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致命邀請函
時光未歇,一息咽嗚,山映斜陽天接水。隨著時間悄悄溜走,暮色漸臨。
客廳里的狼藉仿佛只是一場隨用隨撤的道具現場,片刻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早已井然有序。
在司珩眼里,此刻離那人前去梳妝打扮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就算是畫皮也早應該把臉給糊好了。
“她在她美麗的臉上搗鼓什么?”男人百無聊賴地夾著雪茄,笑瞇瞇地看著自家兄弟,嘴巴又閑不住了。
“你剛上去給她看腳是看到床上去了?那細皮嫩肉的傷著了,心疼到不能自已的大佬怎么不趁機貼、身、照、顧?”
謝昀:“……”珩少您是皮又癢了吧?
裴子羨清雋的眉峰微微挑起,慵懶地晃著腳尖,漫不經心的語氣偏讓某個人從中聽出了炫耀及曖昧,“慕寶在畫眼線。”
如今的商人自然不能領會“沒人能在女人畫眼線時說話?!边@句忠告的真諦。
煩悶地將人上下掃視一番后,無比嫌棄地撇嘴,壓低了聲線有樣學樣,“一口一個寶寶地叫,膩不膩得慌!”
“話說回來,老子來‘投奔’你,你能不能端正態(tài)度?就剛剛她坐你腿上那會兒,你到底是想跟老子動手,還是氣老子礙你眼,沒識趣地給你就地正法騰空間?”
“你這清心寡欲的小和尚,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瞅瞅你他媽連眼袋都是戲!”
“羨慕?那你也只能羨慕。”說話間,裴子羨放下交疊的長腿,眸子里潛藏的那層薄冰徹底碎了。大步流星地往旋轉樓梯走去時,淡而清晰地落下一句,“記住,財神爺可不渡戀愛腦和滿身怨氣之人。”
司珩不悅地瞇了瞇眸,順著四周倒吸涼氣的動靜看過去,深暗的眼底罕見一亮。
直到這一刻,他終于理解為毛老七那顆冰封的心蠢蠢欲動了——
少女容顏太過驚艷,可以這樣說,她絕對是這些年自己見過的所有女人中,望塵莫及的天生地養(yǎng)的雍容絕美。又因精致得過分,遠遠望去就像一個真人版最頂級的bjd娃娃。
當然,最吸引人的要屬那種由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東方女人氣質,遺世而獨立。
就是這身紫色裙子怎么越看越不對勁?
呸,堂堂身價千億的豪門霸總竟然吝嗇到拿自己女人的衣料做領結!
子羨腦子瓦特了?養(yǎng)成這種怪癖?就拿之前對他動手來說,大佬一般都是快狠準一招制敵;剛卻當著她的面,玩起了花里胡哨一路火花帶閃電的騷操作……
單身狗不明所以時,少女嬌俏的笑意已然牽引裴子羨穿越人群一步步向她走去。
一襲粉紫色鎏金提花小禮服襯得小姑娘愈發(fā)顛倒眾生,一步一生花的姿態(tài)比那片鉆石海還要奪目耀眼。
相識至今,不論何時何地,她出現的那一刻,周圍再華麗的顏色都會自動轉變成黑白,徒留她一個人的炫目色彩。
這時候,情侶之間的距離只剩三層臺階,唐慕之正欲交出自己的右手,卻聽一道不合時宜的浪蕩聲從裴子羨身后炸開。
“倒不是我心存懷疑,只是,山大王的殺氣哪里是一根鐵鏈就能栓住的?”
不過手臂纏著絲帶的唐慕之:“……”
這人的衣著發(fā)型還是她上樓之前的樣子,輕佻之余似乎平添幾分痞帥??上б路缓煤么?,話也不能好好說,這世上就沒他在乎的人了是吧?
女孩腳步微頓,被精心點綴過的眼尾冷意翩飛,不動聲色地睨了司珩一眼,轉瞬依舊泰然自若地邁步向下,“七哥以后再結識新朋友,不妨讓我把把關?!?p> 流里流氣的男人秒懂話外音,諷刺自己不正派,讓老七交友不慎唄。
可他完全沒把自己的嘴欠當回事,勾唇一笑,手臂搭在裴子羨肩頭,眼含興味地摸著下巴找存在感,“唉?唐小姐用的什么口紅?嘴巴過敏所以腫了?”
牛逼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捅了馬蜂窩呢!難怪那誰去給腳踝擦藥死活不下來!
沒眼力見的沒完沒了時,裴子羨一把撣去肩膀上礙事的‘異物’。直到握住女孩右手時緊鎖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同時不疾不徐地‘嗯’了一聲,并補充道:“年少輕狂時的情誼,都不過是漚珠槿艷罷了?!?p> 后者出于自保慣性地后退,瞥了下自己雙手,暗罵一句卸磨殺驢的狗男人。
此時,裴子羨薄唇邊噙著淡笑,在女朋友手腕處留下溫熱的淺吻后,眸光順著她粉雕玉琢的手臂落在紅唇上,喉中溢出的音腔略含疑惑,“慕寶今天的唇色瞧著正正好,卻有些眼生?!?p> 兩人相互碰撞的凝視蕩起旖旎漣漪,唐慕之鼻翼翕動時,卻清晰地捕捉到男人兩根雋秀長指從她的下唇上輕輕拂過。
目光追隨中,只見那個矜貴自持的貴公子將兩指慢動作似的寸寸印在自己唇上,倏然一聲嗓音低磁的評價從指縫中飄出,“原來是七哥手把手調制出的。”
女孩唇瓣微抿,一邊品味著對方指腹殘留的木質冷香,一邊似羞赧地垂下眼睫。
司珩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p> 絕,突如其來的騷,閃了老子的腰!
