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又是一年四月。
今年年初的時候只有諸玉宸回來了,諸依依還是被留在了關(guān)城,估摸著以后都不會來恒城了。
雖然是預(yù)料之中的事情,但司品月還是忍不住失落了一陣子。
四月某一日,伶仃苑中。
諸玉宸坐在上首看書,諸峻進(jìn)來之后走到后面書架上挑了一會兒,也拿了一本。
“主子,我倆這都沒啥事做了,怎么還要來恒城?”
諸玉宸翻頁的手一頓:“怎么?想你的郭小姐了?”
“唉,主子,你怎么跟諸歡一樣?!敝T峻也不能說自己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只得嘆了口氣。
諸玉宸拿起一旁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想起他這次出發(fā)前和祖父的對話。
諸一肅當(dāng)時有些驚訝,旋即皺了皺眉不甚滿意的樣子:“你今年還要去恒城?”
諸玉宸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心里在想什么,只得朝祖父拱了拱手說恒城還有些事情要收一下尾,他也要去看一下那兩個管事的工作是否合格之類的。
諸一肅聞言嘆了口氣,這個孫子行事他自然是滿意居多的,不然也不會想著把諸家交給他,但是玉宸確實有些小毛病在,不過人無完人,倒是瑕不掩瑜。
“行吧,你去吧,這邊的事情我讓你小叔再幫忙擔(dān)一下?!敝T一肅站起來走到諸玉宸身邊:“你也要快些成長起來,祖父已經(jīng)老了。”
諸玉宸想起自己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有些后悔自己的所言所行,覺得自己讓祖父失望了,但終究什么也沒說,收拾了行李回了恒城。
諸歡就在此時搖著他的扇子進(jìn)了伶仃苑,看到諸玉宸和諸峻都不是很忙的樣子,便大剌剌地坐下開口:“出去玩嗎?”
“去哪兒?”有些提不起精神的諸峻坐在一旁,膝上攤著一本書,慢悠悠地看著。
“去爬山吧,看你倆都快閑得發(fā)霉了?!?p> 諸玉宸很想說他并沒有很閑,雖然祖父說讓叔叔幫忙擔(dān)著,但是很多事務(wù)還是拐道送來了恒城,只是不像以前那么忙而已,閑的只有諸峻而已。
諸歡收起扇子敲了敲桌子:“是品月說想去爬山了?!?p> 諸峻抬起埋在書里的腦袋,翻了諸歡一個白眼:“感情是讓我倆作陪啊。”
“就問你們?nèi)ゲ蝗グ??!敝T歡走到諸峻面前,一把合上他的書。
“去去去?!敝T峻無奈道。
諸玉宸放下手上的書,表示自己也可以作陪。
春光明媚,正是一年好光景。
司品月很是滿意這地方,這山在南方已然算是高山,不過用石頭鋪了山道,倒也不算難爬。
不過今兒這日子選得不太好,出門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到了之后便開始細(xì)雨綿綿。
還好春天的雨是溫溫柔柔的,諸歡給司品月?lián)沃话褌阕咴谒娜说淖詈螅酒吩潞芟矚g這把傘,青色的底子,上繪制著淡粉色的桃花,很有春日的味道。
“你說這竹子啥時候會開花???”司品月邊走也看旁邊的竹林,這山道兩旁都是聳翠的竹林,長得很高幾乎遮蔽了山道上方的天空,這也導(dǎo)致原本就不太大的雨落到行人頭上更是星星點點。
“竹子開花就死了,你這個小姑娘好生殘忍?!敝T歡這次還沒開口,諸峻倒是先懟了一句。
“啊?”司品月有些驚愕,不是說竹子開花節(jié)節(jié)高嗎?怎么會是開花就死呢?
如果這時候有人能聽到司品月的心中os,就可以告訴她,不是竹子開花節(jié)節(jié)高,是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小姑娘錯記了這么多年。
其余幾人倒是以為司品月就是驚訝,之前不知道這個常識。
諸玉宸開口說到《山海經(jīng)》中的一段話:“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結(jié)實,結(jié)實必枯死,實落又復(fù)生?!?p> 司品月聞言默默點了點頭,她還以為竹子也是一年一開花的植物呢,原來是開花即死啊,怎么會這么悲壯?弄得跟鳳凰涅槃一樣。
諸歡瞥了一眼司品月的神色,看她有些落寞的樣子,幫她攏了攏披風(fēng),山里的溫度總是會低一點的,所以今天出門的司品月還被明雯叮囑帶了個披風(fēng)。
隨著海拔的爬升,四人之間的距離差距越來越大,走在最前頭的是諸峻,一個勁兒地往前沖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接下來是晃晃悠悠的諸玉宸,有時候還會停下來看看風(fēng)景。
最后的就是司品月和被司品月拖后腿的諸歡。
“啊,他們兩個怎么都不見人影了?”
