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世家門前,此時兩隊人怒目相視
門內(nèi)足有三十余人,都是黑衣銀邊,一身家奴打扮,胸前繡著宇文二字,手持黑色長棍,站的有些參差不齊,但看向門外那些人的眼神卻很整齊,那是忌憚的眼神!細看之下,還有一絲恐懼
臺階下面,只有寥寥二十人,比宇文世家的人少了將近三分之一,但站的很整齊,四人一個縱隊,腰持長劍,如果是待過軍中的就會發(fā)現(xiàn),那是軍中的制式長劍,這二十人并不像宇文世家的家奴一般透露著警惕或者狠厲的眼神,相反,他們的眼神很平靜,當(dāng)然,也可以說,那是一種無情
只有久經(jīng)沙場的老兵才有的眼神
人命?鮮血?
那只不過是日常而已
在這些人前面又有兩人,為首之人一身黑色玄袍,金色鑲邊,背后一個金絲織就的龍形圖案
此人正是大夏皇朝威名赫赫的鎮(zhèn)北王,王騰海!
人的名,樹的影
“咳咳……”
一方潔白的絲帕被王騰海捏著擋在嘴前,點點血梅在那潔白的方帕之上格外的刺眼
此刻的他眉峰豎起,臉色略顯陰沉
“交出宇文瓚和宇文珣!”
“這話我只說一次”
這道聲音并不如何宏大,傳到門前那些家奴的耳中卻是格外清晰
“好久不見了鎮(zhèn)北王”
一個白面短須,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自大門內(nèi)走出,那些擋在門前的家奴看到來人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來者是宇文世家的大爺,宇文京元!
戶部尚書,正二品職
正兒八經(jīng)的大夏皇朝朝廷重臣!
“見過鎮(zhèn)北王!”
宇文京元拱手作揖,顯得很是尊重,不管心里想些什么,至少表面看起來禮數(shù)很到位
“你的資格不夠,讓宇文槐龍出來!”
王騰??炊紱]看宇文京元一眼,只是淡淡說道
宇文京元眼中閃過一絲利芒,面色卻是不變
“家父身體不適,不便見客,鎮(zhèn)北王見諒”
“有什么事您和我說,我替您轉(zhuǎn)達父親”
瑪?shù)挛覂鹤佣急荒銉鹤哟蛩懒耍闼船F(xiàn)在問我有什么事?!
跟我裝什么裝
王騰海怒極而笑,一步踏出,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消失,一面蒲扇大小的手掌揮過
“啪”
宇文京元凌空轉(zhuǎn)了一個圈摔在地上,左臉腫的老高,傷害性不大,污辱性極強。對王騰海來說,宇文京元這種角色還不入他的眼
“你敢無故毆打朝廷重臣,就不怕我到皇上那里參你一本嗎?”
與此同時,宇文京元暗驚,不是說這鎮(zhèn)北王毒入骨髓,天天咳血,活不了幾天了嗎?剛剛那速度,那一掌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打出來的?
“呵呵,我最后說一次,讓宇文槐龍那個老東西出來”
霸道的語氣再次響起,絲毫沒有理會宇文京元的威脅
參我?你去參,家里如果紙不夠我可以送給你一車讓你專門寫奏折
不過此時的王騰海不在乎這些,他的兒子死了,是這宇文世家的人殺的
對他來說,知道這些就夠了
面對這**,宇文京元又氣又怒,要是還手,以剛剛自己連躲都來不及的情況來看,動手自己也打不過,即便加上這些家丁,可是王騰海后面還站著足足兩隊久經(jīng)沙場的精銳老兵
對外雖然鎮(zhèn)北王府聲稱是王府侍衛(wèi),可是誰不知道這兩個小隊是跟隨王騰海自北疆雪原回來的
更何況王騰海身邊還有一位周山,據(jù)說多年前他便是王騰海在北疆時的侍衛(wèi)長,宇文京元絲毫不懷疑根本不需要王騰海動手,周山加上那兩個小隊就可以掃平自己眼下這些人,甚至包括自己
“鎮(zhèn)北王,你越界了,怎敢在老夫門前毆打朝廷重臣?!”
