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事
王霄悄悄用力捏了下大腿。
把腦子里面不該有的靡靡之意甩掉。
暗藏歉意地看了看吳獵戶。
他隨意找個了話題，開口道：“主人家身居山野，甚是逍遙?！?p> “不過如今世道不太平，可曾有聽聞怪誕之事?！?p> “差爺此話怎講?！眳谦C戶往火堆添了一把柴火，問道。
“平日里京城當(dāng)差，有許多見聞，只是覺得世道艱難，尋常百姓命如草芥。”
王霄拉開了話匣。
“在下曾見京城外城一戶人家，姓李，在城內(nèi)做布匹生意，家境還算殷實?！?p> “可在入秋前一場意外，李員外一家便死絕了?！?p> “這？”
“可是遇到了梁上君子，謀財害命？”吳獵戶很是吃驚。
“非也?！?p> 王霄搖了搖頭，繼續(xù)道：“是一場怪誕之事?！?p> “嘶？”
“惡鬼索命？”
白日不談人，夜里不講鬼。
吳獵戶有些害怕的左右望了一眼。
但又按耐不住好奇心。
問道：“差爺，這李員外一家究竟遭遇了何事?！?p> 話題已打開，王霄喝口熱水潤了潤嗓子。
接著說道：“起因便是李員外那兒媳。”
“話說在京城的鋪子生意紅火，盈利可觀?！?p> “可李員外家里三代單傳，兒子娶的卻是個不下蛋的兒媳，怎么也高興不起來?！?p> “附近山上的廟宇道觀，逢年過節(jié)，香火供奉他們也給了不少，可兒媳那肚子，仍是不見任何動靜。”
“日復(fù)一日，那小媳婦在李家的地位越來越低微?！?p> “可在事發(fā)前的一個月，事情突然有了轉(zhuǎn)機?！?p> “話說那小媳婦自從在賣貨郎那里，買了一尊求子觀音像和一些藥丸服食后，肚子就慢慢鼓了起來?！?p> “李員外一家喜出望外，對她的態(tài)度大為改觀?！?p> “每日好言好語傾向，滋補燉品更是從來不缺，都在期待著李家骨肉的誕生。”
“那小媳婦遇上了好郎中，治好了不孕之癥，這是好事啊，李員外一家是怎么遭遇的不測？”
吳獵戶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好郎中？那是邪魔外道！”
“主人家別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話說那兒媳懷胎之后，開始食欲大增。”
“起初也就飯量多了點，李員外也不在意，懷了他老李家的骨肉，多吃點生個大胖小子正好?！?p> “可漸漸，李員外發(fā)現(xiàn)，吃飯時一家人的飯菜全進了兒媳的肚子，她仍是喊餓。”
“但李員外抱孫之心急切，也沒想那么多，只是通知下人以后飯菜份量多加點，家里圈養(yǎng)的雞鴨該殺就殺?！?p> “就這樣，兒媳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可李員外家里的怪事，也是一樁接著一樁?！?p> “先是家里圈養(yǎng)的禽畜，每天夜里都會莫名暴斃，血肉像是被某種野獸撕咬殆盡，異常凄慘?！?p> “原本唯諾柔弱的兒媳，性子也變得強勢，時常因為吃得不夠飽而打罵下人。”
吳獵戶聽到這里，眉頭也是皺了起來，道：“雖說婦人身懷六甲，性情是會有點敏感，可李員外這兒媳……”
“太反常了?！?p> 王霄點了點頭，接著道：“可李員外沒想那么多，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想著忍忍就過去了，兒媳肚子里的李家骨肉要緊?！?p> “可直到有一天，李員外忙著張羅鋪子，忘了吩咐下人準(zhǔn)備兒媳要吃的燉羊羔，忙到傍晚才回去?！?p> “回到家中，李員外察覺到了不對勁。”
“自個回來半響，丫鬟下人不出來伺候不說，自家夫人跟兒子兒媳也都全都不見蹤影。”
“去了臥房，也沒見著妻子，于是便準(zhǔn)備到兒子那邊去看看?！?p> “走到東廂房門口，正準(zhǔn)備敲門，李員外卻聽屋內(nèi)傳出一陣嘎吱嘎吱的咀嚼吞咽聲。”
“得知是兒媳嘴饞，吩咐下人炒的黃豆，平日里閑著的時候嚼著吃?！?p> “李員外也沒多在意，畢竟兒媳懷胎之后胃口大漲，早就見慣不怪了。”
“可是詢問自家夫人跟兒子去向的時候，兒媳卻支支吾吾不肯言語，甚至都不曾開門出來見上自己一面?！?p> “李員外感覺有些蹊蹺，于是便推門走了進去。”
“這不進不要緊，一進門去，可把李員外嚇了個肝膽亂顫！”
“怎么了？臥房里面出了什么事兒？”
吳獵戶很自覺地捧哏。
“只見那臥房之中，地上躺了兩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在那沁滿血跡的袍子上，李員外一眼就認出了那便是自己找不著蹤影的夫人跟兒子！”
“而他的兒媳，正趴在其中一具尸體上面，一口一口啃咬著血肉！”
……
“嘶，難道李員外那兒媳是食人妖魔變幻而成？”
吳獵戶面面相覷，吸了口冷氣問道。
“非也。”
“真正的罪魁禍?zhǔn)资悄琴u貨郎?！?p> “他賣給李員外兒媳的那尊求子觀音像，乃是一尊陰邪法器，里面養(yǎng)著一只食人惡鬼！”
“這……這般邪魔外道，朝廷都不追究嗎？”吳獵戶感覺到三觀被沖擊。
王霄搖了搖頭：“天子腳下，誰能放肆?！?p> “事發(fā)當(dāng)天，李員外那貼身扈從逃了出來，第一時間報了衙門，鎮(zhèn)魔司連夜出動，當(dāng)夜便將那妖魔拿下?！?p> “至于那賣貨郎，也在三日內(nèi)被緝捕歸案?！?p> “原來如此，差爺真是見聞廣博，消息靈通。”吳獵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京城里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已，有機會你去京城，到茶樓酒肆坐上一坐，這類故事聽到你耳朵起繭?！?p> “好，等哪天打到好獵物，一定要去京城走一走見識一下?！?p> 吳獵戶一臉向往神色。
王霄笑著喝了口溫水潤嗓子，不再說話。
他說的故事全是事實，甚至要比茶樓酒肆里流傳的版本還要細致。
李員外一家的慘事的確傳遍了京城，但流傳的只是衙門公布出來的簡易版本。
了了講述了妖魔附身李員外兒媳，吃了全家上下的事宜。
王霄能了解到這么多的細節(jié)，全依靠記憶中，那位鎮(zhèn)魔司里當(dāng)差的朋友。
鍋里熬著的肉湯咕嚕嚕冒著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吳獵戶也從故事的余韻回過神來，抽了抽鼻子，笑道：“差爺奔波了一天，喝完肉湯好好歇會吧?！?p> “好?！蓖跸鼋Y(jié)果盛好的肉湯。
看了看碗中奶白色的湯汁，和里面翻滾的細小肉塊。
回想剛剛講過的故事，喉嚨涌動，原本饑腸轆轆的胃口瞬間沒了七八分。
“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王霄無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