手把手?嘴對嘴吧!把自己晾在客廳半天自己跑上去偷香竊玉就算了,現在忍不住大不了來段深情擁吻?居然賣弄姿色!
他是真沒想到,寡情霸總玩得這么花!
但是,純純就是過了幾把干癮……
老七這么久不肯動她,要么是她本人背景仍有問題,讓他心有顧忌;要么就是他自己愛得深沉,準備先給她名分。
平心而論,他更趨向于第二種可能。
畢竟,只要這個男人想,他有絕對的能力為她、以及她身邊的人鋪好所有的路。
張牙舞爪的獅子哪有不想宣誓主權和領地的?一再隱忍,無非是怕……
下一瞬,感官敏銳的男人察覺到別墅外的動靜,霎時斂去嚴肅沉思的狀態(tài),放蕩地吹起一記口哨,“就給我炙熱的吻,瞄準我柔軟的唇……”
吹完又繼續(xù)叨叨,“原來這就是百聞難得一見的斬男色!鄙人眼拙,眼拙?。 ?p> 唐慕之從肆意彌漫的繾綣中和男朋友十指相扣,蓋住眸中的冷意時,無聲喟嘆——這人雖然長得還不錯,可是他聒噪??!
正有此感慨時,女孩清亮而狡黠的眸光越過玄關處,不由粲然一笑。
自己沒猜錯,他果然是陵城司家的人。
……
司川領著人一路小跑準備匯報時,不經意間一抬頭,顏狗的眼睛瞬間被凈化了。
救命,她怎么下個樓梯跟下凡一樣?那裙擺好像藏著萬丈光芒!
如果有可能,她就是他拔掉氧氣瓶都要親吻的女孩……不,女神!
花臂男一時間陷入了無盡的幻想,克制著激動啃住小拳拳時,一道不怒自威且蘊藏警告的吩咐兜頭罩下,“站那兒說!”
司珩一臉莫名,長得好看給人看看還不行了!天天藏著掖著的索性戴個面紗去!
純潔少男第一次開屏,真他媽騷氣又矛盾。然而,沒想到更狗的來了……
原本不知在哪兒狂奔的廿七猛然搖著尾巴闖了進來,司珩轉身與它對視一眼,剎那間雙方似乎都很興奮。
畢竟,這東西小時候除了看老七的眼色就只聽他一個人的指令。
許是司少爺設想著在情侶面前好好顯擺一回,完全忽略了它在沙漠的所作所為。
正欲抬腳上前,卻不料,前一秒還熱情似火的狗居然邁著小碎步轉移了方向!
接下來的一分鐘里,司珩眼睜睜地看著廿七是如何假裝優(yōu)雅地靠近子羨,結果在他跟前嗅了嗅之后又慫包似的乖乖趴在那女孩腳邊的真狗行為……
這鬼地方沒法兒呆了!連不會說話的都勢利眼,還搞分辨誰才是大小王那一套!
司川雖然被迫低頭,嘴上卻止不住地連聲嚷著‘臥槽’。等聞到身后人的香水味才突然回想起自己干嘛來了,可說話的樣子卻還是磨磨唧唧,“老大……”
“珩哥,這里有一份您的私人邀請函,還請您過目?!卑殡S著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一道甜而不膩的女聲蓋過了司川的哼唧。
陌生的聲音來自一位陌生的訪客,但這番言辭已然表明她是司珩的手下。
也許是出于同樣職位的敏感度,一向不愛管閑事的祝景隱晦地將來人掃視一遍,轉瞬便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清純可人的小家碧玉,眉眼之間隱約夾雜著幾分英氣。就沖她敢這樣干脆地搶過司川的話頭,至少自以為本事不小。
可惜,此時她那雙故作無辜的大眼睛里竟藏著對司珩的羞怯和愛慕……
在祝景看來,對自己的主子動情,或是存了不該有的齷齪念頭都是大忌!
如今,能在老大的地盤直來直往的女性只有慕小姐一人。這不請自來的非要讓司川帶她進來找司珩,心思別太重了。
祝景對此反感時,司珩壓住眼底的精光,目光輕佻地掠過女人周身,邪冷勾唇。
這世上,能忽視自己這張臉的,估計也就只有吊在老七這棵樹上的唐小姐一人。
盡管司珩不喜來人擅自做主出現在這里,卻因這詭異的虛榮感沒有當場發(fā)作。吊兒郎當地接過對方雙手呈上來的帖子一看,連番被壓一頭的心里總算更暢快了。
眼前極具含金量的木質鏤空邀請函,竟是停云府送給他個人的。
如果說,橫空出世的依斐閣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最頂級圈層定制私宴中心;那么,逐漸淡出歲月視野的停云府便是曾經達官貴人宴請重要賓客的國宴級后花園。
老一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雖被時代‘淘汰’了,卻從未真正沒落。因為直到現在,每年擠破頭皮往里鉆的大有人在。
然而,能踏入那道門檻的仍寥寥無幾。
因為,它是邀請制的。脫離于錢權,無形中又似乎凌駕于這些俗物之上。
司珩一邊欣賞著古色古香甚至嵌了翡翠的內頁,一邊略感欣慰地點點頭,“停云府的邀請函?老七,你嘴上一個勁兒地說著狠話,本質上還是明事理的……”
兄弟難得相聚,終于想起招待他來了。
話音至此,盤踞在男人腦中的所有愉悅卻陡地消彌殆盡。他透過觀景玻璃掠了眼草坪上的直升機,收回視線時繃著臉厲聲呵斥送信人,“就這么耐不住寂寞?”
自作聰明的蠢東西,經她胡亂一攪和,這張紙燙手得如同淬了毒,所引起的連環(huán)反應可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