一道蒼老卻很雄渾的聲音響起,正是王騰??谥械挠钗幕饼?,張嘴就是一頂大帽子,真不愧是一家人
宇文槐龍,行政司太保,正一品職
“少廢話,交出宇文瓚和宇文珣,你就此自裁,此事便算結(jié)束了!”
霸道,不講道理的霸道
即便這是一位一品大員,可是他還是這樣霸道,自始至終都是如此,這便是大夏鎮(zhèn)北王!
“喝!”
王騰海身后的二十護衛(wèi)齊聲發(fā)出一聲怒喝,只要王騰海一聲令下,他們隨時可以殺入宇文府,磅礴的殺氣自這兩隊老兵之中彌漫而出
宇文府的那些家丁卻是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一般,其中一人更是嚇得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嘶
一聲怒喝,恐怖如斯
“憑什么?宇文瓚和宇文珣犯了何事?鎮(zhèn)北王因何抓捕他們?更何況你要老夫自裁,老夫可是三司太保,朝廷中的一品大員,別說沒罪,即便有罪也不是你可以處置的!”
王騰海嗤笑一聲,什么時候了,還跟我整一些彎彎繞的把戲
“看樣子是沒得商量了!周山!”
“在”
周山向前一步,拱手敬禮,等待鎮(zhèn)北王一聲令下,掃平宇文府
“動手!”
“咳咳”王騰海再次用手帕帕擦拭口中的鮮血,隨后將其放入胸前
“老爺!老爺!”
一道略顯稚嫩卻很堅韌的聲音響起,遠處小彤正在向著宇文府跑來
從鎮(zhèn)北王府跑到宇文府可不近。鎮(zhèn)北王府在京都東北方位,而宇文府在京都中部偏東位置,偌大京都,小彤一個淬體六重能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跑到這里,殊為不易
鎮(zhèn)北王扭頭,看向小彤的方向,眉頭皺起
不在府里照顧少爺,跑來這里做什么?
轟!
周山可不管小彤來做什么,他只知道王爺下令了。只見他閃身向前,一掌拍向宇文槐龍,剎時間,手掌經(jīng)過的那片空間都要被壓爆一般,刺耳的破空聲響起,直奔宇文槐龍頭頂
“少爺醒了!少爺醒了!”
什么?
我聽錯了吧!
大龍斷裂!人醒了?
王騰海感覺自己聽錯了,此時周山的手掌已經(jīng)接近宇文槐龍的頭頂
“少爺醒了”
“住手!”
就在那一掌距離宇文槐龍頭頂僅有寸許的時候,周山雙腳虛踏,空中借力,身形旋轉(zhuǎn),再看到他時,周山已經(jīng)退到王騰海身后
收發(fā)由心!
宇文槐龍依舊是那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宇文京元卻是心驚不已
那可是全力的一掌!居然如此輕松說收就收回去了,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剛剛沖出的兩隊老兵也收起長劍,再次回到剛剛站立的位置,依舊是四人縱隊,場中除了多了宇文京元和宇文槐龍兩個人,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這就是鎮(zhèn)北王轄下的軍紀!
十年了,依舊能達到如此地步
小彤由遠及近,小手捂著肚子,大口喘氣
“老……老爺,少爺醒了,少爺找你”
“你確定?!”
王騰海的眉頭依然皺起,很是質(zhì)疑小彤此時的話
這怎么可能?
并不是他盼著自己兒子死,只是,這有些匪夷所思了!
深吸一口氣,小彤彎腰行禮
“確實是少爺醒了,少爺找您”
王騰海微微點頭,視線卻再次看向宇文槐龍,那只手掌再次伸出,綿柔無力般一掌拍出,一股強大的靈力直接穿過宇文槐龍,其身后的大門當(dāng)場炸成碎片
“如果我再回來,這一掌就不會只是打在門上!”
饒是宇文槐龍養(yǎng)氣功夫練的再好,此刻也是眼中怒起,體內(nèi)有靈力開始涌動,只是瞬間便又被其壓了回去
他終究不敢動手
“走!”
王騰海的每一句話都很簡單,以前如此,現(xiàn)在如此,以后也許也是如此
但是每一句話都很堅定
微風(fēng)吹過,黑色玄袍起了一些波瀾
王騰海轉(zhuǎn)身向著鎮(zhèn)北王府的方向走去,一步數(shù)丈,明明看起來他每一次抬腳都很慢,但是一步跨出,數(shù)丈距離消失
縮地成寸!
