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對峙
白色的雪花飄灑,將草原高地上的血跡掩藏。
公爵利沃夫和九胡人終于在十一月下旬初見到了定北城。
這一路,近半月時間,他們要在雪天里面行軍,來自羅斯王國各領(lǐng)地的物資在三條山道中連綿不絕。
冬季作戰(zhàn),本就是兵家大忌,因為寒冷才是最大的敵人。
兵貴神速,公爵利沃夫的軍隊士氣正盛,卻也被寒冷的降了溫度,雪天的飛雪迷住了他們的眼睛。
有了九胡天狼軍,兩萬定北軍發(fā)起的阻滯作戰(zhàn),效果并沒有那么理想,但是也讓羅斯人和九胡人變成了一支疲兵。
六天時間內(nèi)兩萬定北軍前赴后繼的沖擊行軍的隊伍。
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
就是羅斯人和九胡人最大大的感受。
另一邊,天策軍也并不好受,左右豹韜衛(wèi),左右鷹揚衛(wèi)緊趕慢趕,也只是比九胡人和羅斯人早到兩天,至于左右虎賁衛(wèi),左右飛熊衛(wèi)這會兒剛剛渡過無定河,還有幾日才能到。
太子趙載承也在左右虎賁衛(wèi),左右飛熊衛(wèi)的行軍隊伍中。
太子身份尊崇,過去只去過東都一次,這還是太子趙載承這二十五年來第二次去往長安之外的地方。
沒有去打擾百姓,趙載承只是在一路上帶著自己的眼睛去看。
大乾立國百年,征戰(zhàn)百年,百姓們其實日子過得并不如意。
生活的擔(dān)子總是壓的人直不起腰。
左右豹韜衛(wèi),左右鷹揚衛(wèi)到達的那天,趙載校就將定北城的防務(wù)交給了左右豹韜衛(wèi),左右鷹揚衛(wèi)。
一萬多傷兵壓的趙載校臉上早已經(jīng)沒有笑容。
每天都有人因為傷勢過重咽氣,將軍罐擺滿了趙載校的府邸,有人說是晦氣,另挪他處。
趙載校卻不讓,因為他在這里面睡得最安心。
趙載承騎在馬上,蘇策項瑁和姜瀾一左一右守護在兩旁,周圍是一圈旅賁軍。
當(dāng)公爵利沃夫看到定北城上的飄洋的大乾軍旗和城墻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笄娛繒r,便知道他喪失了最佳的時機。
只是上馬容易,下馬難。
定北城的城墻并不高,只有五六米,比起無定河南的安北城矮了很多。
每個人都厭惡戰(zhàn)爭,卻喜歡戰(zhàn)爭帶來的功勛。
因為這些功勛可以解決他們遇到的難題。
越是臨近定北城,蘇策發(fā)現(xiàn)太子的神態(tài)越是亢奮。
太子妃的遭遇,坊間的說法很多,皇家之事總是保持著神秘感,于是長安城中的百姓多了很多有理有據(jù)的推斷。
但是真實情況,恐怕只有皇家之人最為清楚,宮閨秘聞總是引人猜測。
蘇策性子靜,阿諛奉承也不是他這種人可以做出來的事情,因為學(xué)不會!
趙載承也沒有把蘇策整日帶在身邊,三千旅賁都需要蘇策指揮,因而每天的事情并不少。
下了草原高地,多了很多樹林,九胡人和羅斯人將定北城北的四片樹林砍伐殆盡,營建大營需要的木材并不需要四片樹林那么多,但是現(xiàn)在是冬季,大軍取暖總不能還靠硬抗吧。
臨近深冬,雪愈發(fā)大了起來。
羅斯人,九胡人以及大乾都知道打不起來。
但是箭在弦上,引而不發(fā)時,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等到天策軍左右虎賁衛(wèi),左右飛熊衛(wèi)到達定北城的時候,九胡人和羅斯人就打消進攻的想法了。
九胡人的哨騎看到了天策軍進入城池,現(xiàn)在大乾在安北城的兵力已經(jīng)超過二十萬。
趙載校把征召來的青壯遣散回家,定北府的府庫拿出來了本應(yīng)該明年用來修繕定北城的十五萬貫錢,給予了這些青壯。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些青壯征召為兵,只是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的出現(xiàn),定北城不能缺了防衛(wèi)。
三萬廂軍到來的時候,這些青壯就不在城墻上守衛(wèi)了,而是在定北城內(nèi)大興土木,撤到定北城的百姓有四十多萬,趁著冬季的大雪封天的時候,定北城需要多建些房子。
同時也將這些百姓疏散到其他村子中。
趙載承每天除了要去城墻上去看看,剩下的時間都是在做這些事情。
左鷹揚衛(wèi)派出一團騎兵和九胡人的營地外放出的哨騎打過一場,戰(zhàn)斗規(guī)??刂圃谇藘?nèi)。
這支敵人是陌生的,天策軍需要試探出敵人的實力。
每一天左鷹揚衛(wèi)的戰(zhàn)斗過程都會被四位大將軍和八位左右將軍推演三遍。
同時,把所有搜集到線報整理在紙上。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怠。
大乾歷來作戰(zhàn)都不是靠著府兵用命去搏,而是把全軍用軍陣變成一個殺戮的整體,之后根據(jù)敵軍的弱點或者薄弱處,集中精兵,以點破面,之后全軍壓上,制造壓力。
戰(zhàn)陣的存在,就是利用府兵的配合最大程度上給予敵軍殺傷。
等到敵軍崩潰后,追擊的時候,大乾的輕騎取得戰(zhàn)果往往是戰(zhàn)陣的數(shù)倍。
