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這邊,輕點放,這花瓶很貴的……”
右邊嶄新的院子里不停地傳來的荊銘指揮侍女“裝修房子”的聲音。
許守靖心想,這貨還挺勤奮,接著把視線投向了左邊。有些陳舊但規(guī)模宏大的院墻挨著楚姨給他買的院子,正門處,刻著‘將軍府’三個大字的牌匾熠熠生輝。
“你家就在這兒?”
“對呀。”
許守靖看著朝自己眨眼間的小徒弟,不禁陷入了沉思。
嗯,莫名其妙收了個徒弟……她還是個官二代?
等會兒,該不會……
余嬌霜把玉兒放到地上,大白貓抖了抖貓身,四腳靈活一躍跳上圍墻,一個翻身就不見了蹤影。
她正要拉著許守靖往府內(nèi)走去,拉了幾下沒能拉動,反倒把自己拉回去了,回頭疑惑地看著他:
“師父,你不是要藥材嘛,愣著干什么呀?”
許守靖眼神怪異,表情像是吃了檸檬,低聲道:
“你該不會……也在御前比武的現(xiàn)場吧。”
御前比武可是邀請了一大堆王公貴胄,如果真是個官二代,在場也沒什么奇怪的。
余嬌霜眨了??蓯鄣难劬Γw蔥般的食指點著薄唇,疑問道:
“我是在場,有什么問題嗎?”
“不……沒問題?!痹S守靖默默移開了視線。
這下說通了,怪不得只見過一次就莫名其妙纏了上來了,他還以為自己的魅力又上漲了,繼門內(nèi)師妹師姐的小情人、情哥哥的稱謂之后,又多個紫陌城良家婦女的大眾情人……
原來分歧點在這兒啊。
將軍府很大,至少比許守靖的院落要大,但里面的家丁侍女卻不是很多。
上將軍常年征戰(zhàn)在外,直到戰(zhàn)死沙場也沒能回來個幾次,整個將軍府都是由虞夫人一人打理。
虞夫人喜歡清靜,除了最基本的人員外,就沒有在雇侍女和護衛(wèi),凡事都親力親為。
這也就導(dǎo)致,余嬌霜并不能像許守靖那樣有事沒事都扔給荊銘,找個藥材她還要親自跑去庫房里翻。
堆了許多灰塵的庫房中傳出了一陣“嘩啦嘩啦”的翻弄聲,煙塵甚至都被吹到了屋外,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咳嗽響起。
許守靖無語了好一會兒,出聲道:“用我進(jìn)去幫忙不?”
“不用不用?!睅旆块T口冒出來了一個被灰塵玷污的小腦袋,眉角彎彎的,眼波盈盈道:
“師父你等著就好?!?p> 許守靖只好繼續(xù)望天。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余嬌霜風(fēng)塵仆仆地抱著兩個精致的木盒子走了出來:
“師父……我只找到了喋血草和月靈花,龍涎葉小時候我娘還給我聞過,到哪里去了呢……”
許守靖沒有接過兩個木盒,而是伸手細(xì)心的幫余嬌霜擦掉了臉上的灰塵,惹得少女臉頰一陣發(fā)燙,連忙低下頭,聲音軟糯地道:
“師父……你干嘛呀……”
許守靖拍了拍手掌,抖掉灰塵,接過兩個木盒,低聲道:
“你臉上沾了點灰,幫你弄掉而已,怎么了?”
“沒……沒什么……”
小徒弟臉兒更紅了,小手捏著裙角來回搓弄,視線恍惚地盯著鞋尖。
許守靖看著她這副樣子淺笑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檢查兩種靈藥。
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對這個率真的小姑娘的印象已經(jīng)不再是初見時那樣,甚至覺得她很可愛。
一開始只覺得她嘰嘰喳喳,完全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大小姐。
但這一天的相處,卻又讓許守靖明白,其實她也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會害羞,會賭氣,也會沒有心機的對一個人好。
看到這樣的余嬌霜,許守靖忍不住想要溫柔的對待她。
這感覺就像是……就像是想要把自己女兒寵上天一樣。
對,就是女兒!