王騰海很急,是的,沒有人可以在兒子快死的情況下不急
他要回去驗證小彤的話,雖然他現(xiàn)在有一些質(zhì)疑,雖然兒子有些紈绔,不爭氣,但是那是他的兒子
即便京都早已傳盡,虎父犬子,可那又如何
不管他怎么樣,那都是我鎮(zhèn)北王的兒子!
“收隊!”
王騰海離去,自然是周山負責(zé)墊后
兩隊老兵轉(zhuǎn)身,五人縱隊形成
“噠-噠-噠-噠”
震耳卻齊聲的腳步聲響起,鎮(zhèn)北王府侍衛(wèi)收隊!
隨后周山一躍而起,如同鷂子升空,片刻間消失不見
只留下在風(fēng)中凌亂的宇文世家的人
雖然這次鎮(zhèn)北王府來勢洶洶,但是只是打碎了大門,剛剛站在門內(nèi)的家丁開始收拾那被一掌打的炸開的大門,準備趕緊定制新的大門換上
宇文槐龍一步當(dāng)先,宇文京元緊隨其后
宇文世家,大廳之中
“父親,那鎮(zhèn)北王如此囂張,為什么不直接動手?”
“愚蠢!誰敢在京都內(nèi)與他動手?大夏皇朝軍中第一人的稱呼是白叫的?鎮(zhèn)北王是白封的?”
宇文槐龍直接怒斥
“可是皇上不是一直暗中針對鎮(zhèn)北王府嗎?即便我們殺了鎮(zhèn)北王,有皇上做靠山,誰又能拿我們怎么樣?”
“哼,你以為就這么簡單嗎?如果這么簡單就可以解決鎮(zhèn)北王,皇上還需要暗中針對?你好好動動你的豬腦子,如果剛剛動手,殺了鎮(zhèn)北王,大夏軍中必亂,必有其舊部回京勤王,若是如此,你覺得皇上會怎么做?”
說著這里,宇文槐龍遲疑了一下,接著才說道
“你覺得剛剛動手一定可以殺了鎮(zhèn)北王?!”
“即便那些家丁不行,可是我們不是還有……”
“噤聲!”
宇文槐龍直接打斷了宇文京元的話,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你先下去吧!”
宇文京元也知道自己差點說了不該說的話,即便這是在家中,后背也是一身冷汗。至于父親突然讓自己下去,雖然疑惑,但是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好退出大廳之外,向著自己的小院走去
是的,宇文京元作為戶部尚書,仍然和宇文槐龍住在一起,按說應(yīng)該有朝廷分配的府院,但是他聽從父親的命令,推掉了
這就是宇文槐龍聰明的地方
事無巨細,在任何情況下,任何地方都向皇上展示著自己效忠皇上以及為朝廷著想的忠心,哪怕只是一座宅院,宇文家也不想讓朝廷破費,而這,卻換得了現(xiàn)任夏皇對宇文世家的加倍信任
片刻時間,王騰海已經(jīng)來到了王軒的門前,推門進入,看到正在地上緩緩行走的王軒,嘴角微微抖動了一下,好像是笑了吧……
“你醒了,快讓為父看看”
王騰海因征戰(zhàn)北疆,功勛卓著而被上人夏皇破例封王,現(xiàn)任夏皇七年前才登基
父子二人并不是正統(tǒng)王公貴族,屬于外姓封王,所以自然沒有那么多講究,二人也從來沒有父王世子什么的稱呼過,原因無他,習(xí)慣了,突然改口,別扭!
王騰海又一次伸出那只手,這次卻不是打出一掌了,而是放在王軒的肩上,一股渾厚的靈力進入王軒體內(nèi)
片刻之后,王騰海掩飾不住的驚訝
神跡!天佑我兒
他確信之前王軒確實龍骨斷裂,胸前肋骨扎穿五臟,此刻居然全部復(fù)原,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一切正常
只是探查時避免不了的看到了王軒的修為
淬體三重!
王騰海的臉色時而陰沉,時而平靜,此時的平靜,也許對王軒來說,可以理解為欣喜吧!
從王騰海進入王軒房間,到探查完王軒的身體,王軒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直到此刻,王軒看著王騰海那張變換無定的面龐,心中一定,終于喊出了那一聲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