因而大乾軍中最受重視也是最重要的兵,不是虎背熊腰的弩兵陌刀兵,或者威武霸氣的輕重具甲騎兵,更不是連貫軍陣的輔兵,而是不起眼的刀盾手,這是大乾軍陣的基礎(chǔ),所有的其他兵種都是在這個基礎(chǔ)上搭建的。
刀盾手壓住陣腳,維持軍陣的完整,其他的兵種才能大量殺傷敵軍。
在十一月末左右虎賁衛(wèi),左右飛熊衛(wèi)與天策親軍中的旅賁軍,還有安北府帶來的輜重到了定北城。
太子和二皇子在屋中待了半個時辰,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什么,蘇策守在門外,刀出半鞘,因為太子說他要和二皇子商議大事。
所以蘇策讓旅賁們把守在院外他則站在門口,耳朵里面自覺的塞上了個布條。
蘇策忽然被拍了拍肩膀。
“噌!”橫刀出鞘。
蘇策轉(zhuǎn)身,橫刀橫劈,順著面甲的圓孔望去,卻是二皇子。
手腕翻上,橫刀從太子的頭頂劃過。
冷汗瞬間從蘇策的背后冒出。
“臣死罪!”蘇策單膝跪地,單手拄著橫刀,此時蘇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
“小校,我這個部下是軍中拼殺出來的,貿(mào)然去拍他肩膀,要不是武藝高強,今日可有你受的,還不快道歉?!碧于w載承笑瞇瞇的端著一杯茶水,說完喝了一口。
二皇子趙載校扭頭看著太子這不講理的樣子,從小到大,不是打就是揍的,根本不講道理。
“皇兄,校知道了!”趙載校瞪了太子趙載承一眼。
轉(zhuǎn)身,扶起蘇策,把蘇策手里的橫刀拿到自己手中,刀有些重,趙載校搖搖手腕,雙手持刀,沖著蘇策連劈三次,趙載校的手很穩(wěn),每一道刀都停在距離蘇策三寸的地方。
刀鋒盡在咫尺,蘇策的身體繃著一股勁,右手的食指下意識的抽動,除此之外,身體沒有一絲晃動。
前如春風(fēng)拂面,后如冷冽寒風(fēng)。
“好刀!好將!”隔著面甲,二皇子看不清蘇策模樣,繞著蘇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蘇策的盔甲。
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安北邊軍的甲,倒是念舊,念舊的人總是好的,不像有人,用時兄謙弟恭,不用人的時候,一頓老拳,無趣!”
“安北都護府,蘇策!”蘇策捶胸頓足,行了一禮,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畢竟自己的盔甲確實顯眼,就更沒有隱瞞的必要。
“膽量可以,怪不得那么多人里面就選了你,好好護著我皇兄,剛才的事情,對不住,莫記心上!”說完話把蘇策的橫刀插回蘇策腰間的刀鞘。
“鏘!”
邁步要走,剛邁出一步,忽然扭頭對蘇策說道:“你畢竟驚了我一次,嚇你三次,我總覺得自己吃虧,吃虧了,我睡不著覺,這樣吧,回頭到了長安城,得拉一車百果釀送到永福坊,一瓶的百果釀都被搶到了三十貫,我都辦不起酒宴了!”趙載校老氣縱橫的拍了拍蘇策的肩膀,前一句說的得體,后面的話就有些孩子氣了。
太子趙載承一口喝完杯中的茶,一路行軍都沒機會喝上一口熱茶,熱茶驅(qū)寒,舒坦,嚼著嘴中的茶葉,手指指著二皇子:“你呀,就是改不了不吃虧的性子,蘇策,回頭送去十瓶就可以了,還一車,我的人不養(yǎng)家糊口了?滾蛋,別忘了我交代的事情?!?p> “有些自己喝的百果釀,二皇子不嫌棄,回頭讓人給二皇子送過去,還是十瓶,太子,二皇子,如何?”蘇策知道二皇子這是輕拿輕放,沒有難為自己,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至于家里有沒有舍不得賣的百果釀,蘇策說有,李常管理的酒坊就有。
“倒是聰明,皇兄,校去忙了!”二皇子夸了一句邁步離開。
“別忘了孤的吩咐!”趙載承吐出嘴里嚼碎的茶葉,沖著二皇子的背影喊了一句。
二皇子沒有應(yīng)聲,臨出院門的時候停了下來,聲音鏗鏘肅殺:“放心!”
蘇策扭頭看著二皇子的背影從院門口消失松了一口氣,現(xiàn)在想來還是一陣后怕,要是剛才那一刀劈下去,什么都完了!
“明日隨我去節(jié)堂!孤想到個法子,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碧于w載承吩咐了蘇策一句,又進了屋子,蘇策知道太子這是要休息了,進城后的這幾天,十六萬大軍的駐防倒是不用操心,但是十六萬的吃喝可是讓太子趙載承忙了很久,僅僅是蘇策手中的旅賁軍就抽出來了兩團人,分成二十個二十的小隊,不停往返于無定河兩岸,將定北城和安北城連接到一起。
到了后半夜,二皇子拿著一枚兵符,蘇策看到后,猛地抬頭看著二皇子,走到屋外,環(huán)視了一圈,這才把門關(guān)上。
“不知二皇子怎么會拿著太子兵符?”蘇策很好奇,二皇子怎么拿到太子親軍的兵符,戰(zhàn)時用軍令指揮作戰(zhàn),調(diào)兵則有專門的兵符。
現(xiàn)在和敵軍對峙,按理來說,不應(yīng)該啊!蘇策是一頭霧水。
“監(jiān)國令,天策親衛(wèi),抽調(diào)五團人由二皇子今夜節(jié)制。可清楚!”二皇子的神情很嚴肅。
……
耕心堂一學(xué)童
可以猜一猜下一章什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