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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五十八 殯宮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471 2022-04-25 10:54:10

  李珌和張姮依偎在一起,依舊躲在幔帳后的床榻,一如既往。也是因為在李珌身邊,張姮才能感覺什么是輕松自在。

  張姮道:“事情太多了,一件件一樁樁,好像怎么也解決不完?!?p>  李珌則說:“但已經(jīng)解決了一件,終是好的開端?!?p>  張姮搖頭:“可是很多事,好像就此停滯。我怕我以后也只會糾纏在爾虞我詐里?!?p>  李珌安慰:“不管以后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而且宋大夫已經(jīng)到長陽了,對于之前皇帝和賢妃的藥已經(jīng)著手調(diào)查。另外余道長的師兄和表哥都已經(jīng)混進了宬王府?!?p>  張姮驚訝道:“他們怎么進去的?!張昱可不會輕易接受陌生人?!?p>  李珌笑道:“他是,可是他那個第戎婆娘不是。趙彬官復原職后,對于城內(nèi)加大了巡防,那些第戎人就是欺軟怕硬的,一時不敢拋頭鬧事,不過如此一來,宬王府對于肉的渴求就加大了。這幫人吃不慣魏國菜,尤其是宬王妃更是口味刁鉆。那段日子,有琊道長就時常上街賣肉串,竟勾起了這幫人的饞蟲,硬是把他搶到府里。表兄借機去要人,也被順勢扣到宬王府了?!?p>  張姮暗自稱贊,這兩人倒有辦法正大光明的混到王府。而且徐悒的身手,也能暗中將那方士的藥偷取些給宋鈺做研究。里應(yīng)外合,倒省了麻煩。

  李珌見她放下心,便順勢叫張姮枕在腿上暫時歇歇,并打趣道:“不過,你最近倒是有脾氣多了,不過皇上竟不反感。”

  張姮道:“以前就是因為太乖了,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將我的遭遇放在心上。我也算明白了,他就喜歡姑姑那樣的刁蠻女,那我干嘛還忍氣吞聲。”

  李珌抱著她道:“不是你太乖,你只是不喜歡那樣。畢竟胡攪蠻纏得來的允諾,終究有一日會被皇帝計較。你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不選擇跟她們一樣。”

  張姮道:“伴君如伴虎,他的脾氣,我已經(jīng)不想去深究,只要能將眼下的事解決,也顧不得以后了......”

  兩人又是一陣耳畔廝磨,只是今夜卻被人打擾,寢殿外阜平低聲道:“殿下,溫夫子叫奴才傳話,說殯宮之事他已經(jīng)打探清楚,想問殿下何時能出宮,他好帶您親自去殯宮一窺?!?p>  張姮立即坐起,不想溫沨這么快就打通了宮外的事,可如今身在宮里,反而行動不便了。

  李珌這時勸道:“夫子這么晚傳遞消息,也是知道你心急。不如這樣,過幾日便是端午,但連著事多,你可以借口請旨到外面避五毒,因為玉蟬的事,我想皇上一定會應(yīng)允?!?p>  張姮覺得這是個借口,于是叫阜平轉(zhuǎn)達溫沨。他得了消息,立即請林景臣和一些舊友在朝上稍稍提及此事,張思戚一想到玉蟬的詛咒,果然順勢應(yīng)允。等端午這日與張姮吃了粽子,便準她去宮外散心,不過只限兩日。

  長陽大街已恢復往昔,那些第戎人幾乎不見??梢琅f擋不住張昱的人跟蹤探聽,時時監(jiān)看在長河府外。只是張姮在出宮之后就跟李珌喬裝,通過城西那荒廢大宅暗中到了城外,而那里,宋鈺等人早已等候。

  一行人跟著溫沨,走了半日這才到了殯宮所在,這里自然有宮人護衛(wèi)把守。只是到了日落,皆不愿待在奠堂,又不比宮里規(guī)矩森嚴,于是賭錢吃酒,各找清閑。

  張姮等人換好了宮衣直奔奠堂,借口輸錢派來輪班,便將留守的侍監(jiān)和護衛(wèi)支開。等廖祈幾人打開最后一層楠木棺,張姮終于能與故人重逢。

  張啟元身著王親蟒袍,尸身經(jīng)過處理,除了發(fā)白發(fā)青,與尋常無異,就好像睡著般安詳,身邊則擺滿了昂貴的隨葬之物。可張姮知道那些都不是他最愛,忍著心痛,掏出一只布藝縫制的小狗;那是按照緣兒的樣子做的,輕輕放在他身旁陪伴。

  ——她知道,啟元一定最希望看到他的朋友。

  不過傷感歸傷感,宋鈺可不是來吊唁的,他帶好羊皮手套和罩遮,就去撥弄啟元的衣服。他行為大膽的叫人咋舌,卻毫不介意,反說道:“你們是想留下來看我解剖,還是出去盯著?”

