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惡吏
沐浴完后，王霄點(diǎn)了一大桌肉食，準(zhǔn)備犒勞一下饑餓的肚子。
卻見一群差役陰沉著臉走進(jìn)客棧。
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色飛魚服的中年漢子，國字臉，濃眉大髯，看著很是粗獷。
甫一進(jìn)門，不等胖掌柜上前寒暄，便直接問道：“徐掌柜，昨夜你客棧開外發(fā)生一樁命案，你可知曉？”
“這……”
胖掌柜聽聞此話，原本笑呵呵的臉上立馬變了顏色，問道：“廣庭之下，還有豎子這么猖狂？”
“兩名死者皆是被干凈利落割破喉嚨而死，猖不猖狂，徐掌柜去衙門看上一眼便知道了！”
“李捕頭，小的斗膽問一句，死的那兩人，身份都是何人??？”
“江家扈從！”
不遠(yuǎn)處的王霄聽到這里，眉頭挑了挑，但是沒有妄動，繼續(xù)暗自留意。
李捕頭冷冷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李某問你，昨夜亥時左右，你可有聽到什么聲響，或是見到什么可疑之人路過？”
“回大人的話，小人不知道啊?！?p> 胖掌柜看了眼李捕頭那兇神惡煞的面容，知道沒那么容易罷休。
只得繼續(xù)道：“小的昨夜在客棧值夜，喝了點(diǎn)小酒，外頭天寒地凍，很早就回房睡了，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小的是真不知曉?！?p> “是么？”
“那你的客棧之中，近來可有什么生人入??？”
李捕頭一邊說著，一邊環(huán)顧客棧四周，目光很快便落在一桌正在大快朵頤的單獨(dú)客人身上。
指著問道：“這人看著很是面生！”
那人正是王霄！
“這……”
胖掌柜開了十來年的客棧，還是有點(diǎn)職業(yè)操守的，并沒有第一時間透露旅客信息。
而是牽強(qiáng)笑著：“一行有一行的規(guī)矩，李捕頭，請別為難小的……”
李捕頭聽聞還是冷冷哼了一聲，也不繼續(xù)追問。
只是徑直走到王霄身前，摘下腰間掛著的長刀，狠狠拍在了王霄坐著的桌子上。
問道：“本捕頭看你面生，不像是安平縣人，從何處來，有沒有路引！”
湯水四濺。
王霄眉頭皺了皺，幽幽道：“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
“嗯？”李捕頭粗獷的眉毛也是一挑。
不等他發(fā)話，身后就有一個差役站了出來，指著王霄厲聲道：“李捕頭問你話呢，什么態(tài)度！”
王霄氣笑了：“敢問官爺，在下犯了何事？”
“方才李捕頭說這里昨夜犯了命案，你是聾了么！”
那差役橫行慣了，哪見過王霄敢這么陰陽怪氣跟他說話的主，當(dāng)下狠上心頭摸出一副鐐銬，冷笑道：
“我現(xiàn)在懷疑你便是昨夜行兇的歹人，隨我回衙門一趟吧！”
說著，便要上前拿下王霄。
胖掌柜在一側(cè)看到這一幕，也是敢怒不敢言。
只是心中搖頭，這么一個眼緣還過得去的小哥，咋腦子就不靈光呢……
民不與官斗的道理都不懂么。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就算人是清白的，可現(xiàn)在得罪的這惡吏，被押進(jìn)大牢苦頭肯定是少不了的，說不定還會屈打成招，被當(dāng)成替死鬼呢……
唉！
胖掌柜不禁暗暗搖頭。
可就在這時，有另一個差役上前攔住了那要銬人的同伴，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下，仔細(xì)打量了王霄一眼。
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敢問可是王大人？”
“王大人？”
聽到這個稱呼，在場所有人，包括李捕頭在內(nèi)，皆是面色一變。
拿著鐐銬的那個差役則是有些不滿的道：“王什么大人，王主簿人在衙門里呢，老陳你沒睡醒么，攔著我抓嫌犯做甚！”
陳姓差役看了眼王霄，感覺對方泛冷的面色下始終帶著一抹從容，心中頓時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于是便準(zhǔn)備拉開橫行慣了的同僚。
卻聽王霄輕飄飄地問道：“你認(rèn)得我？”
陳姓差役一時進(jìn)退兩難，只得硬著頭皮道：“回大人的話，昨日大人前來縣衙接洽公務(wù)，王主簿與小的提到過大人。”
“老陳，這位大人是？”李捕頭察覺到不對勁了，趕忙開口問道。
陳姓差役看自家上司和那手上仍拿著鐐銬的同僚一眼，苦笑道：“這位是京城經(jīng)緯司的王大人?！?p> “什么？！”
此話一出。
不說李捕頭等一班差役，就連一側(cè)的胖掌柜也都傻眼了。
這個處處與人為善，且喜歡夜逛青樓的后生，竟然是京城來的官老爺？
看走眼了啊！
倒是李捕頭最先反應(yīng)過來，連忙躬身抱拳道：“原來是王大人，得罪了?！?p> 王霄打消了腦袋里，拎出蓋有經(jīng)緯司和戶部大印的公文拍到對方臉上的解氣想法。
淡淡開口：“大人可不敢當(dāng)，李捕頭先前不是有話要問么，現(xiàn)在可以問了?！?p> 通過孫二狗的記憶，得知王主簿與牙行勾結(jié)后，王霄便對這群差役沒了好感。
現(xiàn)在又見他們橫行霸道，撞上了自己，當(dāng)然不會給好面子。
“誤會，都是誤會……”李捕頭感覺頭大如斗。
經(jīng)緯司雖然是個清水衙門，在京城排不上號，可那也只是在天子腳下！
能被外派出京城負(fù)責(zé)某項(xiàng)事宜，這位王大人至少也是青袍加身，不是他們這班不入品的差役能惹得起的。
尤其是現(xiàn)在，他們還理虧在先！
李捕頭賠笑道：“手底下人不懂事，頂撞了大人，我這就讓他給大人賠個不是?！?p> 說著，招呼先前那個差役，準(zhǔn)備讓他賠禮道歉，卻被王霄揮手打斷。
“先前不是說王某是那殺人嫌犯，要帶回去衙門好好審問嗎？”
“這回就成了誤會？”王霄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語氣：“你們可知，隨意污蔑朝廷命官，是要拔掉舌頭的！”
王霄話鋒一轉(zhuǎn)，接著說道：“不過不知者不罪，在下心善，便不往深處計(jì)較了?！?p> “可……”
說到這里，王霄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沒了下文。
李捕頭是個老油子。
立馬心領(lǐng)神會，招呼道：“老林，還不趕快給王大人認(rèn)錯！”
林姓差役走上前，臉上青一片紅一片的，很是尷尬地抱拳，低聲給王霄賠了個不是。
后者繼續(xù)抿茶，不為所動。
“王大人，小的們便忙去了？”李捕頭試探地問道。
王霄仍在喝茶。
看得林姓差役額頭青筋直跳，咬牙道：“王大人，縣衙里辦事，抬頭不見低頭見，見好就收便可以了！”
愚蠢！
李捕頭等人聽到這句話，面色一變，正要開口繼續(xù)打圓場。
卻見王霄放下茶杯，目光撇了林姓差役一眼，淡淡地道：“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