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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三十六 待風雨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972 2022-02-27 11:50:43

  阜安將張姮的囑托告訴同樣追查的林景丠,加上安歌受傷,極有可能讓幕后之人察覺,兩人行動上提高警惕,愈發(fā)謹慎小心。

  好在五方衙門的一個衙役跟阜安熟路起來,雖然他不清楚那天來通風報信的人是何姓名,可卻知道那人的外貌,通過林景丠的繪制辨認,總算讓他們尋到了。此人名叫汪科,正是范佳的商鋪伙計。抓他的時候沒費多少功夫,可這人一口咬定只是聽范佳吩咐去衙門說一句話,其他的一概不知。阜安為防萬一只得先將人看押起來,再繼續(xù)追查剩下的三名人犯??山腥舜蟾幸馔獾氖?,認識他們的人,十有八九均已不在長陽,可見是被人搶先一步算計了。

  正后悔不已著,有個城內(nèi)混活干的短工碰巧遇到阜安,他也算半個混混,見阜安身邊還站著個有錢人,便想攀關(guān)系拉他們?nèi)ズ染???筛钒埠土志皝H忙正事無心與他交談,拉扯間,只見人犯中一張畫像漏了出來,那人一見怪道:“這,這不是呂蠻嗎?前幾天叫皇上殺了,安爺你怎么認識這個人的?”

  兩人一驚,立即讓這短工細說,據(jù)他講,那三人犯其中一個叫呂蠻,跟他一樣都是給大戶人家做短工的,只是兩個月前在一戶富貴人家做工的時候,被當家主顧看上,要他去辦一件事,完了還賺到不少錢。原本這短工看他一夜暴富還想著套套關(guān)系??赡闹@呂蠻嘴嚴實的很,什么事也套不出,此后便整日神秘兮兮的,實在叫他生疑。后來有一日他故意跟著這呂蠻,看他和另外三人私下嘀咕什么,完事又是一人一包銀子,這下他更好奇了,第二天跟著他想看看他到底再干什么,只見他們一人捧著一個木盒朝著一所民居去,忽然半途出來了一大幫人,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護衛(wèi),二話不說將他們一頓打,短工見了甚是害怕,以為他們?nèi)堑焦偎玖耍D(zhuǎn)身就跑,然后沒過幾日,就看見他們?nèi)吮划斀謹厥资颈娏恕?p>  短工說得有鼻子有眼,林景丠又問:“這叫呂蠻的人家在哪里你可知道?”

  短工眼睛賊兮兮地看著林景丠的荷包,阜安心知肚明,言語威脅:“你別瞎看,也別瞎想。他們?nèi)齻€為什么被殺你不知道,可你認識其中一人卻有嫌疑不說,這事可就逃不開了。”

  “???!”短工急忙問:“這,他們私下干什么可和我無關(guān)啊,安爺,小的只是混兩兒錢,您說這話小人可擔不起啊?!?p>  阜安笑道:“我明白得跟你說,這三人作奸犯科,被人利用冤枉了一個大官,害得對方抄家流放,你就該知道幕后之人多兇殘。如今這三人的家人還有認識他們的人也下落不明,多半是被真兇找了后賬,要是讓他知道你這個漏網(wǎng)之魚,你覺得你還有命花錢嗎?”

  短工嚇得立即跪下道:“安爺啊,小人真是不知這其中的事啊,您可要救小的??!”

  阜安道:“救你我當然有辦法,只不過就看你敢說不說實話?!?p>  短工都快哭了,連連磕頭道:“小人不敢說謊,小人說得都是真的,只要您能救小人一命,小人將知道的都說出來啊?!?p>  阜安跟林景丠對視一眼道:“好,你敢說真話,我一定保你,現(xiàn)在我先將你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后自有你說話的時候。不過該說的說,不該問的少問,聽明白沒?”