  張姮不希望啟元死后不得安寧,但她要找到真兇,所以只能到奠堂去等候,李珌自然陪她。剩下的溫沨、余南卿、應(yīng)思意、王純、阜平和阜安哪里見過這場面,均是臉色一白跟著退出,連廖祈也不忍看。倒是安歌意外的選擇留下,不知是想探個究竟還是為了什么。

  奠堂里,無風無瀾,張姮看著供奉的牌位,心中五味雜陳,也覺得迷茫。李珌陪著她,也不知如何勸慰。等過了一個多時辰,安歌才出來說道:“殿下,宋大夫?qū)τ诎嘶首拥氖瑱z已經(jīng)完了,現(xiàn)在正在整理遺容,想問殿下還要最后看看嗎?”

  張姮點頭,等宋鈺在里面說了一聲可以了,就又折返回棺槨處。

  宋鈺正收拾瓶瓶罐罐,見她又進來,說道:“這人的五臟六腑我都已經(jīng)取出來,這里簡陋,只能帶回去檢驗?!?p>  眾人一聽這話,腿肚子直轉(zhuǎn)筋,哪個也不敢上前,張姮慘白著臉,可為了追尋真兇,只能允了宋鈺的提議。倒是他還有些顧及,只見啟元的身子里被塞的滿當,衣服也整理好,跟剛看到的樣子無差。俯身說道:“啟元,對不起,我只能這么做。若你怪我,或者想告訴我你生前的事,你就托夢來找我,我的夢都會等著你。也希望你下輩子再不來帝王家,只做個普通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等她最后告別完,廖祈等人又將棺槨蓋嚴實,一切終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離開殯宮的時候,張姮沒想到趙彬、槿心、周還有王洐四人也來了。

  張姮看向槿心,因為趙彬的事?lián)@受怕,都顯得消瘦了。忙嗔怪起:“趙彬,我將人交給你,你竟把她弄成這樣!”

  趙彬跪下叩首:“屬下知錯!這都是屬下無能!辜負了殿下?!?p>  周覆也跪下道:“殿下救命之恩,屬下沒齒難忘,日后定當報答您的大恩大德?!?p>  槿心依舊是哭,說不出完整的話。

  張姮安慰道:“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也總歸是你們在巡防總署盡職盡責,這才能讓皇上輕易松口,否則你們?nèi)艉湍嵌偶乙粯樱慌虏粫p易翻身,不過這次連累了王兄受苦?!?p>  王洐忙道:“不,此事全仗小......不,是殿下,在下此前有眼無珠,冒犯殿下。而且若不是殿下和金陵王仗義相幫,溫兄打點,只怕在下一家老小都要命絕長陽了?!?p>  張姮道:“之前聽說王兄的母親病重,你們這一番,也不知她老人家如何了?”

  王洐忙道:“老母雖然病重,可一直在長陽藥堂安養(yǎng),在下和舍妹的事害她著急了一陣,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p>  張姮與他們邊走邊說,回到城內(nèi)已經(jīng)是后半夜,實在乏累,便遣了人安歇。只是槿心卻緊跟著伺候照顧,都不管趙彬。張姮這時想起槿環(huán)來,于是問她:“槿心,槿環(huán)的事你知道多少?她可還有親故在世嗎?”

  槿心道:“我與她一同入宮,也曾經(jīng)在織染局共事過。聽她自己講,她老家是黃廬郡的,有一個母親,只是自從被拐賣,就斷了聯(lián)系。后來她去了蘇蘭宮,因為娘娘端淑,所以很是忠心,除此之外,也就和御膳房的一個叫沈全的侍監(jiān)相熟,不過想來只是私底下的交情,我那時候看見她跟那人要吃食,都不敢張揚的?!?p>  張姮回想起來,那時蘇蘭宮正被封,可還有像樣的御膳食用,可見沈全確有其人,如果他還在宮里,那么這或許是一條線索。

  這一夜就這么平靜過去,不過次日清晨,長河府贏來位意外的客人——雁東離。不曾想他人已經(jīng)不在宮中,對此他解釋:“宬王已經(jīng)大婚,內(nèi)宮中,皇上也不希望在下這外人逗留,于是就另賜了一棟宅子安居?!?p>  張姮看他此來,除去寂言,身邊連個監(jiān)看的侍衛(wèi)也沒有,不曉得張思戚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張昱也真放心?

