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被皇帝杖殺,梁妃禁足思過,錦繡宮元容“清繳”梁妃的爪牙忙的不亦樂乎。宮中喜憂參半,但惟有張姮,立身風暴之中又置身事外。
張姮這幾天都無暇去上書苑和,反正去了也是白去。每日都守著莊氏,待在玲瓏館很少出門。
再說元容看到張姮又退回的禮物,一邊的競陶嗔怪母親何必對一個小女孩如此:“不識好歹。母親,她這個人楚氛甚惡,你理她作甚?”
元容不在意道:“長河前幾日受了委屈,母親現(xiàn)在作為后宮之主,自然要多加安撫?!?p> 竟陶更加不屑:“哼,看她那樣兒跟個瘋子一般,要說丟了東西當然先懷疑她。梁懿也不是仁善的人,是天要收拾她,野丫頭有什么委屈?!痹菀恍χ弥?,讓人將禮物送回私庫,轉身對競陶問道:“你最近跟杜家的那個大公子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競陶語氣不佳道:“母親什么意思?”
“母親沒別的意思?!闭f罷元容將她的玉手握在手心里安撫,柔聲道:“姌兒啊,你是皇朝第一公主,又是唯一的帝姬,皇上的掌上明珠金枝玉葉,母親當然要為你擇一門最好的親事?!?p> 竟陶皺眉不耐煩回嗆:“母親!我都說多少遍了,我自己的事我要自己做主,您別老是胡出主意好不好?!?p> “姌兒,母親也是擔心你,你要知道,那杜家公子雖好,只是門第還是不及母親心里的位份啊?!痹輵n心忡忡,看著愛女張姌已過碧玉年華,早就急不可待了。
除了宮中的權勢,自然心頭的另一大事就是竟陶的婚事,所以為她挑選一門合適的親事,是元容現(xiàn)在的首要之急。
這也不能怨她貪心,只是皇帝到了這般時候,始終不為競陶賜婚,這讓她日夜不安,雖然她幾次在張思戚面前旁敲側擊,可是對方這個父親總是無動于衷。眼下元容只好先說通競陶,這樣倒可以一致對外。
只是母女兩都是心性高傲的人,輕易看不上一般權貴人家,即便有元容中意的好門第可人品不行,竟陶也會一言否定,難以共識。
見元容說完,竟陶抽出手不耐煩道:“好了好了,放眼魏國有您看上的人嗎?沒有人選又著急,有了還老是挑三揀四,難不成您要把我嫁到外邦去?!?p> “呵呵,母親哪里舍得,只是姌兒的夫君,必須得是人中龍鳳,方配得起天家的女婿這個身份。更何況,地位高,說話便硬氣些,也才能在朝廷幫上你皇兄啊。”
“又是皇兄,母親你不要老是說我的時候帶上他好不好,好像我在你心里就是皇兄的附屬品,就連未來的夫婿也要對皇兄有幫助。既然如此,母親你就多操心操心皇兄的事吧,他這個做哥哥的還沒個正妻,我這個做妹妹的怎好先嫁。”元容被噎的無話可說,自己這個長子也是叫她操碎了心,雖說現(xiàn)在珣王是妾侍成群,可都沒有一個誕下子嗣,元容心急卻也安慰自己,誰叫珣王是皇帝看中的皇子,又是唯一成人的親王,將來是貴不可言的,所以他這妻子和第一個孫子的位份,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馬虎的。
先前春蒐,她看中了東武侯的家事,除了劉挽,也打聽到東武侯還有兩個女兒尚在閨中,那劉挽毛毛躁躁,言語癲狂引自己不滿,次女劉窈是庶出也不行。唯有長女劉翕,聽說是賢良淑德的貴千金,琴棋書畫無不精通。雖然不想承認,但劉葆確實生的如花似玉,想來這劉翕也不會差,所以回宮后,時常與劉葆攀談交往,可是對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的目的,不是借故撇開話題,就說父母之命不好探意,叫元容極為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可如果去求皇上賜婚,難免不會被冠上窺伺前朝的罪過。元容不傻,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她輕易不會干,但心下又發(fā)誓必要這劉家長女為珣王正妃不可。
但現(xiàn)下,還是競陶的事為先。
元容冷靜下勸道:“你皇兄已經(jīng)納了幾房妾室,這倒不急,倒是我的姌兒,母親可不愿讓你蹉跎了青春歲月,眼下魏國的年輕才俊,也不全是在長陽嘛,你看其他各州,封爵封地的也有不少。母親知道,那四位公子和你們是一起長大的,雖有文采,可他們家世人品,春蒐上你也是見過的,又何況他們無官無職,以后你若真是嫁出去,怕是要吃苦的?!?p> “聽母親的意思,可為我物色到合適的?”
“其他的一些公侯,都是年少娶親,自然不能提。眼下最好的,州府較為富裕的,就是永州、江州和粟州,而這三個地方最合適的人選,母親也物色了幾個。一個是嘉志公贏熊的長子嬴成,齊光侯孫弢的同胞弟孫虓,而粟州門第能抬舉出來的,也就是申屠氏了,姌兒你覺得如何?嬴公子與你同齡,善騎射,若是成了親,往后總不至于叫你無聊啊。而孫家二公子和申屠副侯雖然人比你年長,但雅人深致,驚才風逸,倒也配得起皇室金枝?!?p> “嘉志公的公子,齊光侯和元宜侯的同母兄弟?”