竹林間有杜鵑鳥的鳴叫聲,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司品月原本在埋頭往上爬,結(jié)果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前面已經(jīng)沒人了。
今天的諸歡也是很反常,若是以往他在司品月身邊總是喋喋不休的,但是今天倒是很安靜,其實諸歡今天也是爬得略費勁,他一邊要撐著傘,還要時刻小心地看著司品月,以防她因為淋了雨有些濕滑的路面摔下去。
“要不下去吧?”第n次勸司品月的諸歡又開口了,今天的諸歡開口都是勸司品月下去的,尤其是在看司品月有些體力不支以后。
“來都來了...”干擾司品月放棄的就是這句華國人都無法反駁的話。
微風(fēng)穿過竹林,迷蒙的雨絲繞過油紙傘,司品月的額發(fā)上蒙上了一層濕潤。
司品月聽著自己的喘氣聲,手里提著自己的裙擺,腦海里面都是好想穿褲子啊,短裙也行啊...
“品月?”
司品月以為諸歡又要勸自己放棄,雖然有些煩但還是應(yīng)了一聲。
“我們什么時候成親???”
司品月腳底一軟差點摔倒,把諸歡嚇了一跳,忙伸手?jǐn)堊∷酒吩碌难阉稣?p> “你在跟我求婚嗎?”司品月站定之后,往上走了兩個臺階,讓自己可以俯視諸歡。
諸歡左手將遮雨的傘往前伸了伸,確保司品月整個人在雨傘的遮蔽下。
雖然從沒聽說過求婚這個詞,但大致也能理解司品月在說什么的諸歡點了點頭,“對?!?p> 干脆利落的回答,右手卻背在身后悄悄攥緊。
司品月咬了咬下唇,有些羞澀也有些無奈,她上輩子幻想過自己的被求婚的場景,但真是沒想到會是在爬山路上,還在自己氣喘吁吁累得要死的時候。
更可恨的是對方竟然是個連單膝下跪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
諸歡當(dāng)然不知道眼前的心上人在想什么,他也不想這么“特立獨行”。
三媒六聘才是這個世界的傳統(tǒng),但奈何這兩位都是父母雙亡,家中連關(guān)系比較近的親戚都沒有,無可奈何之下,諸歡只能自己開口了。
好不容易等到司品月過完了成年禮,接下來不就是成親了嗎?諸歡如是想到。
至于為什么選這么一個場景,諸歡表示他也是臨時起意,本來是打算等大家一起爬上山頂,山頂有個露臺,他之前來過,景色很好,往下望去,無論是田野還是村莊都一覽無余。
他是想著在諸玉宸和諸峻兩人的見證下和司品月說的,沒有高堂,兄弟也行。
奈何小姑娘貌似體力不支的樣子,猶豫半天還是決定現(xiàn)在說出來。
事實告訴司品月,別指望一個直男會考慮求婚的時候女方是不是打扮得美美的。
還好天時地利雖然缺,但人和還是有的。
“我...”剛想答應(yīng)的司品月眼珠子一轉(zhuǎn),“我要一枚戒指?!?p> 諸歡歪了歪頭,不知道為什么話題會拐到戒指上面來。
“...我身上沒有戒指啊?!?p> 司品月單手叉腰,理直氣壯:“我不管?!?p> 諸歡火速回憶了一下前面兩位兄弟有沒有隨身帶戒指的習(xí)慣,絕望地發(fā)現(xiàn)并沒有,看到了旁邊的竹林,計上心頭。
把雨傘塞進(jìn)司品月手中,自己翻身往雨里去。
司品月?lián)沃鴤?,探著頭瞧著諸歡往竹林里摘了一把竹枝回來,將上面的葉子擇凈之后,拿起司品月的手指要比尺寸。
看到諸歡摘了竹枝之后,司品月就知道了他的打算了,諸歡要比尺寸的時候,她驕矜地昂起小腦袋,告訴諸歡要戴在中指上。
諸歡一不知道司品月為什么非要個戒指,二不知道為什么這戒指要戴著中指上,但是也不妨礙他順著她來。
三兩下編好了一個,打算直接給司品月的諸歡看到小姑娘把手伸了出來,抬頭確定了一下小姑娘的表情之后,諸歡握著司品月伸出來的左手把編好的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可以了嗎?”諸歡握著司品月的手沒松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司品月掙開手,把傘塞給諸歡,然后她也編了一個竹子枝條編的戒指,給諸歡也戴上。
“這下可以了?!?p> 諸歡定下心來之后,想要撩撥幾句的壞毛病又來了:“可以什么?”