  性命攸關(guān),短工哪還敢不聽,隨后又說了呂蠻在外城的家,為怕有人發(fā)現(xiàn),林景丠喬裝帶著家里的護衛(wèi)進去搜查,果然在床下的一個小坑里,發(fā)現(xiàn)了還沒轉(zhuǎn)移的銀票和銀子,又以最快的速度將物證轉(zhuǎn)交阜安,然后阜安悄悄地又將他們?nèi)腿チ诵醺?p>  待張啓之看著足以翻案的人物證,只感嘆這長河公主的手段之迅速和狠厲,若不是他棋高一著提前得了她的信任,那只怕這樁案子就要真相大白。

  謝舷看在眼里急在心頭,低聲詢問:“王爺,事已至此下官可怎么辦?。垦劭粗都押湾X莊的事就要被揭發(fā)了......左右人證物證皆在,不如......”他做了一個了節(jié)的手勢,可張啓之卻罵他愚蠢:“這件事是長河公主要揭發(fā)的,她將一應(yīng)之物都查到的,還交到本王手里,那你這個時候毀滅證據(jù)是想害死本王嗎?何況還沒事到臨頭你慌張什么。聽著,這件事既然咱們占了先機,那你就盡快去接管錢莊的事,另外范佳這個人不能在長陽了,你讓他趕緊逃,逃得越遠越好?!?p>  謝舷急道:“王爺,這個時候那范佳肯定不能留了,您派人將他殺了就是,讓他逃豈不是放虎歸山,若他被人抓住......”

  張啓之怒道:“他在這個時候死了,你覺得自己就能撇開嫌疑嗎?”

  謝舷啞口,這才明白張啓之的用意,又聽他嗔怪道:“讓范佳逃,就是為了讓皇上以為這一切都是他做的,讓所有人盯著他轉(zhuǎn)移你的嫌疑。若此刻他死了,誰不會懷疑這背后另有主使。另外長河公主揪著這件事不放,不過就是想給溫家那人一個交代,本王給她一個目標,也省去了日后的麻煩?!?p>  不過一想到張姮對自己有所動搖,張啓之內(nèi)心就甚為不悅。要知一個張昱就夠頭痛的,若是張姮再敢忤逆他,那么他以后的日子就真的水深火熱了。

  事不宜遲,謝舷火速去處理錢莊的事,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獲取了錢莊的賬目和私印。其實他本就是這一切的背后主使,暗中接洽并沒費多少工夫,只是范佳為他辦事多年,深知他過河拆橋的秉性,一聽說他有異動,便知事情要壞,不待謝舷派人來找就先逃之夭夭了。

  而張啓之見謝舷已經(jīng)處理妥當,這才進宮求見張思戚。聽他有要事稟告,問道:“宣王這么急有什么事???”

  張啓之跪下先行請罪:“皇上恕罪,只因臣查到一些事,關(guān)乎之前賈學士的案子,因此不得不趕忙覲見,怕可能有人蒙蔽了圣聽,布下迷陣陷害了忠良,所以特來稟告?!?p>  “陷害?”張思戚怪道,隨后見張啓之命人將一些銀票呈上上,解釋道:“皇上,因為賈學士那件案子關(guān)乎長河公主的老師,而臣事后想想這其中尚有不少嫌疑,所以不得不再接著暗中追查。今日尋到了新的人證物證,還請皇上明鑒?!比缓笏腥藢蓚€人犯帶上殿接著說:“這兩人一個叫汪科一個叫阿虎,汪科是皇商范佳的伙計,之前受主人命去五方衙門報案,說看到有人拿著形跡可疑的財物正要去賈學士的家,而這個叫阿虎的人確認那三名人犯的其中一個也是短工,而他們做工的人家,也是范佳的府邸?!?p>  “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皇上恕罪,臣斗膽認為,或許之前有人將自己的罪責轉(zhuǎn)移,嫁禍給了賈學士?!?p>  “荒唐!這件事是你和周邰一起追查的,證據(jù)確鑿,怎么你現(xiàn)在又說是冤枉的?!?p>  “皇上息怒,對于之前的事臣聽來確實也覺得順理成章,可私下想想,還是有些地方對不上。首先賈雋這個人實在是吝嗇,他經(jīng)營的又是綢緞莊,如果他真的和賈岦聯(lián)手販賣考題謀取私利,那為什么那些人送去的銀票盒,會是柚木的?臣知道先帝規(guī)范皇商的要求極其嚴苛,以防皇商相互徇私,一應(yīng)所用都有詳細規(guī)格,若真是賈雋所為,那他經(jīng)營的店鋪,為何找不出柚木做的盒子?!?p>  張思戚不語,戶部的事他雖然不甚了解,可宣王說的也卻有疑惑,又聽他講:“而且還有一點,他們對于販賣考題的錦囊究竟有多少個這點始終未詳細言明,究竟有多少收益他們更是含糊其辭。那這就叫人懷疑了,難道賈家人作案是沒有賬目的?他們就知道錢越多越好?”