不知道是不是余嬌霜一個勁兒喊“師父,師父”的緣故,本來是她同輩的許守靖,無意識的把自己的輩分拉高了。
一個師父半個爹,似乎沒什么毛病。
許守靖看著盒子中堆滿的藥草,心思卻神飛天外。
余嬌霜可不像他一樣腦補了這么多,在最初的害羞之后,就開始認(rèn)真地回想龍涎葉的下落——
“啊,我想起來了,龍涎葉我娘只有一片,那東西一直放著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清香傳出來,所以我娘放閨房里當(dāng)熏香了。”
許守靖怔了一下,不由地問道:“只有一片?那你還給我?”
余嬌霜顰眉道:“這東西很珍貴嗎?”
許守靖回想了一下那顆被自己從小騎到大的龍菩樹,毫不猶豫道:
“不珍貴啊。”
“那就給師父吧,反正留著也沒什么用?!?p> “……”
許守靖心想,徒兒你可真是個帶孝女。
當(dāng)下也沒有拒絕,只是暗暗提醒自己下次回龍玉門的時候記得摘幾片龍涎葉寄過來。
——
許守靖跟著余嬌霜穿過狹長的游廊,來到后宅的一間主屋。
屋內(nèi)的桌子上放著零零散散的首飾,梳妝臺上反倒只孤零零地架著一面華貴的銅鏡。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甜美的琥珀香氣與木香,自小騎著龍菩樹長大的許守靖對此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師父,你先坐一下,我找一下哈。”
說著,余嬌霜彎腰開始對這件主母閨房為所欲為。
許守靖有心幫忙可也不好亂動人家閨房的東西,拉開一張紅漆椅子坐下,默默看著少女彎腰對著自己的背影。
嗯……曲線不錯,但還有發(fā)展空間。
“哎呦……”
余嬌霜正翻找著,一不留神額頭撞上了櫥柜,吃痛之下,下意識用兩只小手捂住額頭。
誰知這樣卻讓前身失去了平衡,直接趴在了地上,下半身因為一直跪著的緣故,反而把臀兒翹的更高了。
“……”許守靖。
不是,徒兒,你有大病。
“咳咳。”許守靖清了下嗓子,暗忖君子不欺暗室,尷尬移開視線,干笑道:“話說你娘呢?”
余嬌霜捂著小腦袋站起來,看樣子還沒找到龍涎葉的下落,低著頭道:
“我娘被族里召走了,不會回來——”
她話還沒說完,屋外響起一陣緩慢懶散的腳步聲。
“霜兒,我回來了?!?p> “!??!”余嬌霜。
許守靖一臉無語,你不是說不會回來嗎?
余嬌霜滿臉尷尬,心里也是覺得奇怪,按道理說平時虞知瓊被家族叫走,一去都是一整天,怎么偏偏這次回來得這么快?
奇怪只是其次,更多的是慌張。
要知道,她現(xiàn)在可是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她娘的閨房,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根本沒辦法解釋……
不,不能被發(fā)現(xiàn)!
掃視了一圈,余嬌霜的視線停留在了床榻下方狹窄幽暗的空間,她來不及多想,一個快的如同玉兒般的前撲就抓住了許守靖,拼了命的把他往那邊推。
許守靖錯愕地看著她:“你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你快藏起來啊……”
余嬌霜急的冒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不是,為什么要藏起來啊,解釋清楚不就行了……”許守靖滿眼無語,“你這樣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反而更解釋不清了。”
余嬌霜現(xiàn)在是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了,咬牙道:
“不被發(fā)現(xiàn)不就行了?!?p> 許守靖心底還是不太想藏起來,感覺跟偷那啥一樣……
但看她都快急哭了,嘆息了一聲,欺身鉆進(jìn)了狹隘的床底。
余嬌霜長舒了一口氣,抹掉額前的汗珠。
這時,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美婦人走了進(jìn)來。
她身著一襲紺青色的水云長裙,濃密的長發(fā)盤起,玉手疊在腰間,微微一走兩步,撐滿的衣襟就忍不住晃動,狹長的狐媚眼似乎含著盈盈秋水,熟美誘惑。
一看到余嬌霜,虞知瓊眉峰微蹙,艷如牡丹的紅唇抿了抿,訓(xùn)斥道:
“霜兒,我都找你一圈了……你跑到我房間里干什么?”
“啊……額,我……”
余嬌霜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正打算說出準(zhǔn)備好的托辭,卻聽到身后“嘭”的一聲,傳來了物體相撞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