司品月瞇了瞇眼瞧著諸歡,此時諸歡還是站在兩級臺階下,本來想假裝生氣的,但是看了看兩人手上“潦草”的戒指之后,又實在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可以光明正大親你!”司品月說著湊上前在諸歡嘴角啄了一下。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是卻敲擊在諸歡的心上,司品月從來都是意料之外的,遇到她愛上她都是。
諸歡單手?jǐn)堖^司品月的腰,將她擁入自己懷中,低頭吻上司品月的雙唇,耳后卻開始發(fā)燙起來。
竹林中清風(fēng)拂過,竹葉簌簌作響,繞過兩人的時候不小心將油紙傘吹起了一些,親吻中的兩人在微雨中如同一幅畫一般,美得讓人心醉,心碎。
在山道拐彎處,諸玉宸就這么站著看著下面的諸歡和司品月,手里握著的東西緊了緊,他突然知道了剛才自己問題的答案了。
時間往前撥上一下,諸玉宸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視線可及范圍內(nèi)只剩下了自己,諸峻這家伙不知道在急什么,跑得這樣快。
諸玉宸猶豫了一下是要等一等身后的兩人還是往前追上諸峻,突然視線范圍內(nèi)出現(xiàn)了一點黃色,竟真有竹子開了花。
諸玉宸上前把花摘下一些后,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這么將司品月的話放在心上嗎?明明等一會兒她和諸歡走到這邊自然就能看到。
諸玉宸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有些說不上來。
看了看手中的花,“反正都摘了?!边@樣寬慰著自己諸玉宸開始轉(zhuǎn)身向下走去。
向下走的步伐比剛剛上山的時候快了許多,然后在看到兩人的時候突然停滯,他下意識將拿著花的手背向身后,才發(fā)現(xiàn)司品月和諸歡并沒有看見他。
酸酸漲漲的感覺突然充滿了諸玉宸的心,轉(zhuǎn)身腳尖輕點,竟然忍不住用輕功逃離了那個畫面。
等到確定兩人看不到自己之后,諸玉宸才停下了腳步,花還攥在自己手里,只是已經(jīng)捏得不成樣子。
他想起之前自己問過諸歡什么是喜歡,他好像知道了,但也一切都遲了。
捻了捻黃色的小花,任由其在指尖染上顏色之后本想把花丟了,又沒忍心,拿出手帕將零碎的花朵包了起來。
諸玉宸快速向上行去,路過那株開花的竹子時,腳步一頓這次卻沒有再停留了。
到了山頂?shù)穆杜_,這山頂?shù)穆杜_旁還建了個小亭子,發(fā)現(xiàn)早就已經(jīng)到了的諸峻坐在里面正瞧著山外,諸玉宸便也收起傘進(jìn)了亭子里。
“誒?他們兩個呢?”諸峻聽到聲響,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到來的只有諸玉宸之后有些驚訝。
諸玉宸垂著眼眸,“不知道,可能落在后面了吧?!?p> 諸峻聞言也沒說什么,只是重新靠回了欄桿上,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后,諸峻突然笑出聲來:“諸歡那家伙還說要在這里跟品月提娶她的事情呢,結(jié)果品月根本爬不上來?!?p> 諸玉宸聞言才抬起了頭看了看周圍,確實很美,可以想象天晴的話會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不過微雨之下,更添了一抹朦朧的美感,確實是個好地方。
又等了一會兒之后,等到雨都停了,還是不見另外兩人的身影,諸峻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提議他倆下去吧,估計下面那倆人是爬不上來了。
兩人到了山腳,發(fā)現(xiàn)諸歡和司品月果然早就下來了,倆人正站在馬車旁說著什么。
“你們終于下來了啊?!敝T歡看到倆人,笑著揮了揮手,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還說呢,我們在上面等了你們好久?!敝T峻拍了一下諸歡的胳膊道。
諸歡笑道:“還不是某人實在邁不動腿了?!?p> 司品月聞言有些臉紅,她提議的爬山,然后體力不支的也是她:“不過我看到了開花的竹子呢。”
原本默默站在一旁的諸玉宸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司品月。
司品月察覺到之后:“公子也看到了是嗎?是不是很美?”從來沒有見過竹子開花的司品月路過那株開花的竹子時觀察了好久呢,估計也是了了心愿以后失去了動力,就沒有再往上了。
諸玉宸看著司品月點了點頭:“確實很美。”
可惜才剛剛開出花來,就邁向了消亡。
在冬夏
對,記錯的就是我,我老是記成竹子開花節(jié)節(jié)高