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子元福三十一年,元月。
京畿,朝堂之上。
袁公雙眼緊閉,負(fù)手而立面朝無人而坐的天子椅,面無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在他之后是凌亂的百官。
其余二公不見人影。
巍峨的大殿下如同菜市場一樣吵鬧,主戰(zhàn)與主和派爭吵不休,與潑婦罵街樣,不堪入耳。
罵的不盡興,擼起袖子抄家伙。
打的不盡興,撒潑打滾哭蒼天。
老楊雙手抱胸,嘴里叼著一根牙簽,臉色嘲諷的看著這群文官,不管不顧。老楊與皇甫伯熊和樂天羽一般,陵公義子,天罡都尉。
皇甫伯熊以丈威流派揚名,樂天羽以雙纓流派揚名,而老楊呢,他不同,他以打嘴炮揚名官場。
舉幾個他的戰(zhàn)績說說:其一就是十來年前選立太子的事件之中,作為天罡剛剛出道的新人,在朝堂上怒噴十幾名當(dāng)代大儒,把天子剛提拔的新黨黃粱右丞相噴的兩旬稱病在床,不敢上朝。當(dāng)初三公見天子失了雄心,但好歹不亂來,就尋思早日定下太子之位,以?;饰环€(wěn)固。
而天子卻不這么想,我修個長生,你們不僅反對堵門,現(xiàn)在在我春秋鼎盛之際還想早立太子,這是咒我早日崩?
那不行,天子懷疑三公背棄了他,和他的幾個兒子沆瀣一氣,謀奪皇位。
于是,破天荒的出了宮,找到了新科狀元黃粱。
黃粱,政務(wù)處理能力一流,舔腚能力一流。
在經(jīng)過天子不斷暗示之下,力排眾議取締了袁公單丞相職位,將丞相一職分左右,左為尊。加封新科狀元黃粱為右丞相,美名其曰為丞相分?jǐn)偡謹(jǐn)傉?wù),勞累一輩子也得享受享受。
袁公自潔,但也是很狼狽的逃出宮去。
誰能想到新人黃粱手腕很猛,下手果斷,在那之后朝堂便出現(xiàn)了新黨,由于黃粱秉承天子令,新黨短時間內(nèi)迅速壯大,牢牢把控許多要職。
新黨全是一些當(dāng)年的進(jìn)士,本來是要外放做官出政績的,結(jié)果被黃粱所留,“朝堂上該有些新郎。”一句話隱喻的讓天子瞬間掀起了對三公的惡意。
在后期三公穩(wěn)定朝局重提議定太子時,黃粱手下十幾名大儒齊齊上陣,誰到知道,儒士才是最大的噴子,又以能夠引經(jīng)據(jù)典,數(shù)典忘祖的老不死為強。
在大儒的攻勢下,袁公人馬節(jié)節(jié)敗退,一個個平時扯閑篇兒挺利索的嘴皮子皆緊閉,不想惹禍上身。岳公代表武將看戲,能看到老友袁公吃癟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兒,更何況武將新一代斷層,也讓岳公有些別樣看法。
至于陵公,你上來就上來,別犯事兒,我也沒空管你。
但陵公身后的毛頭小子老楊可不慣著你們,“汝彼母之尋亡乎?”
掀起新一場罵戰(zhàn),老楊下場,意味著連帶天罡也下場。
岳公歪頭向陵公問,“?”
陵公答:“干他。”
于是,三公聯(lián)手,黃粱敗退,老楊初次揚名。
其二,是“萬言書”事件。
新黨上臺與三公在朝堂上對峙,天子默許。
一時之間,貪污腐吏乘風(fēng)起,留許清官家中倚。
包括天罡內(nèi)部都有許多被腐蝕的部門與人員。
老楊年輕,多次對無所作為的陵公表示質(zhì)問的口氣,但陵公毫不在意,直接將老楊扔出京畿打怪獸去了。
此行任務(wù)經(jīng)多方暗查下,鎖定了目標(biāo)。老楊帶十幾位天罡杰出弟子設(shè)下埋伏,就等寄身相入甕。哪知出了叛徒,老楊最重視,親手傳授的弟子反水,聯(lián)合寄身相狠狠陰了老楊一把。
最后,老楊斬了叛徒,斬了寄身相,孤零零的獨自走上返程。
在三公眼下,遞出了萬言書,請求整頓天下百官。
無疾而終。
萬言書后來暴露,新黨一時間草木皆兵,一個個搖身一變成了青天大老爺。雖然沒有實行萬言書,但也讓天下百姓清凈了不少日子。
在那之后,嘴炮王老楊變得沉默寡言,要么出任務(wù),要么潛修。每次上朝,一言不發(fā),帶著一臉輕視站在那里,就能壓住新黨那幫人的丑惡嘴臉。
……
“肅靜?!?p> “上朝。”黃門小太監(jiān)提著尖聲朗聲道。
天子從側(cè)門而入,一步步走上皇階,直至在皇椅定坐。
手中顫顫巍巍的玉捧出賣了他的身體狀況和他內(nèi)心的恐慌。
“黃粱,戰(zhàn)況怎么樣?!?p> “回天子,御北關(guān)失守,御西關(guān)岌岌可危,南方遍地反叛軍?!秉S粱聽到天子聲,抹了抹額頭的汗,出位說道。
“可制定有反擊戰(zhàn)略?”天子現(xiàn)在雖庸,但也猛過。
“回天子,岳公已帥軍出征北方?!苯癯肯鱽恚拦苯优讕涇姵稣?,不曾與他們商議,黃粱不懂兵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西邊和南邊呢?”
聽聞天子言,一片靜默。
百官低著頭,不敢看皇階。
“那陵公何在?”
袁公答道:“荒神暴動?!?p> 天子噤聲。
“老袁,可有辦法?”天子打起感情牌,中年的天子卻已生垂老之態(tài),不負(fù)往年。
“無錢,無兵,無糧?!?p> “錢呢?兵呢?糧呢?”天子眼中逐漸露出疲軟,絕望之態(tài)。
袁公不答,老楊邁步上前,天子手微顫。
老楊朗聲道:“問黃粱。”
六部之中,戶部,兵部皆被新黨奪取。
老楊之聲如同猛虎餓狼,黃粱想起當(dāng)年被支配的恐懼,腿發(fā)軟,席地而躺。
“混賬,吾的錢呢?”天子怒。
黃粱懼而不答,老楊邁步上前,天子手微顫。
老楊朗聲道:“黃粱地庫。”
黃粱暈,屎尿齊流。
玉捧擲地碎,命老楊抄家。
“老袁。”天子哭,百官跟緊?!扒笤仁??!?p> “一群癟犢子玩意兒,現(xiàn)在想起來你老子我了?”
袁公從懷中掏出陵公交給他的紙頁,呈給天子。答:“其上所有,抄家滅族,可夠軍費?!?p> 天子大駭,命人速將紙頁交給老楊。
袁公大袖一揮,面對凌弱百官,繼續(xù)答:“傳令南方所有郡縣,縣長自行招募民兵出城平亂,才不急者,堅守待援?!?p> “傳令岳公,北方一切事務(wù)由岳公主導(dǎo),凡事自行決斷?!?p> “將京畿守城軍隊全速調(diào)往御西關(guān)守御,羽林衛(wèi)不衛(wèi)皇城衛(wèi)京畿。”
“傳令城防司馬,嚴(yán)控城內(nèi),擾亂民心者,斬?!?p> “百官每日上崗,懈怠逃跑者,斬?!?p> “天罡人手分派皇城內(nèi)外,圖謀不軌者,斬?!?p> 三斬一出,朝堂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