“啊對,還有去年剛世襲忠勇封號的曹世子,母親看著也不錯?!?p> “永州和江州都是偏遠之地,何況齊光侯和粟州平留侯都不是正統(tǒng),而且我聽說那申屠副侯還有疾患纏身,您想說的人不會是他吧?虧母親想得出來,您想讓我嫁給一個病秧子嗎?那我看倒是長河合適,一個肺鬼一個軟骨頭正好相配。再說忠勇世子曹凡,那真是人如其名,平凡庸俗的可以,還比我小了兩歲,母親是怎么挑出這幾個人來?!备偺锗凉衷荩纱喾餍涠?,元容對此也只能嘆息一聲。
譚錦司上前勸慰:“娘娘不必心急,放眼出去,魏國確實沒有匹配天家姻緣的好門戶,不過公主還小,這親事可以慢慢挑嘛。眼下最重要的是中元節(jié)的節(jié)祭,往年都是梁妃隨侍陛下左右,時下可大不同了,何昭儀體弱其她人的位份又不夠,陛下身邊只有娘娘,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迎香端上茶水,元容暫無心思,對譚錦司說道:“何凈柔雖受皇上愛重,但身子不濟,終不成事。曲玫,哼,她現(xiàn)在都沒有個子嗣,日后年老色衰,皇上眼里哪還會有她的位置,剩下的劉葆幾個人,更不成威脅?!?p> 譚錦司小心道:“娘娘所言極是,只是奴婢這幾天有聽聞曲婕妤讓娘家進貢宮外的補藥偏方,娘娘您看......”
元容不在意道:“強弩之末罷了,宮內(nèi)的滋補之物都無用,反而民間偏方就能叫她如愿,那這宮里的御醫(yī)都該殺了。”
迎香這時說道:“娘娘,工裁院和繪庭的奴才來回娘娘的吩咐了,另外內(nèi)宮局也在殿外等娘娘一覽呢?!?p> “讓他們都進來?!痹葶紤械膶τ阏f,之后三局奴才皆進殿叩見。他們是將后日中元祭禮所用的禮服器皿名冊還有支出賬目拿來給元容呈閱。元容翻著冊本,對三個主事說道:“這往年祭禮妃嬪所用的倒是如常,只是今年長河翁主回宮,又是第一次參加宗廟祭祀,皇上尤為重視,可從你們呈報的單子看來,怎么還不如世子的一半,難不成梁妃代管后宮的時候,你們也如此胡亂應付!嗯?”她最后一句話說得尤為重,三局管事紛紛跪下道:“娘娘明鑒,奴才不敢對主子兩頭三面,只是,只是這按以往的宮規(guī),一時改來奴才怕耽誤后日的行程,不過奴才們縫制長河殿下的禮服用的是薑黃羅絲,不會有失翁主的身份,而且一應器物也都是按遵照王嗣級別來的?!?p> 元容放下冊本,聽不出喜怒道:“這么說,你們非但勞苦,反而功高了?!?p> “奴才不敢,奴才......”
“哼!你們當本宮是梁妃嗎?只要你們在世子身上錦上添花,就由得你們遮天蔽日中飽私囊?你們都抬起頭來看清楚,現(xiàn)下主理后宮的人,是誰?”三局的奴才嚇得不敢說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元容的語氣又凝重了幾分道:“說起來你們也是后宮的老人,怎么還如此膽大妄為。莫不是梁妃給你們的打賞糊了你們的眼睛,竟敢蔑視長河翁主,蔑視本宮!”
“娘娘饒命!奴才知罪了,請娘娘開恩!”
“哼,往日你們看誰的臉色糊弄了事,本宮暫不追究,只是有些人帶起的不正之風,你們可要好好自省清楚。傳本宮懿旨,往年祭禮奢華,明日除去各宮行禮所用之物,其它的裝點一律撤銷,各權貴按宮規(guī)衣裝,所用之物皆按祖制不得有失,若有宮人糊弄或者借此投機取巧,一律押入三思署不饒!”
元容借此立威,宮人哪有不從。到了晚上,內(nèi)廷司將張姮明日所穿的禮服和器皿全都送來,張姮看著這件祭祖禮服,雍容大氣,華貴而不失青春氣息,兩只袖口,各縫制著一只彩色金魚,袍底是藻紋相稱,里衣是留仙羅裙,雖沒有過多的裝飾,但是摸著冷暖相宜。然后還有符合她規(guī)制的乳牙白串珠、祭酒杯、盛著寶石干果的平安盞、生玉雕刻的代祭錦魚、山水璧帛和她特有的十二支祈福琉璃牌。
張姮聽內(nèi)廷司人介紹,明日皇上念誦完畢祭文,眾皇子帝姬行禮完后,她才能接著禮祭天地列祖列皇,她不必潵酒祭天地,那是皇上的特權,她只要將酒杯、錦魚和山水璧帛供奉天地臺,焚香后,將平安盞各自放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就算儀式完成,然后十二支琉璃牌收在自己殿內(nèi)安存即可,不做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