  張思戚狐疑道:“這點并不突兀,畢竟販賣考題這種行為是大罪,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留下證據(jù)。賈岦此人也快要回鄉(xiāng)養(yǎng)老了,或許也是想臨走之前撈一筆不義之財?!?p>  張啓之忙說:“皇上說得在理,可賈學士這個人眾所周知并沒有作奸犯科的事,難道到了這般年紀才想著謀取私利?臣對此還是有些不明。阿虎,現(xiàn)在在皇上面前,將你所知的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那短工就是阿虎,現(xiàn)在他的腿肚子都在轉(zhuǎn)筋,萬沒想到安爺將他送到了王爺面前,又進了皇宮還見到了皇上,哪還敢隱瞞不說,趕緊將自己知道的全吐露出來。

  張啓之又對張思戚道:“皇上明鑒,這個人一直在皇商范佳的府邸做短工,跟那個送錢去賈學士家的人認識,他證實那三人一直在范佳的府邸謀事,并未接觸過賈家人,臣之前也用賈雋或者賈學士的畫像試探過他,確認他并沒有說謊,而后事發(fā),他見事情不簡單也就沒將所知說出來,也因此逃過一劫?!?p>  “逃過一劫?”

  “因為臣覺得奇怪后叫人私下查過,可發(fā)現(xiàn)認得那三個案犯的,不管是其家人還是朋友忽然全不見了。若說不是有真正幕后主使滅口,那就太匪夷所思了,畢竟若是怕事后被牽連逃了,那為什么走的時候,連藏在床下的一盒銀票和銀子也不帶走呢?皇上請看,這些銀票是來自五湖四海的,任何一個州府的錢莊都可以兌換,這并沒有叫人懷疑的,銀子就更好說了,直接花掉就是了。可偏偏該帶的全沒帶走,就連柜子里的衣服也都塞得滿滿,所以臣以為,空無一人,必定是被迫的?!?p>  張思戚陷入沉思,對于久遠的事本沒有上心,可如今張啓之提出來,又覺得事情可疑。隨后讓那汪科也如實招來,可這人跟著范佳狡詐的狠,除了大呼冤枉就是胡攪蠻纏。張思戚想叫人先將他拖出去杖責一番,卻聽張啓之道:“你是不是周大人的證人,那請他來一認便知,不用狡辯?!?p>  汪科頓時語塞,見他心虛,張啓之又笑道:“你不說話那就是認了,既然你之前說你是見到那三個人送了銀票去賈學士府才到五方衙門報案的。但,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在水金寺做販賣考題的勾當?shù)???p>  汪科又說不出話,張啓之步步緊逼道:“是誰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聽來,那又是聽誰說的。另外,本王記得那三人光天化日可沒有拿著一摞銀票招搖,都是放在木盒里,那一個拿著木盒走在街上的人,你又是怎么肯定他們拿的就是贓銀?!?p>  汪科被徹底問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就聽張啓之對張思戚又道:“皇上,這人有很大嫌疑,可太不老實,不如,您將他關(guān)到刑部,讓人好好審問審問?!?p>  汪科立即哭喊道:“不!小人招了,小人招了求皇上開恩?。∵@都是我家老爺?shù)闹饕饪蓻]有小人的事??!都是他的吩咐,是他讓小人找的那三個,讓他們?nèi)プ鲆姴坏萌说墓串敚赡南氲胶髞沓隽瞬碜?。然后,然后老爺他怕走漏風聲,又花錢著人將那三個的家人還有認識他們的嘴都封上,這都是他的主意??!”

