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和往常一樣升起,驅(qū)散了籠罩在錢塘濃霧,搬走了大家心頭的巨石。
昨晚的一戰(zhàn),讓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再次恢復(fù)了往常的寧靜,街上一如既往的車水馬龍,吆喝聲,叫賣聲絡(luò)繹不絕。
只是昨晚戰(zhàn)斗造成的創(chuàng)傷,卻沒有愈合,雖然已經(jīng)盡力避免,但無數(shù)的房屋被破壞,到處一片狼藉,數(shù)十戶人家喪失了親人,時不時傳來陣陣哭嚎聲,畫風(fēng)有些悲涼。
桑子明昨晚和上官傾城告別后,就和田縣令一起商量善后事宜,直到天快亮才離開。
早上,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桑子明就被李氏叫了過去,追問葉飛霜是怎么回事。
桑子明如實回答,被李氏罵了一頓,直說桑子明已經(jīng)十八歲了還不考慮人生大事,十八歲了還沒娶妻生子,不知道什么是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嗎,不知道母親大人都盼抱孫子眼睛都快瞎了…
桑子明還從來沒被李氏這樣罵過,就是做再大的錯事也沒有過,不由得愣住了,一臉懵逼地任由母親大人飛沫亂噴,連忙稱是,急忙找了個借口逃走,慌亂中直接答應(yīng)待葉飛霜守孝期滿后,就娶葉飛霜過門。
葉飛霜見到平時溫文爾雅,永遠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桑公子如此狼狽,不由得捂嘴偷笑。
李氏看桑子明狼狽的樣子,也有些好笑,這幾個月來,桑子明變化越來越大,雖然是朝好的方面變化,但似乎自己有些陌生了,這一刻似乎又有了當初教子的感覺。
桑子明一路狂奔,幾乎幾個呼吸,就回到了住處,這身法真是驚世駭俗。
“母親似乎不太一樣了,除了變年輕了,還有似乎性格也變了,似乎放下了某種包袱”,桑子明回想,“而且感覺母親的氣息好強,似乎比我還強?!?p> “一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出現(xiàn)幻覺了。”桑子明洗了把臉,抖擻了精神,開始了一天的功課。
“公子你這是…”劉元霜發(fā)現(xiàn)公子又在地圖上畫了又畫,一串串看不明白,但似乎很深奧的符號,被排列組合串聯(lián)在一起,似乎構(gòu)成了一副復(fù)雜的圖形。
這是我根據(jù)之前滅村慘案的位置標的記號,然后根據(jù)這些去逆推這個所謂的大陣,這就是陣圖。
根據(jù)一些細節(jié)和幾個點,就可以還原陣法陣圖,公子的陣法修為也如此高深莫測嗎?劉元霜心里不停嘀咕,自家公子究竟還有多少本領(lǐng),還有什么是他不會的。
心里想著,劉元霜不自禁地靠近桑子明,認真打量著這副英俊的不像話的臉龐,不由得臉上浮出兩朵紅云。
“那公子是要…”
“不錯,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他幽冥府敢向我伸爪子,那我不是把他的爪子剁了就了事了?!鄙W用鳑]有注意劉元霜的變化一握拳頭,“既然注定成為敵人,不要說他在謀取大事,就是去拜壽,我也不會讓他好過?!?p> “你看這幅圖”,桑子明把地圖反過來,“這是一個獻祭大陣,現(xiàn)在有數(shù)萬人的血肉做為引,大陣已成?!?p> “這個大陣有兩個陣眼,一為死,在松山,一為生,在這里?!?p> 桑子明重重地砸了一下,劉元霜定睛一看,是“陽山。”
熏吳山再向西四百里的地方,叫做陽山。山中怪石嶙峋,樹林茂密,多為稷、枬、豫章,山中的野獸以中犀、兕、虎、犳、牜乍牛為多。大乾幾百年時間,鬼狐精怪傳說從不斷絕,村落零落稀疏,也分布上百戶人家。
桑子明一身青色儒衣,平添幾分儒雅之氣,并排跟著一個嫵媚女子,雖然粗衣布釵,也難掩其天生麗質(zhì),確是月影
“公子,你看我們像不像夫妻?!痹掠安粩嗫粗约汉蜕W用鞯囊路嶂^笑道。
“是兄妹!”桑子明板著臉糾正道,一路上被月影不斷撩撥,第一次后悔帶月影來。
“嗯,是兄妹。”月影笑道,一點兒也沒有不好意思,“子明哥哥,我們這次喬裝打扮,到哪里去打探對方底細?!?p> “就是這陽山東邊,具體位置只有到了才能知道。”
兩人一邊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既不騎馬,也不施展輕功,折騰了這久,太陽已漸到中天,二人逕向西行,雖然不露修為,但身手畢竟敏捷,又走出十余里,路口拐彎,只見山腳下有一個茶館。
桑子明帶著月影徑直走到茶館,要了兩碗茶,和兩個小菜,一邊喝,一邊觀察四周。
這陽山和松山只有數(shù)十里之隔,完全不受滅村慘案的影響,人們還是如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一點兒也不像幽冥府的一個據(jù)點。
“這里看起來很正常啊?!痹掠坝行┮苫蟆?p> “確實很正常,所以才不正常。”桑子明笑道,“現(xiàn)在我更確定自己的判斷。”