  雁東離想是知道她所想,又說道:“在下孤身一人,除了寂言,此來該走的都已經(jīng)走了?;实郾菹聦捜?,宬王也偶爾與在下攀談,整座城的人都看著,沒什么不放心的?!?p>  張姮道:“王叔向來不計較外邦之人興風作浪,在他看來,都不過是需要開化的蠻夷。”

  寂言見她出言不遜,一臉嗔怒,張姮不惱反笑:“九殿下最好讓你的侍從跟你一樣,學會什么是喜怒不形于色,否則叫人一眼看穿,這魏國可容不得人了?!?p>  雁東離看她,淡淡一笑:“難道息怒不行于色,就能躲得過明槍暗箭?!?p>  張姮道:“那倒不是,不過你們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總歸身份擺在那,什么時候都能成詬病,區(qū)別只在于什么事能挑起爭端給自己多少利益。好比說九殿下今天吃撐了,那誰也不當回事,可若你撐死了,那就有文章可做了。”

  寂言在心中罵了一句粗鄙,張姮卻看著他提醒:“你這個奴才還真得學會你那套本事,像他這樣招禍,我王叔能忍到現(xiàn)在,只能說是你們命大了?!?p>  雁東離止住笑,一張俊臉沉得像石雕,張姮見此說道:“這應(yīng)該才是九殿下的真面目?!?p>  雁東離道:“那我這算不算誠意?”

  張姮抿著茶道:“九殿下來此,所謂何事?”

  雁東離倒直言不諱:“殿下不是想知道宬王身邊那個方士嗎?”

  張姮看著他,視意他繼續(xù),雁東離低聲道:“這個人,是已經(jīng)下大獄的杜家推薦的,我想殿下從宬王為杜家開脫就已經(jīng)猜到了。不過他們的背后,還有人推波助瀾?!?p>  張姮打岔道:“九殿下有什么條件?”

  雁東離沒想到他單刀直入,索性大家都是聰明人,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在下想回趙國?!?p>  張姮嘴角一抿:“只有這樣?”

  她話語說得輕松,雁東離倒摸不準她的脈,畢竟一個質(zhì)子想要回母國可不是容易的事,疑惑道:“殿下可不是手眼通天的神,可聽清楚在下剛才說的是什么?”

  張姮整理自己的衣袖道:“你想回母國,我聽清楚了。”

  雁東離更詫異了:“殿下不驚訝?在下是什么身份,可不能兒戲?。俊?p>  張姮悠哉道:“九殿下只是說想,又沒要求我什么,我何來拘謹?”

  雁東離一怔,沒想到張姮如此難纏,不過他并不惱怒,反而說道:“在下明說的,殿下是想法子避開,您不虧為宬王認定的對手?!?p>  張姮道:“你們都錯了,錯把對手認錯,也想錯了我什么人。就算九殿下坦誠,我轉(zhuǎn)頭就去透露,那豈不是挑起爭端。再者依殿下之才,你就是走我也沒能力阻攔,那是我王叔的事。如果你覺得只是透露一點內(nèi)宅的信息,我就有能力把你弄出國,那我還當什么公主,我直接就做得一方霸主,將我不喜歡的人全部五馬分尸了。”

  雁東離此次算是碰到了個軟釘子,本欲起身告辭,可張姮這時又道:“不過還是謝謝九殿下的線索,至于以后閣下是去是留,本宮可以視而不見,你只要專心應(yīng)付我王叔就可以了?!?p>  雁東離道:“那,在下就多謝公主的承諾了?!敝髱穗x開,張姮看著,認定雁東離絕不是池中之物,心思之深沉,只怕張昱都不是對手。

  不過剛才在氣頭上,也又想起一件舊事;他那個叫寂言的隨侍,當初,不是抱走過啟元的緣兒嗎?!那么當時的爭執(zhí),此人肯定是告訴了雁東離。如果啟元的行跡是這樣透露出去的,那他會不會也以這種交易的方式,告訴了張昱或者其他人,從而換得離開皇宮的條件?!

  張姮站起身,看著雁東離主仆離去的方向,心中一緊;果然她小看了這個趙國質(zhì)子!對阜安道:“去知會趙彬,叫他派人暗中盯著這對主仆。如果有人與他們接觸,不管是誰統(tǒng)統(tǒng)給我扣押!”

  阜安忙派人去聯(lián)系趙彬,不過他離去大約一刻,宋鈺便來找她,除去接下十天的用藥,關(guān)于皇帝的丹丸和張啟元的尸檢都有了結(jié)果。另外潛入宬王府的徐悒,也偷出兩粒那孤星大師煉制的丹丸。

  意料之外的是,皇帝的藥并沒有毒性,其中的豹骨和少量烏頭也的確是針對頭風的,至于他為什么會有精神萎靡和倦怠之色,宋鈺沒有親自診脈并不敢妄下定論,或許和皇帝常年服用的其他藥起了沖突。

  張昱府里的藥不知是不是他服用的,其藥性多為大補,但有一粒卻不同。宋鈺對張姮道:“你還記得那年,城里渲染的妖星之說,其實是那帝姬偷了宮里的秘藥出來害人嗎?”

  張姮點頭,但不知這兩者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宋鈺又道:“宬王府里的一粒藥丸,其中包含了那宮廷秘藥?!?p>  “你確定?”張姮不可置信,就算競陶之前用此禍害人,可知道秘方的錢太醫(yī)早已死了,這又是怎么流落出來的?

  宋鈺道:“阜平之前在城里抓了幾個想為禍大米的人,當初那瓶藥是我檢驗的,我知道這里的成分,所以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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