  范佳不過一介皇商,卻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這事若只有他一人所為絕不可能,張思戚勃然大怒:“他是怎么栽贓的光鹿院學士你給朕如實講來?!?p>  汪科哭道:“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他家一個伙計,只知道幫他算賬收錢,除了那三個人,就是讓小人去衙門報官,對這件事小人真的只知道這么多,求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張啓之此時假惺惺道:“皇上,事不宜遲,請您先將那范佳抓起來,如此是冤枉還是栽贓也好深一步審問?!?p>  張思戚聽罷覺得有理,立即命人去范府拿人,可自是晚到一步,他家三十口除了范佳一人全在,而此時范家人也正忙著收拾府邸的財物。怕是見范佳忽然失蹤不見,以為做出的事敗露想要一走了之,可這么多年經(jīng)營的家產(chǎn)誰也不肯放過,所以你爭我奪地耽擱到有人破府緝拿。

  可謝舷就因為范佳這個人辦事利索又不多話,才將錢莊的事放心交給他辦,所以他的家人或許是貪財?shù)模蓪τ阱X莊的事一概不知,張啓之對此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如今范佳已逃,那么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集中在他的行蹤上,黑錢莊的事也必定不會再被揪出了。

  不過張思戚對他做賊心虛的表現(xiàn)感到甚是可惜,也足證明賈岦的案子是冤屈的。可如今冤案雖明,罪責卻早已塵埃落定,要他朝令夕改,自覺帝王的顏面是掛不住的。何況當初這一切都是看著宣王和五方衙門忠貞的份上才輕言相信,于是對張啓之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善。

  張啓之又怎會看不出,立即跪下道:“此事實在是范佳大逆,沒想到他只手遮天到這個地步,也幸虧皇上信任臣下,更信任賈學士的為人并沒有錯殺,所以臣斗膽懇請皇上收回成命嚴懲惡犯。至于臣下,當時確實過于盲目,周大人收到線報的時候只當事情有了轉(zhuǎn)機,也沒多想,便栽于心思深沉的奸佞手中。如今大錯鑄成,還望皇上嚴懲臣的過失,只是周大人一心為朝堂,臣懇請您網(wǎng)開一面,讓他繼續(xù)戴罪立功?!?p>  張思戚雖然氣惱可暫時沒有說話,這時萬順遞上茶水勸道:“皇上,萬事不要動怒以免損傷貴體。”

  張思戚抿了一口,覺得身為清新,見茶水漂浮著桃花瓣,就知是張姮調(diào)配的新節(jié)令茶,又想到溫沨的關(guān)系,終是順下氣。

  不過這一切都是五方衙門追查的,周邰向來秉公辦事怎會如此妄下結(jié)論,案件未明就急著上表,而且對自己大幾級的官員更是直指,行為也實在是放肆。

  可恨他往日的所謂剛正不阿給旁人造成了假象,又想起朝臣權(quán)貴早就對他不滿,心中便認定這人實則是剛愎自用,一被君主厚愛就沒了章法。

  再看張啓之,他其實一直是協(xié)助緝拿要犯,周邰有這份膽量以下犯上,多少也是看在他的面上。他后來有錯必糾,查出真相,也算是忠心可表。如今他又給了冠冕堂皇的臺階,自然便松口赦免了賈岦的罪行,不過還是保留了罷黜官職的刑罰讓他回鄉(xiāng),至于賈家的其他人,雖都去了奴籍恢復(fù)自由身,可流離失所下還是十分凄慘的。

  張姮收到消息對此只能深感惋惜,也希望溫沨聽到賈岦的冤案昭雪能夠重新振作。

  至于周邰,皇上雖然對他不賞不罰,但還是讓他限期緝拿范佳,而且明顯有了申斥之意,他事后知道案情的錯綜復(fù)雜,自是不敢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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