“子明哥哥,最聰明了。兔子不吃窩邊草,結(jié)果反而會暴露他的老巢。”月影笑嘻嘻地道。
你一個江湖大行家,居然看不出,信你才有鬼,桑子明有些無語,“不要說話,有情況?!?p> 月影一怔,把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出去,果然只聽遠處有兩個人正在靠近,修為似乎還不弱。
只聽得一人道:“前方有一個茶館,喝些茶水再走吧?!彼坪跏且粋€男子的聲音。
只聽兩人又在快步靠近,跟著眼前出現(xiàn)了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書生打扮,女的打扮的極為艷麗,姿色中上,皮膚白皙,嘴角有一個黑痣二人在離桑子明不遠處的地方坐下,也叫了一下點心和茶水。
過了一會,男子壓低聲音道:“師妹,咱們已脫險境,你走得累了,咱們在這里歇一會兒再趕路?!币粋€女子聲音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那女子道:“你料得定府主不會派人守在這里嗎?”語音微微發(fā)顫,顯得甚是害怕。男子安慰道:“你放心。這條山道再也隱僻不過,連我們府內(nèi)弟子來過的人也沒幾個,而且他們也決計不會想到我們根本沒有離開陽山?!?p> 那女子道:“你怎么知道這條小路?”男子道:“師父每隔五天,便帶眾弟子來四處巡邏,這么些天下來,大伙兒盡是出工不出力,師傅說我們這是第一道防線,關(guān)乎府內(nèi)安危,可是我實在忒膩了,有時假裝要大解,便出來到處亂走,才發(fā)見了這條小路?!?p> 那女子輕輕一笑,道:“原來你不用功,偷懶逃學(xué)。你眾同門之中,該算你最沒恒心毅力了。”男子笑道:“秦師妹,五年前劍府內(nèi)比劍,我敗在你劍下之后……”那女子道:“別再說你敗在我劍下。當時你假裝內(nèi)力不濟,故意讓我,別人雖然瞧不出來,難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桑子明聽到這里,心道:“原來這兩人是幽冥府弟子,看來我真沒找錯。”
只聽男子道:“我一見你面,心里就發(fā)下了重誓,說什么也要跟你終身廝守。幸好今日碰上了千載難逢的良機,先是幾位壇主和副壇主被殺,接著昨晚宋府主也沒有了消息,多半兇多吉少,府內(nèi)一時有些慌亂,咱們便乘機逃了出來,這不是有志者事竟成嗎?”那女子輕輕一笑,柔聲道:“我也是有志者事竟成?!蹦凶拥溃骸扒貛熋茫愦疫@樣,我一生一世,永遠聽你的話。”從語音中顯得喜不自勝。
那女子嘆了口氣,說道:“咱們這番背師私逃,加上幽冥府的名聲江湖中是再也不能立足了,該當逃得越遠越好,總得找個十分隱僻的所在,悄悄躲將起來,別讓咱們師父與同門發(fā)見了蹤跡才好。想起來我實在害怕。”
男子道:“那也不用擔(dān)心了。我瞧錢塘的桑子明非同小可,佛門更是勢力滔天,府主同時和二者為敵,多半難逃敗亡的命運,這次恐怕無人能夠善終了?!蹦桥佑謬@了口氣,道:“但愿如此?!?p> 桑子明只聽得氣往上沖,尋思:“你們要結(jié)為夫婦,見師門有難,乘機自行逃走,那也罷了,怎地反盼望自己師長同門盡遭毒手,用心忒也狠毒。雖然幽冥府也不是什么好的去處。”
那女子道:“這座祭魔大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們每隔兩天就下山屠村滅鎮(zhèn),也不怕有心人來除魔衛(wèi)道?!?p> 男子道:“咱們是一家人了,我怎么還會瞞你?師父說,這是為了祭煉一具魔尸,一旦成功威力滔天?你師傅沒說什么嗎?”
那女子道:“聽我?guī)煾刚f,這具魔尸還是上任府主無意中找到的,當時老府主從天而降,落地后卻絲毫無損,老府主詫異萬分,費盡心機將魔尸運回府內(nèi),只是用盡很多方法都沒法祭煉魔尸
前幾年,府主聽從師傅的建議,不斷改進計劃,打算用血祭的方法祭煉魔尸,以達到為己所用的目的?!?p> 男子道:“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些都和我們無關(guān)了,自今而后,咱二人再也不分什么東壇西壇啦。我倆東壇西壇聯(lián)姻,合為一體……”只聽那女子鼻中唔唔幾聲,低聲道:“別……別這樣。大白天的!”顯是有甚親熱舉動,那女子卻在推拒。
男子站起身來大眼一掃,兇光畢露,周圍人氣勢為之所奪,紛紛遠離,別過頭去。
男子哈哈大笑,得意至極,扭頭道:“你依了我,若是我日后負心,就掉在這水里,變個大忘八?!蹦桥痈窀駤尚?,膩聲道:“你做忘八,可不是罵我不規(guī)矩嗎?”
以后更是一堆連桑子明這個穿越眾都肉麻的話,索性關(guān)閉六識,錘煉精神力,而一旁的月影一邊喝著茶,吃著菜,聽的津津有味。
過了半個時辰,茶客陸陸續(xù)續(xù)來來走走,這一對男女也整頓完畢,結(jié)完賬,準備離開。
“兩位客官,你的東西落下了?!毙《鲋掷锏奈锛瑢Χ撕暗馈?p> 男子扭頭,看向小二手中物件,臉色大變,直接拔出寶劍,向周圍人砍去。
“師妹,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