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六)
五月的草原,青蔥的草地上覆蓋著皚皚白雪。
蘇釧策馬跟在允讓后面,一路越過一大片草地,眼前出現(xiàn)綿亙起伏的山丘,翻過山丘,眼前豁然一亮。
天藍(lán)得特別明凈,漂浮的朵朵白云仿佛踮起腳尖便能觸手可及。陽光直射下,一望無際的水面波光粼粼,水天相接,海天一色。
見蘇釧一臉驚訝,允讓只笑。
看他微微得志的神情,蘇釧壓抑住內(nèi)心的激動,故作鎮(zhèn)定道:“如果是海,那水邊為什么還看得見山?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湖泊罷了?!?p> “可是它的名字就叫西海,西海便是海,所以你輸了。”
“好好的一個湖偏叫什么海?!碧K釧埋怨。
允讓接她的話:“那還有好好一個姑娘偏叫什么釧的。哦,不對,那并不是好好一個姑娘,如果她不愿賭服輸,那便是個言而無信的姑娘。”
蘇釧無奈,她知道允讓這意思是執(zhí)意不收回玉釧,她只得作罷,又將玉釧重新收起來,并竭力安慰自己這只是一個王爺?shù)碾S意賞賜,算不得什么私相授受。
再說,除了昨夜他被動擁抱了當(dāng)時奔去的自己外,似乎并沒說過什么逾矩的話,更沒有做過什么逾矩的事。就連昨夜安排就寢營帳時,他都主動提出要將她的營帳扎得遠(yuǎn)一些,和父親的挨在一起。
所以,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贈物吧,她想。
一連兩日,蘇釧皆幫著父親和鄧遠(yuǎn)清點夏國交付來的戰(zhàn)馬。直到所有的戰(zhàn)馬都順利交給各州,由鄧遠(yuǎn)幫著押運回去,父女二人方閑下來。
回到寧州以后,父親便忙著去馬廠清點當(dāng)時從南邊帶來的馬隊,又另忙著聘請馬夫。
蘇釧反倒閑得無聊,除了城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外,有時候天氣晴好,便駕著浮光去城外軍營邊隨意走走。
允讓那邊,聽說是軍務(wù)繁忙,一回到寧州便沒了人影。
蘇父那邊忙完,便商量著要回京了。
這一日,蘇釧從城外回來,見父親正在收拾行李,驚道:“爹爹,我們要回城了么?”
蘇父道:“快收拾一下,我們明日便走?!?p> “不是說再過幾日嗎?”蘇釧問。
“馬場那邊告訴我們最好近日啟程。”蘇父道。
“哦?!?p> 蘇釧收拾著行李,心不在焉的。
蘇父見此,道:“釧兒,怎么還慢吞吞的?”
蘇釧停了手,問:“我們走得這樣匆忙,爹爹可有跟鄧伯父道別沒有?”
“讓我們立刻啟程的就是鄧遠(yuǎn)。”蘇父道。
“哦?!碧K釧應(yīng)了一聲。
她沒有想到走得如此匆忙,就好像有什么事沒有做完一般,心里總沒有落個痛快。但仔細(xì)一想,又好像說不出什么事沒有做完。
像是有一片羽毛在心上撓得哪里癢癢的,但一伸手又撓不舒服。
她站在窗前,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不時打量窗外,在等什么,她也不知道。
直到父親再次提醒她:“釧兒,你這樣天就要黑了?!?p> 她才驀然想起來一件事:“浮光還沒有還回都護府呢!”
說著,她趕緊停了手,快步下樓。
蘇父看著她的背影,只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