辦公室、保安隊長室和會計室呈品字型占據(jù)了這一層全部的空間。
摩根小聲跟尼爾解釋:“奧班尼翁有三個得力干將,博比.希爾斯是副總,艾迪.利瑞是保安隊長,他們在廢磚場被你干掉了,現(xiàn)在只剩下梅耶.戈爾迪茨,他是會計。”
尼爾想了一會:“也就是說加上奧班尼翁,可能還有兩個狼人?”
“戈爾迪茨……”摩根似乎在回憶一些東西,“他很瘦小,力氣也小,他應(yīng)該不是狼人,我從沒聽說過狼人當(dāng)中還有小型種?!?p> “小型種?”
一路想像著頂著吉娃娃、柯基或是巴哥腦袋的小一號的狼人,隊伍繼續(xù)向上。
咯噔!
嘩啦,吱……
摩根和尼爾同時舉起了槍!
就在剛才三樓的黑暗里傳出輕微的難以察覺的異響,就像有人在慌忙中擦碰了什么又躲進(jìn)了哪里。
公司里有人?
緊張的氛圍一下子彌散開來,哈瑞想要用手電筒照亮黑暗,才一動手,就被尼爾死死壓住。
尼爾沖她搖了搖頭,接過手電輕輕地關(guān)掉。
空間里最大的光源消散了,黑暗中只剩下月光和星,透過玻璃點亮視野,陰森的昏暗的看什么都只有模模糊糊的視野。
而尼爾的黑眼珠在微光的環(huán)境下看得特別清楚,甚至比先前有手電散射的時候更清楚。
這一點他在無名荒島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但從未試過像今天這樣從明亮乍切到幽暗,也從沒像今天感覺如此明晰。
他沖摩根搖了搖手指,慢慢地?fù)u,慢慢把手指豎直不動,又指了指自己,向著樓上做了一個走的動作。
【你殿后,我先上】
摩根鎮(zhèn)靜點頭。
尼爾上樓,極盡輕緩,腳上的皮靴幾乎是以挪動的方式粘上樓梯,半點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他舉著槍從摩根的身邊擦過,獨(dú)自一人接近三樓,踩上去。
三層給人的感覺格外高,平整的挑高將近6米。
而且這層樓難以想象的寬闊,并非像一二層那樣占據(jù)倉庫的一角,而是順著躍層把整個巨大高聳的倉庫橫切成兩半,下面是倉庫和辦公區(qū),上面是整個的三層。
這讓尼爾不由想起那種百貨大樓的大廈結(jié)構(gòu)。
它們連內(nèi)部分區(qū)的方式都很近似。
樓梯向前是一條鋪紅毯的長甬道,夾在倉庫的外墻和玻璃的內(nèi)墻中間。
玻璃的內(nèi)墻當(dāng)中有雙開的巨大的門,門內(nèi)是延伸折轉(zhuǎn)的將內(nèi)部空間一分為二的另一條紅毯大道。
紅毯大道把內(nèi)部的房間一分為二,沒有慣常的分割功能區(qū)的隔墻,能看到的只有低矮的連排的柜子,像百貨大樓的柜臺一樣分出房間。
首先是活動區(qū),左右都鋪著起伏的人工的草地,左邊是擊劍,右邊是單洞的高爾夫丘。
接著是會客區(qū),左邊是帶吧臺、酒柜、沙發(fā)、茶幾的休憇空間,右邊是巨大的長橢圓的紅木的會議桌,擺著十幾張豪華的椅子。
會客區(qū)的盡頭也是紅毯大道的盡頭,那里有唯一的空蕩蕩的寫字臺,上面有燈和電話,卻沒有文件、筆或是墨水一類的東西。
寫字臺搭配著一張巨大的皮椅,椅子的背后是連排的與墻同高的書柜,書柜兩側(cè)是同樣高大的衣柜和展柜。
連排的大窗從房間的左右送進(jìn)光,從左能看到波光粼粼的密斯卡托尼克河,右邊則緊鄰著阿卡姆的中央大道。
尼爾沒有看到活動的東西。放眼都是死物,微蒙蒙的房間看不到人影。
他透過玻璃看了一會,伸出手向著下面招手,很慢很慢。
【小心上來,保持安靜】
摩根這才招呼哈瑞上樓,不提光,不出聲,哈瑞在前,摩根在后。
他們踏上三樓,尼爾已經(jīng)踩著厚實的地毯戒備在門后。
貼著門,他仿佛聽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沒有。
但剛才他和摩根確實聽到了什么,他對此確信不疑。
有人藏起來了。
如果是奧班尼翁養(yǎng)在辦公室的動物,它決不會在見到危險之前把自己藏起來,會提前作出防備的只有人,會為不確定的事物驚乍的也只有人。
看到摩根和哈瑞上樓,尼爾決定冒險。
他向著摩根打了個手勢,要他帶著哈瑞隱蔽起來,然后深吸一口氣,猛地抬腳……
嘭!吱……
那一瞬間,遠(yuǎn)端的盡頭的衣柜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